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無猜 有的人啊,自己情路順遂,卻要眼……(2 / 2)

拯救清冷師尊 雲照君 8436 字 4個月前

沈憶寒猜到,大約師弟和賀蘭庭遇上了自己與雲燃當時一樣的情況,也許有什麼不方便講的,就沒多問,隻是道:“我先前在幻境中叮囑你的,你可不要忘了。”

言語間,目光落在遠處正與沉秋劍主說話的賀蘭庭身上。

常歌笑順著他目光一看,心知師兄說的是當時兩人聯手誅滅蟲獸,沈憶寒叫他離開傳承後,彆再與賀蘭庭有連係,猶豫了片刻,低聲道:“其實我接近他……也不全是為了好玩兒。”

沈憶寒一愣,轉目看他:“什麼?”

常歌笑看了看邊上杵著的雲真人,想說什麼,終究還是沒說,隻道:“……回去再與師兄說。”

雲燃目光微動,看了他一眼。

正此刻,遠處賀蘭庭似乎發現了什麼,看向這邊,走了過來,他先瞧見了雲燃、沈憶寒,又見了旁邊的常歌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輕聲道:“常師姐,你其實是……”

說到這裡,頓了頓,沒繼續說下去。

常歌笑也沒點破,隻笑了笑道:“怎麼?怪我騙了你?我的好師弟,你不也一樣不曾對我儘言麼?咱們彼此彼此啦,就算扯平了,你可不許怪我。”

賀蘭庭見“她”笑靨明麗,半點不見騙了人的愧疚,一雙眼反倒春水般隱含柔情,裡頭依稀映出一個少年影子,心跳忍不住快了幾分。

他明顯有些緊張,半晌才道:“怎……怎會?師姐言重了,若非師姐……我早便已殞命在傳承中了,如何會怪師姐?我來是想向你,還有沈……沈宗主道謝,多謝兩位先前在傳承中救命之恩。”

沈憶寒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不知怎的,隱約覺得有些奇怪——

還未長大成人的這個少年賀蘭庭,有時候似乎心內頗有成算,譬如在傳承中,他從人群中挺身而出,要與石妖比鬥時,那時賀蘭庭的神情,叫他依稀間似乎看到了夢境中那個外表清風朗月,內裡卻頗多算計、偏執陰鷙的青年;

有時候,賀蘭庭卻又表現的極其單純……甚至可以說是不諳世事的純良,比如石妖分明都犯了傻,將神劍昆吾給了他,他卻主動要將其奉還,以及比試前的許多細節……

還有此刻眼前的這個……明顯也隻是個沒什麼心機,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

賀蘭庭身上似乎有種沈憶寒說不上來的割裂感。

沈憶寒想了一會,仍是找不到什麼頭緒,隻得不想了,他仍舊沒法對賀蘭庭提起什麼好感,隻淡淡道:“賀公子多禮了,其實公子遠不必感謝什麼,你是身有吉相之人,即便我與師弟不曾救你,賀公子佳澤綿長,定也是化險為夷、轉危為安的。”

他方才見賀蘭庭對自己師弟,似有動情跡象,他這師弟是個萬事不上心的,興許隻是見對方年少,七情上臉,所以逗貓兒似得逗著賀蘭庭玩玩兒,哪知道這位爺可不是他們妙音宗這樣小門小派好輕易招惹的,乾脆現在便當麵捅破常歌笑的男子身份——

也好潑賀蘭庭一桶冷水,免得他心生綺思。

果然沈憶寒此話一出,常歌笑頓時麵色一變,那頭賀蘭庭卻是明顯愣住了。

常歌笑轉目過來朝他師兄猛使眼色,沈宗主卻是不為所動。

他這師弟其實男扮女裝捉弄人,早不是第一次,沈憶寒大都並不過問,不曾像現在這樣當麵拆他的台,這次卻是無論如何萬萬縱不得他了。

果然賀蘭庭看著常歌笑,半晌才艱聲道:“師……師弟?常師姐,你……”

好在此時,那葛老劍主的身影忽然從傳承中也傳送了出來,沉秋劍主和師尊說了幾句話後,便遠遠朝這頭道:“小師弟,師尊叫你,你在那做什麼?還不快過來。”

賀蘭庭隻得離去,隻是離去前看常歌笑的眼神,那可真叫一個五味陳雜、異彩紛呈。

常歌笑顯然仍舊沒有什麼負罪感,隻是目送賀蘭庭回去後,才狀似惆悵的仰天歎了一句:“唉,有的人啊,自己情路順遂,卻要眼睜睜看旁人心碎,又不礙他什麼事,當真好狠的心。”

沈憶寒一愣,隱約覺得師弟這話似乎意有所指,對上常歌笑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頓時心頭一跳——

他這師弟是當年沈憶寒母親在世時,收下的唯一徒兒,沈絮體弱,深居簡出,之所以收了這唯一的徒兒,其實是因為常歌笑天賦異稟,太過特殊。

他們樂修之中,多情感細膩豐沛之人,常歌笑的細膩豐沛,卻還要遠勝尋常樂修百倍千倍,他天生便對五音七情尤其敏銳,於修習音律一途上,雖得天獨厚,卻也因能感受到比常人濃烈百倍千倍的歡喜、悲傷、憤怒……

所以更容易落入偏執、更容易鑽牛角尖,也就更容易被心術不正之人誤導。

常歌笑這種體質,在樂修之中一般稱為“七情俱全之體”,極為難見,數千年來,琴鷗島上也隻出過兩三個這樣天分的弟子,最後不是一飛衝天,成為能在宗門島誌上留下一筆的人物,便是落入歧途,或背出師門不知所終,或下場淒慘。

沈絮當年見這孩子尚且天真懵懂,為免他將來也走了曾經那幾個落入歧途弟子的老路,便將其收為弟子,親自教養,賜他“歌笑”二字為名,與他姓氏暗合,意為願他這一生平安喜樂,常歌常笑。

沈憶寒知道師弟的天賦,身邊人有什麼情緒波動、隱秘心思,大都瞞不過他,自然也就明白過來,常歌笑嘴裡那“情路順遂”的“有的人”,說的是誰了——

這話算是戳在了他最心虛之處,一時也顧不上去想自己這“情路”究竟哪裡“順遂”了?

隻本能的就想去看好友表情,生怕他聽出什麼不妥來,隻是眼珠子轉到一半,卻又忽然想到:“不成,我這會偷看阿燃,萬一撞上他聽了師弟的話,也起疑心打量我……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自打自招了麼?”

又生生忍住了,沒扭頭看過去。

常歌笑大約知道說了這話,他師兄決輕饒不了他,話音落時,已禦法器飛出去了老遠,聲音也拉的連最後幾個字都快聽不清了。

“咱們一日沒回去了,師伯定然擔心得很,我就先回去了,師兄,雲真人,你們二位自便——”

沈憶寒:“……”

雲燃:“……”

良久,沈憶寒才硬著頭皮打破了沉默,乾笑一聲道:“呃……我師弟一貫活潑的緊,你也知道,不必太把他那些胡說八道掛在心上。”

雲燃:“……”

沈憶寒心中把嘴上沒把門的常歌笑剁成了八百段,終於再沒忍住,抬眼想偷偷看好友一眼,結果好死不死,恰與一雙烏沉幽深的黑眸對上。

雲燃垂眸看著沈憶寒問:“……他胡說八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