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寒暄了幾句,南雁問起了莫妮卡的近況。
這位身上透著些酒味的英國女記者最近過得不算特彆好。
前不久,剛因為感情糾葛丟失了工作。
“要知道,來巴黎的機票錢幾乎花光了我的儲蓄。”
南雁稍有些奇怪,“你們這邊私生活還會影響工作?”
莫妮卡被問的麵色有些尷尬。
“跟我說實話,不然我得考慮再尋找一個合作對象。”
莫妮卡丟工作的原因的確和感情糾葛有關,前男友不滿她劈腿,所以將她的一些事情抖摟了出去。
這才是丟掉工作的根本原因。
昔日的女記者抓住南雁的手,“Kelly,幫幫我,我需要東山再起,儘管我現在不在報社工作,可是我依舊有很多人脈可以用。”
她需要錢。
富足的生活過得久了,誰都不希望自己變成窮光蛋。
沒了穩定的工資收入,莫妮卡最近可以說不要太倒黴。
她現在需要一個收入,一個報複的機會。
她知道這個東方女人既然來找她,那麼肯定會給她帶來這麼一個機會。
讓這段時間所有瞧不起她的人都後悔的機會。
“幫我,我一定會儘心儘力的幫你來做事。”
南雁看著這位可憐巴巴的女記者,覺得錢可真是個好東西。
讓人甚至都忘了底線,隻為了得到錢。
南雁並沒有著急答應,而是邀請人品嘗今天的餐點,“這裡的鵝肝還不錯,不過我聽說美國矽穀那裡有一家很不錯的高檔餐廳,鵝肝味道美妙絕倫。”
莫妮卡有些著急,但還是耐著性子跟南雁周旋,“這個我倒是聽說了,不過聽說那邊的鵝肝似乎並非法國鵝肝,塊頭沒那麼大。”
“塊頭大,不見得就是好的。論國土麵積,誰又比得上蘇聯?但論經濟,美國才是最好的。”
“這倒……”莫妮卡看著南雁那掛在嘴邊的笑容,忽然間意識到什麼,“那家高級餐廳也是你的手筆?”
她見識過這位東方女人的手段,一點都不奇怪南雁能把手伸這麼長。
“哪能啊,那裡可是矽穀,哪有我插手的空間。”南雁十分客氣,“不過是想請人辦點事情,有求於人自然姿態要放得低一些。”
莫妮卡覺得有些可笑,有求於人。
難道這位女士不也是有求於自己嗎?
可是她的態度,可一點都不低呢。
英國女記者的心思壓根藏不住。她覺得可笑,也真的笑出了聲。
一個能被看穿的人總是好利用的。
“難為你特意飛這一趟,來回的機票我給你報銷。”
莫妮卡聽到這話一愣,下一秒就意識到不對勁。
這簡直就是另類的逐客令。
Kelly不想跟她合作了。
這個念頭出現在腦海中時,莫妮卡渾身打了個激靈,“Kelly,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之前的合作也一直很愉快,沒必要這麼見外。”
南雁笑了笑,“沒有,我們中國有句老話說買賣不在仁義在,你現在經濟不怎麼寬綽,我總不能邀請你吃飯還要你雪上加霜吧?”
她說的越是客氣,莫妮卡心就越往下沉。
這簡直是要劃清界限!
“Kelly,彆這樣。”
她壓根沒說什麼過分的話,隻不過在聽到那句話後笑了下而已。
這個東方女人,怎麼就這麼強勢的讓人討厭呢?
然而再討厭,也是她現在翻身的唯一希望。
莫妮卡伸過手去,抓住南雁,“我最近狀態不是很好,如果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不要往心裡去,我們都是女人,在感情上受到挫傷總會影響我們許多,不是嗎?”
“再給我個機會,我認識幾個美食評論家,聯係他們來點評一下矽穀的那家高檔餐廳怎麼樣?對了親愛的,你還沒有跟我說,這次來找我是什麼事,是不是又推出了新的產品?”
解決問題的最後辦法那就是轉移矛盾,把這件事給糊弄過去,“是不是又有什麼新的產品?我承認現在我不在報社工作,可能不如之前,但我還有很多朋友在報社工作,相信我可以幫你的。”
英倫女記者小心地搖動著南雁的手,“親愛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看在我們過去合作愉快的份上。”
曾經倨傲的記者,如今卻是搖尾乞憐。
南雁沒什麼好高興的,隻是神色冷冷的說道:“先吃飯吧,這麼美味的食物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莫妮卡微微鬆了口氣,“其實巴黎的高檔餐廳也不見得十分好吃,倒是有兩家甜品屋的甜品非常不錯,等會兒我請你去嘗嘗看。”
南雁看了一眼,鼻腔裡發出聲音答應下來。
這讓莫妮卡微微鬆了口氣,總算沒那麼生氣了。
反客為主這事南雁沒少辦過,之前挖賀蘭山回國也好,現在欺負莫妮卡也罷,都是這麼一招。
但很好用。
晚上回到酒店時,她拎著幾份甜品。
喬常水見到那香甜的糕點有些走不動路,“師傅,你從哪裡買的?”
“一個朋友帶我去的,怎麼樣?”
喬常水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語的賀蘭山,“多虧賀工,那位教授已經安排了人,明天我過去處理就行。”
格蘭特教授安排的人如何能發展為自己人,這才是這次巴黎之行的關鍵。
總不能往後總是麻煩這位在美國工作生活的教授吧?
顯然喬常水意識到了這一點,湊到南雁房間裡低聲說了幾句。
青年有他的處理手段,但不知道這一套在巴黎是否行得通,所以得找南雁來確定下。
“真的長大,能獨當一麵了。”
這誇讚讓喬常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頭,“哪有,我還得師傅你多多指點呢。”
如果不是當年師傅的指點,或許他現在跟學校裡的很多同學差不多,拚了命的學習外語,而目的隻是為了將來出國。
那不是他追求的。
好在很早之前喬常水就有了一條屬於他的人生道路。
這條道路最終能通向哪裡,走多遠,他還說不好。
但起碼現在,他走在這條路上,鬥誌昂揚。
……
格蘭特教授畢竟是巴黎公約執行委員會的委員,有他金口一開,專利申請的事情變得格外順利。
喬常水跟幫忙帶路的法國青年很快就熱絡起來,很快就發現這人竟然有一顆文藝青年的心。
這麼一顆心啊。
喬常水也有啊,而且他也一直都在讀人文社科類的書籍,讓自己的知識麵更加豐富。
正好趕上有博物館的開放日活動,喬常水約這個法國青年萊諾一起去博物館參觀。
友誼迅速升溫。
等到喬常水離開巴黎時,已經去萊諾家□□進晚餐。
兩人約定了相互寫信。
進度比南雁預期的還要快。
喬常水覺得自己這位法國朋友有些天真。
不過他並沒有跟南雁吐槽朋友,而是想著怎麼跟萊諾維係友誼。
萊諾在相關部門工作,有他幫忙的話,在專利申請方麵就可以省事許多。
如何維係這段友情,這不屬於南雁的教學內容。
喬常水自己有在想法子,青年人在有共同興趣愛好的前提下,友誼的維係都不算什麼難事。
倒是賀蘭山情緒並不怎麼高漲。
回國的航班上,青年看著窗外怔怔出神。
“怎麼了?”
手上溫柔的觸感讓賀蘭山回過神來,看到坐在身邊的人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他臉上有淺淺的愧疚,“吵著你了?”
回國航班略有些漫長,機艙裡陷入沉睡之中,喬常水甚至發出了有些響亮的鼾聲。
南雁笑著用手指勾連著他的手指,“你的心事吵著我了。”
賀蘭山知道南雁如果樂意,可以是解語花。
“格蘭特教授跟我說,他最近身體不是很好。”
他原本以為,父親如果過得不開心自己會很高興,但當真的聽到這消息時,賀蘭山才知道,他其實並沒有那麼恨那個男人。
“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很正常,你母親很會照顧人,這是她的功勞。”
賀蘭山聽到這話後反應過來,是啊,過去家庭和睦建立在母親犧牲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家庭服務的前提下。
如今他的家人似乎並不想做出這般犧牲,希克斯先生的妻子兒女,在經受了苦難之後,現在隻想要過好日子,想法子從這位大科學家手裡頭拿錢逍遙。
兒女不成器,還要為之操心。
這些,不都是他自己的選擇嗎?
賀蘭山忽然間釋然,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即便是科學家也不例外。
這跟他們並沒有太多的關係。
“其實也有關係的。”南雁悄聲說道:“這時候你當個乖巧的兒子,說不定還能從這位老父親這裡撈到點什麼東西。要不給希克斯先生寫寫信?”
賀蘭山錯愕的看著南雁。
南雁一副理所應當的模樣,“我本來就不是好人。”
她就是個壞東西,利用的明明白白倒也不遮掩。
這話惹得賀蘭山輕笑,“我知道啊。”
從一開始就知道,但哪又怎麼樣。
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