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二十九(1 / 2)

阿梨 李寂v5 7532 字 4個月前

花生糖是用油紙包著的, 約有巴掌大, 乳黃色,上麵黏著許多的花生碎,味道濃而香。阿梨眨眨眼,還緩不過神來。

薛延拉著她腕子要她坐起來, 而後掰了塊糖塞進她嘴裡,問,“甜不甜?”

這糖筋道得很, 看起來硬脆脆的, 嚼在口裡卻發黏,阿梨咯吱咯吱咬得費勁,不忘衝他點頭,很歡喜地道,“甜的。”

薛延便就更高興, 他把剩下的也塞到阿梨手裡,捏捏她臉頰, 轉身去給她拿衣裳。阿梨跪坐在床上,用手指蘸著花生仁往嘴裡送, 想起什麼,又問,“你昨晚幾時回來的?我睡得太熟,都沒察覺到。”

薛延回頭, 用手勢比了個三。

阿梨看得懂, 說, “三更天呐。”薛延笑著點頭,將衣裳遞給她,自己避開到屏風後。阿梨很快穿好,穿鞋下了地,銅盆裡溫水已經調勻了,她淨麵擦臉,然後坐到鏡前綰發。客棧太破,鏡子中間破了長長的一條縫,影子重重疊疊,晃得人頭暈眼花,阿梨梳頭梳著費勁,薛延便就過去幫她。

他把鏡子拆下來,用手捂住裂縫下麵的一半,舉著給阿梨看,那動作頗為滑稽,逗笑了她。

薛延也不惱,安靜等著她簪好發,過去掐掐她鼻尖,低聲道,“我為了你好,你卻笑我,怎麼這樣壞。”

阿梨雙手捂著他手腕,仰著臉笑的眼睛都彎起來,自從病後,她指尖總是冰冰涼涼的,再暖的手也捂不熱。薛延被冷的心尖一縮,捏著她手指送到自己口中,吮了一下,那上麵還帶著花生糖裡淡淡的奶味兒,觸感柔軟,他忍不住用齒尖輕輕去磨。

阿梨覺得癢,肩膀顫一下,說,“你做什麼呀。”

薛延沒說話,他眼睛盯著阿梨的神情,用舌尖去舔她指肚,兩腮凹陷。阿梨深吸一口氣,一時間也忘了反抗,隻覺得手指被他口中濡濕所包裹,熱的發燙,她眼神裡帶些迷茫,唇微張,連耳根都變得粉紅。

一股邪火順著脊背往上躥,薛延呼吸漸沉,他微闔著眼貼近阿梨麵頰,終於肯鬆開她手指,卻轉而吻上她唇角,那個小梨渦的位置。阿梨心跳若擂鼓,她慌亂緊張,但因為麵前是薛延,不覺得抗拒,隻無措地抱住他肩背,被動承受。薛延把她圈在懷裡,手掐著腰肢位置,摟得緊緊。

他背抵在堅硬牆麵上,卻喚不回理智,唇順著阿梨的臉頰一寸一寸地吻,最後又回到原地。薛延伸出舌重重地舔了下那個小渦,阿梨受驚,低低喚了聲,那聲音又嬌又軟,薛延理智全失,一偏頭,攥住她的唇。

這個吻極為漫長,薛延就是個初嘗禁果的毛頭小子,得了滋味便就愈發興奮,橫衝直撞。阿梨哪裡受得了這樣,她含著淚靠在薛延懷裡,呼吸早就亂了,像隻提線木偶一樣,任著他搓圓捏扁。

等薛延終於舍得離開,日頭已經升起許高,燦燦白光透過窗紙映在地上,一片大亮。

阿梨鼻尖抵著他胸前,小口小口地倒著氣,睫毛顫悠悠。薛延盯了她好一會,倏忽笑了。

他手按著阿梨後腦將她摟進懷裡,下巴抵著她發旋,聲音極輕地說了句,“終是我的了。”

等兩人再次收拾妥當出門,已是半個時辰之後,薛延一路緊緊攥著阿梨的手,她紅著臉由他牽。以往也是這樣的,但經了早上的事,這其間變化微妙,阿梨仰頭看著薛延側臉,總覺得他似是比原來更要好看了一些。

他們先去了馬氏醫館,藥童蹲在門口切黨參,見是薛延來,不需他開口便就領會,道,“我師傅還沒回來。”

薛延擰眉,問,“那明日會回來?”

藥童搖搖頭,“許是不會,這幾日要下大雨,他怕是被雨攔住,便就拐了彎去彆的地方了,要過很久才回來。”

薛延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大晴天下什麼雨。”

藥童指了指地麵,“螞蟻搬家,還搬得很凶,天氣好不了。”薛延低頭看,還果真是。

他舔了舔唇,麵露焦躁。

阿梨從兩人的口型中也大致讀出了他們在說什麼,她抿抿唇,去拉薛延的袖子,輕聲道,“沒關係的,咱們先走罷。”薛延眼神在醫館裡掃來掃去,恨不得馬神醫從土裡噗的一聲蹦出來,明知道沒希望,但腳黏在地上還是不願意走。

阿梨拿他沒辦法,她歎了口氣,忽然又想起什麼,與他說,“你昨晚不是說尋了個當鋪做賬房,哪裡的當鋪,我怎麼沒瞧見過,你帶我去看看?”阿梨其實並沒多想去看那個當鋪,她隻是怕薛延真的要耗在這裡等,便隨意尋了個借口拉他離開,但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薛延心猛的一跳,看向她的眼神都帶了些緊張。

阿梨見他沒回應,又問了遍,“當鋪在哪條街?”

藥童聽得雲裡霧裡,黨參都不切了,仰著腦袋喃喃道,“少梁哪裡有當鋪,最近的也在二十裡外的雲梁。”

薛延眯著眼瞪過去,藥童被嚇了一跳,堪堪閉上了嘴。

一陣涼風吹來,阿梨顫了下,薛延揉揉她手背,又看了看天色,與她寫道,“許是真的會下雨了,咱們回去罷。”

阿梨說好。

薛延帶著她走了與永利坊相距很遠的另一條街,為的就是避開那些熟麵孔,阿梨不認路,也沒覺得走得比昨日遠。這是條大路,街上熙熙攘攘的,不少擺攤子的小販,薛延帶了些碎銀子,他不願委屈了阿梨,見著些什麼新奇的都想給她買,但又怕花費太多惹阿梨生疑,每樣隻買一點點。

但饒是如此,沒過多久,手上也攢了許多的油紙包。

阿梨驚訝問他,“你怎麼一夜之間賺來這樣多錢?”

薛延心裡早有盤算,與她寫道,“掌櫃的見我帳算的實在好,把半年前的缺損都查出來了,一高興就多給了二錢。”他捏了塊酥油餅喂給阿梨,止住她接下來的問,阿梨半信半疑,但見他不願多談的樣子,也就不提這事了。

大路就要走到儘頭,旁邊岔出一條小巷子,眼看著再過一個街口就能到客棧了,薛延卻耳尖地聽見了那條巷子裡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伴隨著幾聲嘈雜的嗬斥,“彆跑!”

那聲音略有些熟悉,薛延偏頭去看,瞳仁猛地一縮。

陳老五連滾帶爬地在前麵跑,身上一條一條的血痕,臉都破了相,身後追著一群永利坊的打手,趙公子也帶著家丁混在其中。一群人約莫有三十個,手上都拿著家夥事,麵目猙獰地追在陳老五身後。

陳老五筋疲力儘,剛踏出巷口便就絆倒在地,伏在地麵喘粗氣,趙公子呲牙咧嘴追過來,一腳踹上他心口,恨恨罵道,“出老千?誰他娘的給你的狗膽,騙錢騙到你爹爹頭上了!你個王八蛋。”

陳老五縮起腿,動彈的力氣都沒有,趙公子又磨磨唧唧罵了幾句,而後衝著身後一揮手,喝道,“都上來給我打!”

話音落,那些人便就一窩蜂地湧上來,棍棒相撞的聲音不絕於耳。賭坊來追打欠錢或者出千的人,這事不罕見,兩方沒一個好東西,老百姓也不覺得心疼誰,都當笑話看,熱熱鬨鬨圍成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