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彆抽煙了,媽這兩天身體虛,總咳嗽。”
林廣田一愣,沒想到兒媳婦跟自己提這個要求,他反應過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好”。
看著南雁走開,林廣田忽然間想起來什麼,“過會兒公社的人可能過來。”
南雁點頭,於情於理都該過來。
過來的不止公社的人,縣裡頭也來了人。
瞧著林家這人也是一陣唏噓,“縣武裝部的陳部長這兩天出差還沒回來,等他回來再來看望您二老。”
縣武裝部的同誌又補充了一句,“林業是個好同誌,國家不會忘記他的犧牲。”
縣武裝部的領導要親自過來。
南雁心裡有了數,打算把給林業起墳的事情安排在後天。
國家對烈屬一貫有照拂政策,就是不知道眼下的政策是什麼。
南雁不知道,倒是公社的馬書記提醒了句,“陳部長親自過來,到時候說不定能給你們家安排個城裡的工作。”
要是武裝部這邊不安排,那公社就安排下,不能寒了烈士的心啊。
“謝謝馬叔。”南雁心裡頭大概有了數。
秀水前村隸屬紅武公社,距離縣城不到五裡路。
如果是縣城的工作,可以騎自行車上下班,倒也方便。
畢竟這年頭治安還是好的。
就不知道武裝部那邊會給安排個什麼樣的工作,陳部長親自過來的話,應該不會太差。
南雁想著這事,沒留意到不遠處站著的人。
“高南雁。”
程明又喊了一聲,看到終於駐足的人,他神色微微鬆弛。
白襯衫。
和記憶裡的白襯衫重疊起來。
南雁下意識的搓了下手,這雖然不是東北,但華東地區的冬天卻也是冷得很。
大冬天的光穿個白襯衫不冷?
程明原本有很多話,但不知道為什麼,迎上南雁那打量的眼神,就一句都說不出口來,末了就隻剩下倆字,“節哀。”
“謝謝。”南雁轉身離開,多一個字都不想說。
剛回到家就看到林蓉在門口探頭,小姑娘臉上帶著欲言又止,“嫂子他……”
“他這人要風度不要溫度,你將來找對象的時候可不能找這種,一看就知道腦子不好使。”
林蓉連連點頭,好一會兒又解釋,“我還小呢。”
“那先記著我的話。”
倒也不是南雁冤枉了程明,這人若真是想要說一聲“節哀”,沒道理三天跑兩趟吧?
這天把林業的墳起來後,林蓉先一步攙扶著父母離開。
南雁在這邊看著紙錢燒乾淨這才離開,怕有火星回頭燒了山。
走了沒幾步就又看到了程明。
上海來的知青臉色微微發白,都快跟他那白襯衫一個顏色了。
南雁視線稍稍往下,看到那凍得發紅的手背。
然後轉身離開。
程明連忙跟上,“南雁,之前是我對不住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瓊瑤劇都不是這麼個演法。
南雁沒搭理,程明緊跟其後繼續說,“我一直都在審視自己的內心,之前是我眼高手低,知道你喜歡我卻裝不知道,所以我得到了報應。”
“報應?”南雁頓了下,“什麼報應?”
“我喜歡的姑娘嫁給了彆人。”程明深情款款,他知道高南雁喜歡他的與眾不同,喜歡他的愛答不理,喜歡他穿這一身白襯衫乾淨整潔的樣子。
“我每日每夜都備受煎熬,想著如果老天爺再給我一次機會,那我肯定會答應那個姑娘,跟她結婚生一堆孩子。”
南雁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生孩子,還一堆孩子,當她老母豬嗎?
“我知道我比不上林業,所以過去我隻能眼睜睜看著不能去搶走你,可現在林業犧牲了,他沒辦法再給你幸福。”說到情動處,程明伸出雙手試圖抓住南雁的手。
但抓了個空,沉浸於表演的人似乎沒有察覺到這點瑕疵。
“南雁,之前是我錯了,不該軟弱放棄你,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嫌棄你嫁過人,往後咱倆好好過日子,生一堆孩子。”
南雁聽到這話下意識地往後退幾步,這讓往前一步要抱人的程明撲了個空,失去重心一下子撲倒在地上。
“南、雁!”
演不下去的人動了怒,南雁二話不說往家跑。
林業的墳距離林家有點遠,連個人都沒遇到。
這很正常,畢竟寒冬臘月凍死個人,鄉下人多是貓在家裡。
但身後的聲音越來越近,南雁心跳的有點快——程明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大冬天隻穿個白襯衫,還搞什麼深情告白“我不嫌棄你嫁過人”足以說明一切。
他居心不良。
真要是被追上,程明一旦動粗來個摟摟抱抱,再加上有娘家那邊煽風點火,這事怕是說不清。
不能被追上。
跑到村口的大路上,南雁看到了希望——一輛轎車飛馳而來,似乎留意到這邊的情況停了下來。
還沒等南雁開口,程明先喊道:“我們是兩口子。”
鄉下日子難熬,他不想再這麼下去,高家嫂子說得對,南雁是烈屬有國家照顧,自己隻要把南雁哄到手,日子就好過了。
比起不知道猴年馬月的回城,讓自己的日子先改善更要緊。
但他沒想到南雁變了個人似的,不吃自己這套。
程明隻能先下手為強。
追上南雁,正要抱住她,他看到那個鄉下女人轉過身來,對著他褲/襠就是一腳。
“你對烈屬耍流氓!”
看著程明煞白著一張臉倒在地上,南雁總算覺得自己出了口惡氣。
正當防衛,不構成犯罪。
作者有話要說: 褲/襠踹的好,斷子絕孫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