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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靠演技 小央 16105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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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河說:“好久不見。這是我太太,沈稚。”

他伸出手,與張清月短時間地相握。而她的目光自然而然繞著沈稚轉了個圈。沈稚假裝沒察覺,像把精致的剪刀般微笑著,接替沈河,和張清月輕輕握手。

沈稚說:“你回來了,學姐。”

在學校時,沈稚沒怎麼與她打過交道。仔細算起來,上一次碰麵也已經是六年前了。那時候張清月去探班沈河,沈稚在高處看著,隻覺得他們怎樣都與自己無關,反正自己不是當事人。

而今近距離接觸。張清月不是那類愛擺架子的女明星,也並沒有愛耍公主病的跡象,恰恰相反,言行舉止,仿佛在花園裡踱步一般,令人不由自主地放鬆。

“我看過你演的《舊地重遊》。”張清月帶著笑,輕飄飄地說。

沈稚也笑:“那肯定讓學姐看笑話了。”

“哪裡,哪裡,”驀地一下,張清月潔白的臉就漲紅了,宛如染上粉色煙灰的皎月,清麗又動人,“演得特彆好。”

說這話時,她的眼睛泛著亮光,顯得很誠摯似的。

沈稚不說話了。

她想,是她演得好,還是沈河演得好?

《舊地重遊》裡不僅有沈稚,還有沈河。

那是他們第一次合作。

沒聊幾句,現在與回憶一起,齊齊被周圍的氣氛淹沒了。

-

大學時期,張清月一度是所有人的白月光。

放眼當代內地娛樂圈,她絕對是數一數二進入好萊塢的女演員。在校期間,就已經是個萬眾矚目的神話。

尤其是沈稚那一屆,他們畢業時,張清月恰好回來補修學位。表演係係內係外,不少人順理成章化身為信徒,視張學姐為獨一無二的白月光。

除了溫柔以外,白月光還有另一個特征。

那就是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張清月把追捧自己的學弟當成粉絲看待,理所當然不會有多餘的想法。

讀書時,沈稚時常聽說男生以張清月為目標打賭,可惜沒有哪次不是空手而歸。大家都隻配仰望張清月,做她忠實的舔狗。

然而。

好像又不是這樣。

沈河也許是一個意外。

大家都說,沈河是最有可能賭贏的那個。

但很快就畢業,也沒有人再求證。

歐陽笙說,沈河好像不是單相思啊。

但他們也沒有真的發展出什麼來。

沈稚注意到了張清月看沈河的眼神。

她想,不會吧。

不過,是又怎麼樣呢?

現在和他結婚的是她,而不是彆的什麼人。

張清月並不是風風光光回來的。

剛到美國沒多久,拿出出道作品後,她就陷入了與著名好萊塢男星的熱戀中。關注度飆升,作品票房成績也過關,勢頭好得無與倫比。

美中不足的是,她這場戀愛太真誠、太熱烈。

地道的中華姑娘與自由國度的年輕人之間顯然存在很多文化差異。

熱戀曝光不久後,接踵而至的就是紛爭。張清月被拍到半夜獨自在彆墅區外紅著眼睛徘徊,頂著輿論壓力文了情侶紋身卻又花大價錢洗掉,紅地毯合影時被男方前女友的小團體孤立。

他們一度淪為八點檔連續劇的主人公——中美演員合作出演的那種。

最終,張清月自曝患上抑鬱症。

取消試鏡,推掉片約,閉關不出,形象崩壞。

再調整好時,黃種娃娃的噱頭早已消耗殆儘,成為不知道哪個時代的火星童話。

不幸中的萬幸,內地的圈子還混得下去。

她落寞地回了家。

父親的生日會上,麵對張江南篩選後邀請來的賓客,張清月很真誠地說了些心底話:“雖然大家都是朋友,但我現在,實在是怪不好意思的。”

大家善意的笑聲中,她不由得擦了擦眼角的斑斑淚光,又笑起來。不得不說,張清月這個人,原本就是惹人憐愛的。

她說:“也不求大家幫我彆的什麼……萬一我哪天心情不好,想叫人吃個飯散散心什麼的,要是願意賞臉就好了。”

張江南蒼老的皺紋裡藏滿對女兒的愧疚。

周圍人都連連接應。

那一天回去,沈稚徹夜通讀劇本。

丁堯彩來接她,按照慣例重複注意事項,保姆車開出一段距離,她霍地記起什麼。

“結婚紀念日的那個視頻,你看過了沒有?”丁堯彩問。

沈稚將維生素片送進嘴裡,又接過助理手中的水,不慌不忙喝了一口。

“沒有,”她好像不怎麼關心,“就弄出來了?

“你老公淩晨發給我的。”

丁堯彩低頭擺弄平板電腦。

不一會兒,沈稚就收到視頻文件。

“我經常挑剔這祖宗,但不得不說,”丁堯彩發自內心地感慨,“辦起事來,他還是挺靠譜的。”

沈稚隻瞄了一眼,並不急著點開看。

她又多喝了一口水:“他隻做好他感興趣的事。等沒興趣了,就翻臉不認人。”

丁堯彩乾乾脆脆地笑起來。

又道:“這也不壞嘛。”

沈稚回憶了一下,昨晚沈河的確一直待在書房。看來兩個人都通宵了。

這一天的雜誌圖拍的外景。

中午出門,一直忙到了晚上。

沈稚與工作人員道過謝,裹著毯子離開時頭有些暈,大約是吹了風。

她偷偷吃了點藥草草了事。

假如丁堯彩看到,肯定又要喊著“乖乖”來提意見了。

助理開車送沈稚回去,原本要進門,沈稚卻突然間開口:“到這裡停就好。”

“有事嗎?”助理透過後視鏡詢問。

“嗯,你先回去吧。”沈稚戴上口罩,又壓低帽簷,徑自打開車門說,“放心好了,不會有事的。”

她平日裡行事很謹慎,絕對是鮮少給團隊添麻煩的那種藝人。

助理也沒多想,點點頭,報備完就離開了。

沈稚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這才轉身。

附近有間咖啡廳,客源本身就是高級住宅區的住戶,消費水平比較高,服務也周到。沈稚進門,兀自環顧一周,隨即看到藍翹站起身來。

藍翹不揮手,隻是乾站著,像人形立牌般標示方位。

“怎麼這麼慢?”藍翹抱起手臂,還是一貫的壞脾氣。

沈稚早已習慣,不氣不惱地回答:“有工作。”

兩個人都沒打算吵架。藍翹直截從包裡翻出一張支票,按到桌上,乾脆利落:“還你了。”

沈稚沒著急收。

反而是藍翹心急如焚:“你快點拿著。我不想再多欠你錢了。”

聽到這話,沈稚不忍哂笑。

“姑媽姑父的,你是還不上了。這麼一點,也沒必要。”說著,她輕輕將十指交疊。

麵對事實,藍翹無法反駁,氣結良久,終究是說:“真是個瘋子。”

“隨你怎麼說。”沈稚發自內心地不在乎。

藍翹自認不是壞到極點的人,卻堅信自己不是一個好的表姐妹。她終究按捺不住,還是問道:“你願意支援我們家那麼多,真的就隻是為了營造一個和睦家庭出身的形象?有什麼意義啊?”

沈稚不疾不徐地抬頭,微笑一圈一圈蕩漾開來。

“你不懂。”她說。

沈稚和藍翹從小一起長大。

然而說是天差地彆也不為過。

你不會懂的。沈稚默默地想著,笑容裡挑不出半點瑕疵。手上暗暗用力,指關節微微泛白。你絕對不會懂的。

-

回家時已經是筋疲力儘。

她輸入指紋,剛進門就忍不住倒下。樓梯間鋪了柔軟的羊毛毯,沈稚懶懶地趴著,恨不得立刻就在這裡睡著。

理智終究還是告訴她,會著涼,要護膚,彆給自己找麻煩。

沈稚翻了個身。

原本想起來,手機卻從口袋掉落到地板上。她撿起,丁堯彩恰好發來確認信息。點開後順勢上翻,緊接著看到白天的那則視頻。

沈河下功夫研究了一段時間。

他當然不是專業的,可但凡是認真去做的,總能超乎旁人想象。

像模像樣的。沈稚想。

裡麵有許多他們特意臨時拍的素材,還有一些則是之前的資料。沈河狠了心,居然還在裡麵加入了當初結婚小規模飯局時的錄像——要知道,這個至今都未對外界公開過細節。

那時候,沈河端著酒杯起立說:“以後我要闖了什麼禍,麻煩大家多念著點我老婆的好,放我一馬吧!”

一句話引得大家都放聲大笑。

隨即沈稚也起身,同樣拿著酒,滿臉是笑:“彆聽他瞎說!我管不著!”

又是一陣笑。

竟然真的像個婚禮。

明明都隻是演技。

沈稚還恍惚著,BGM已經停了下來。屏幕上出現頗有些肉麻的字幕,她知道都是為了發布出去後的效果。沈河寫的是:“謝謝你願意和我過日子。”沈稚被酸掉了牙,沒防備地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然而,下一秒,又是新的畫麵。

她不記得這是什麼時候。

畫麵很暗,持續不斷地顛簸著,隱隱約約能辨認出是在車上。沈稚沒化妝,這一點稍微讓視頻外的她有些抓狂。但多餘的情緒很快被拋到腦後。那時候,

她在車上睡覺,蓋著空調被,長發盤得亂七八糟,眼窩深,嘴唇薄,幾乎沒什麼血色。

有聲音從鏡頭背後傳來,是沈河。

他說:“沈稚,沈稚。”

她在睡夢中,不耐煩地躲開。他有夠煩人,終於惹得她半張開眼。

其實沈稚沒有醒,朦朦朧朧,不清醒的樣子。

她試圖對焦,想看他的臉。“你,”先開口,措辭混亂,聲音含糊,要罵他這會兒礙著她,乍一聽卻像在問,“能不能愛我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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