第26章 28(2 / 2)

全靠演技 小央 8649 字 4個月前

副駕駛座上的丁堯彩分心瞥她一眼。

隻見沈稚的神色霎時間變得很奇怪。

她猶豫了幾秒鐘才接通。

沈稚似笑非笑地聽著電話,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單音節權當回應。掛斷後,她好像鬆了一口氣,又仿佛喝醉,就這麼歪著身子倒在座椅靠背上。

“怎麼了?”丁堯彩問。

“嗚哇。”她好像在學貓叫。

“我要去舊金山探親,你今年也留下過年嗎?”丁堯彩沒說的部分是“和沈河又各自在自己屋子裡跨年之類的”。

沈稚很久沒出聲。

最後才說:“會留下,但應該不會在家。”

“為什麼?”

“我爸媽回來了。”她說。

雖然,不是回來過年的。

-

吃外賣茶泡飯的時候,拆開一次性筷子的沈河說:“我可以陪你。”

坐在他對麵的沈稚一頓,半信半疑地問:“你認真的?”

“嗯。”他攪拌米飯,“你不想一個人去吧?”

沈稚不太擅長應付自己的家人。然而身為外人,沈河卻顯得很無所顧忌。他那討厭關心彆人感受的特點在這種場合下極具優勢,和沈河一起,許多問題都迎刃而解。

說白了就是能把責任全推到他身上。

父母親下榻的酒店,姑父姑媽還有藍翹的食宿,沈稚全部提前辦理完成。她理了頭發,又在舊衣服裡挑挑揀揀,選了合適的裝扮。

送過去的禮物裡,沈稚負擔了一半,沈河後來又添置了另一半。她跟他提出要報銷,他卻不在意地說“不用”。

她的丈夫表現得像一個相當慷慨的多年好友。

進入酒店,乘電梯上樓,從頭到尾,沈河與沈稚都一言不發。

當在指定樓層停下,沈河收起剛剛一直在用的手機,手臂繞過她的腰,摟著沈稚一起走出去。

這麼多年,沈稚鮮少了解父母親身處何方、過得怎樣,隻隱隱約約大致知道他們在做的事。

反正也就與神有關。

就像她的童年時期,他們離開家後所做的那樣。

在曾經的種種不愉快過後,爸爸媽媽的朋友圈全都對她設置了不可見。謹慎起見,公司不讓她擅自關注有宗教傾向的微博。所以,沈稚也隻偶爾會瀏覽到他們的消息。

開門的是來拜訪的客人,恰好也到要走的時候了。於是兩邊緩衝了一陣,沈稚這才進去,和闊彆已久的父母親見麵。

就像沈稚隻遇到過沈河家人幾次一樣,沈河對沈稚的家人也交流甚少。他們跟沈稚都不怎麼親熱,更彆提沈河。甚至有時候,因為他表現得熱絡些,他們的印象還更好。

“爸爸,媽媽。”沈稚說。

沈稚的父親點點頭,沈稚的母親伸出手。她把手放上去。兩個人握在一起,隨後慢慢地坐下來。

“你氣色不怎麼好。”媽媽說。

沈河幫著回答:“她才剛殺青沒多久,忙了幾個月。”

“那難怪。”沈稚的媽媽是個貨真價實的美人,氣質卻比沈稚柔得多,輕輕撫摸她的手臂。

沈稚的爸爸也歎了一口氣:“孩子。”

沈稚的媽媽又說:“之前去蒙古的時候,他們那邊都在放你們的電視劇呢。”

“是嗎?”沈稚緊緊握著媽媽的手。

“應該是那個劇吧?”沈河說著,極其有風度地朝沈稚微笑,“之前評選成對外交流項目的。”

沈稚的父親又問:“孩子,你和你的家人還健康嗎?”

沈河沒來得及回答,沈稚說:“都挺好的,隻是他父親去世了。”

隻見沈稚的父母兩個人齊刷刷地祈禱了一下,又去滿懷慈愛地關切沈河。沈河笑著說“沒關係”“不要緊”“已經過去了”,沈稚也說“我們已經一起度過了”。

他們聊了一會兒。

沈稚父母的特殊身份使然,來拜訪他們的人很多。沈河與沈稚不信教,所以非常貼心地提議先出去轉轉,等等再一起吃晚餐。雙親也欣然同意。

他們走進電梯。沈河靠在左側,沈稚站在右邊。起初也是安靜,然後他忽然說:“還好嗎?”

“嗯。”沈稚仰著頭,輕輕舒了一口氣。

“那就好。”他說。

電梯還沒降下去。

沈稚說:“我有時候總感到隻有自己一個人。”

《不如意門》殺青後,她仍然持續不斷地夢到劇中的情形。那樣的冷,那樣的傷心,那樣的孤立無援。

演員這個職業,不論演技的派彆,原本就會體驗不同的人生。

也許不知不覺就會沉溺其中。

沈河望著她,又回頭,許久過去,他好像沒有作答的打算。

最終坐到車上,又一次是封閉空間。畢竟要做的隻有等待,沒有要去的地方,就算去了最後也要回來。

沒有人開口。沈河伸手,一心一意地調著車載電台的頻道。有時候是播音腔的交通廣播,有時候是下三濫的廣告,有時候是不知道叫什麼的音樂。

沈稚知道是自己的責任。

他們不是可以談論心事的關係。

一起生活,一起承擔利益和損失,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有義務理解對方的艱辛與悲傷。隻不過是形式婚姻而已。

她想收回之前的話。

沈河沒有在看這邊。然而,下一秒鐘,她聽到他壓低聲音:“我不是就在這嘛。”

“嗯?”她有過短暫的遲疑,“你說什麼?”

“什麼?”

“你剛才說了什麼?”她側過身,難得一見地刨根問底。

“什麼都沒有,”他卻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重新再說一遍,隻是笑起來,示意路邊的便利店,問她說,“要不要吃點什麼?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