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堂都是嘈雜之聲, 每個人都在期待今日的琴曲。
當那位白衣的琴師抱著築出來時,所有的聲音都迅速消失了。
隻聽弦音震顫,無比豪邁雄健, 似黃沙漫漫, 又似雪原千裡。
一聲聲急促激昂,勾起人心中的豪情壯誌,令人熱血沸騰。
在座的眾人臉上噌得就紅了起來, 像喝了烈酒似的,心裡一把火燒了起來。
忽然間,一陣彈劍之聲在上空回響, 與慷慨激昂的築聲交融在一起。
這聲音驟然響起, 仿佛從天外而來。
眾人四處去尋, 隻見在房梁上坐著一個黑衣劍客。
那黑衣女子橫劍膝上, 屈指而彈, 一片衣袂從房梁上垂下,說不出的肆意風流。
劍如秋水, 寒光湛湛, 錚錚之聲如鼓角箏鳴一般。
那女子和著築聲, 唱起了歌,灑然的聲音傾瀉而下, 像是大河天上來。
她高歌著,肆意灑脫,像是不羈的風,吹過四海八荒。
歌聲中帶著殺氣、俠氣、豪氣,衝霄而起,令人心潮澎湃。
築聲越加豪壯,與歌聲撞擊在一起, 像浪潮般一疊高過一疊。
眾人沉浸其中,如癡如醉,直到一曲畢,才恍然發現梁上還有一個藍衣女子。
明明她容顏絕世,可是剛剛他們竟然忽略了她的存在。
若逢皓月當空,誰又能注意到一顆小小的星辰呢?
高漸離看向那個坐在梁上的女子,問道:“敢問姑娘姓名?”
那女子自梁上一躍而下,颯遝如流星,笑道:“荊軻。”
一時間滿座皆驚。
那女子問道:“諸位可願與我共飲?”
眾人紛紛應和。
黑衣女子笑了一聲,道:“小雪,取出千金來,今日我與在座諸位一醉方休。”
雪姬從梁上一躍而下,將所有錢財一並交給店家。
店家喜得兩眼放光,叫來所有夥計,把酒窖裡的酒一壇一壇全部抬上來。
封蓋一掀開,頓時酒香四溢,芬芳撲鼻。
上百隻酒杯被一一裝滿,無數雙手執杯,猶如林海一般。
那人手執酒杯,恣意地坐著,與眾人一一把酒。
一杯又一杯,角落裡堆滿了空杯,像是一座小山。
那人依舊談笑自若,千杯不醉。
每一個與她喝過酒的人都為之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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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眾人都喝倒之後,那人看向了滴酒未沾的高漸離,倒了一杯酒遞給他。
高漸離道:“我從不喝酒。”
幕笠下傳來女子神秘悅耳的聲音,如夜色一般讓人想一探究竟:“若你喝了這杯酒,便算是我的朋友,我當以真容見你。”
一瞬間,那位藍衣女子似乎投來了如刀劍一般的目光。
高漸離接過酒杯,喝下了酒。
幕笠揭下,露出一張璀璨明麗的麵容,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那杯酒在高漸離的肺腑中發熱,他醉了。
在他趴在桌上的那一刻,恍惚聽見了一陣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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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高漸離醒了,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卻沒有看見那位黑衣女子的身影。
掌櫃提醒道:“若要尋荊軻,可去西市。”
高漸離抱著築去了西市,很輕易就找到了對方落腳的地方。
那是一個荒僻的小院,黑衣的女子坐在廊下,似乎在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