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番外四(1 / 2)

阿梨 李寂v5 7853 字 4個月前

六歲的時候, 寶瑜第一次換牙。

原本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忽然少了一顆下門牙, 寶瑜哭了好幾天,阿梨和薛延怎麼哄都沒有用, 愁的一家都烏雲蓋頂。但女兒又不像兒子一樣不聽話了還能上手抽一頓, 薛延舍不得碰他的寶貝閨女,又實在沒辦法, 左右思想後決定把這個麻煩事甩給薛聞。

薛聞已經十二歲,隨了薛延的個頭,加上一張總是刻意板著裝冷漠的臉, 瞧著像是十四五歲的少年。

他對來寶這個小名嗤之以鼻, 在多次的奮力抗爭之後終於贏得了自己的尊嚴,沒人再敢叫他來寶。薛延覺得有點可惜,多好的乳名, 吉祥可愛,怎麼說不讓叫就不讓叫了呢。

晚上吃完飯, 薛聞把寶瑜抱到房簷底下跟她講道理,四喜坐在一邊啃玉米, 歪著腦袋看他們。

薛聞說,“寶瑜,你這幾天特彆不乖, 你知道嗎?”

寶瑜垂著腦袋點點頭, 聲音蔫蔫的, “哥哥, 我不開心。”

薛聞摸摸她的頭, 溫聲問,“為什麼不開心呢?是因為牙齒的關係嗎。”

寶瑜努努唇,手指揪著袖子小聲說,“這樣都不好看了……”

“誰說的。”薛聞對待妹妹很有耐心,“每個小孩子長大都會掉牙的,沒誰會笑話你。”他還舉例子,指著一邊嗦手指的四喜說,“你看你四喜哥哥,他前兩年沒有門牙的時候你不也見到了嗎,吹蠟燭都吹不滅,但還不一樣是每天樂樂嗬嗬的。你得像四喜哥哥學習,要樂觀,要堅強向上,不要總是哭鼻子。”

四喜愣了一瞬,“你這是誇我呢嗎?”

寶瑜沒說話,兩條麻花辮垂在肩膀上,鼻頭聳動,可憐兮兮像隻小貓。

薛聞說,“寶瑜,你得聽話,不就是掉顆牙嗎,以後還會掉的更多的,你現在就哭著不吃飯,以後豈不是要餓死。”

寶瑜剛才還隻是抽抽噎噎,現聽他這麼說,捂著嘴巴就要哭出聲。

四喜被嚇了一跳,趕緊把薛聞推開,摟著寶瑜的肩膀安慰,“彆聽你哥胡說,我們寶瑜最好看了,怎麼都好看。”

薛聞皺著眉,注意力全被他搭在寶瑜腰上的手給引去了,根本沒聽他說什麼,低低問,“胡四喜,你乾什麼呢?”

四喜平日裡一向聽薛聞的話,這次卻沒理他,他把剩下的半個玉米扔到一邊,手心在褲子上抹了一把,抬手就要擦寶瑜的眼淚。寶瑜乖乖站著,傻乎乎也不知道躲,薛聞心中的護犢之火熊熊燃燒,他倒吸一口氣,飛起一腳踹在四喜的腿上,兩人滾到地上,揉作一團。

薛聞掐著四喜的脖子罵,“你這個狗東西,你摸我妹妹臉乾什麼?”

四喜被嗆得臉都紅了,不甘示弱地頂回去,“那你為什麼弄哭她!”

薛聞說,“你放屁!”到底年長兩歲,製伏四喜簡直不費吹灰之力,薛延乾脆騎到他身上,眯著眼吼,“男女授受不親你不知道嗎,以後離我妹遠點,你不安好心,臭流氓!”

第一次和薛聞打架,還是為了他最喜歡的小女孩,四喜害怕又興奮,壯著膽子叫囂,“那咱們乾一場啊!”

薛聞說,“那先說好,打疼了不許哭,誰哭誰王八蛋!”

四喜咽了口唾沫,憋了半晌道,“薛聞,你粗俗!”

薛聞橫眉豎眼,“我粗俗個屁!今天太晚,待會我爹回來咱倆都得死,等明日一早,東頭小樹林,辰時一刻,誰不來誰是小母雞,長一身黑毛又醜又胖還不會下蛋,留著過年被宰的那種!”

“……”四喜已經被他的母雞論所折服,他罵不過,為了壯膽子,氣吞山河般吼了個“好”字。

薛延“哼”了一聲,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而後轉身牽著寶瑜的手進了屋,嘭的一下關上了門。

阿梨在屋裡聽見了外頭的動靜,又打量了下薛聞皺巴巴的衣裳,蹙眉問,“剛才吵什麼呢?”

薛聞板著張臉說,“男人的事,娘你不要管。”

阿梨轉頭問寶瑜,“寶瑜,哥哥剛才在外頭做什麼了?”

薛聞暗道不好,趕緊扯了下寶瑜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亂說話。

寶瑜被剛才他們的架勢嚇著,連牙疼都忘記了,她看了看娘親又看了看哥哥,不知道該聽誰的話。

薛聞給她找台階下,“寶瑜,去找阿嬤去,阿嬤那會說想你了。”

寶瑜“噢”了聲,回頭抱起阿黃,顛顛地跑出了門。

阿梨坐在桌邊縫衣裳,無奈笑笑,“你愛做什麼做什麼,我也不管,隻到時候闖了禍你爹要訓你的話,沒人幫你。”

薛聞不以為意,他這是愛國愛家愛妹妹,抵抗外族侵略,怎麼能叫闖禍呢?這明明是件英雄事。

他原地蹦了兩下伸伸筋骨,笑嘻嘻說,“娘親,我去給您泡茶去。”

阿梨看著他的背影,彎了彎唇,她知道薛聞心裡肯定裝著小秘密,但他不願說,她也不好追著問。可當第二日四喜背著一瘸一拐的薛聞哭著回來的時候,阿梨便就後悔起自己怎麼沒多問一句,若不然也不至於弄得這樣雞飛狗跳。

……四喜還真的到小樹林應戰了,不但和薛聞打了一架,還打贏了。

因為在最後被薛聞按在地上的決戰時刻,他心急如焚大爆發,使出了一招絕技——鐵頭功。

薛聞暈乎乎捂著肚子躺在地上的時候還在想,“讀了那麼多書果真是有用的,就連腦袋都比一般人要硬。”

落地的那一瞬薛聞磕破了腿,沒傷著骨頭,卻流了不少血,他覺著這實在太丟人,本來想等結痂後再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家,但急炸了的四喜不允許,見薛聞死活不配合,他一咬牙竟將薛聞給背了回來。

一路上吹著冷風,薛聞頭發還沾著土,淩亂一片,狼狽不堪。

進門時對上馮氏與阿梨驚疑的目光,他簡直想死。

找大夫,上藥包紮,等一切都折騰完,薛聞終於安安穩穩地躺在床上時,已經快到午飯時候。

他現在腦子裡空茫一片,眼前不斷跳躍閃爍著兩個大字——丟人!

四喜一臉愧疚地守在他身邊,旁邊坐著一臉心疼的寶瑜,薛聞歪著腦袋看見他倆的身影,太陽穴上的青筋氣得一跳一跳,拍著床吼,“胡其中,你離我妹遠點!”

四喜說,“哥,你彆生氣,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在生什麼氣。”

薛聞覺得自己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堵得嗓子難受,他閉著眼睛悶了半晌,最後擺擺手,“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見你。”

四喜點點頭,“那行,哥你好好歇著。”說完,他拽住旁邊寶瑜的腕子,低頭笑著衝她說,“寶瑜乖,小哥哥帶你去買糖葫蘆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