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的番外2
1995年1月25日, 是一個本應平靜的周三。
已經加盟曼聯半年的拉斐爾也在卡靈頓照常訓練，可很快教練們集體消失了，等到他們再出現的時候, 臉上都帶著震驚和難以置信的愚蠢表情。
拉斐爾沒有隊友們的好奇心, 在正常的訓練結束後，他像以為那樣開始加訓。
可就在這個時候, 被他痛揍過的隊長也帶著那副愚蠢的表情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對他說：“你知道嗎，坎通納被捕了，因為在球場打了球迷，他進了警局。”
拉斐爾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在想些什麼, 但他知道, 他當時的表情肯定和賴斯他們一樣愚蠢。
他還是做完了訓練——
在他的那個愚蠢隊長的陪伴下。
那天他還逼逼叨叨了許多, 什麼“我嫉妒你啊”、“你肯定能升上一線隊”、“他們都說你是第二個喬治·貝斯特”、“我不想被你甩下太遠, 這讓我絕望……”
拉斐爾心情本來就不好, 現在被他念叨得更煩了, 打斷他說：“不想被丟下, 就要加快速度，跑得更快——這不是常識嗎？你有抱怨的功夫, 就應該跑得更快一點！”
在球場的照明燈下，賴斯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就向拉斐爾跑了過去，和他一起繞杆。
他承認，在他跑到拉斐爾身後, 在和他的距離隻有半米的情況下，他心底的浮躁也一掃而空。
他覺得媒體們和教練們都錯了。
這個不想當英國人，隻想當個可惡的阿根廷人的小子並不像貝斯特, 他像坎通納。
等到夜裡7點半，他們被教練們趕出了訓練營。
賴斯騎著自行車去回他在基地附近的寄宿家庭，在基地門口，他看到拉斐爾上了那輛看上去很大很舒服的奔馳越野車。
這讓他忍不住羨慕，因為前幾天他看到的還是一輛路虎。
而拉斐爾正在咬著三文魚三明治，在車子起動後，他才問拜倫：“坎通納做了什麼？”
“水晶宮的球迷罵他是個‘法國雜種’，然後他剪刀腳飛踹了他。”拜倫說。
可他馬上後悔了！
因為他在後視鏡裡，看到他的兒子一臉的“酷”——
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拉斐爾作出這樣的表情！
他試圖補救，哪怕隻是有著微乎其微的可能讓拉斐爾聽話。
“彆學他，拉法，他的足球生涯完蛋了！你要想想馬拉多納他們會怎麼做，他們會在球場上還擊！”
拉斐爾冷冷道：“我到曼聯才半個賽季，知道有多少對手，甚至是他們的家長罵我是個‘阿根廷雜種’嗎？”
在拜倫震驚的目光中，他繼續冷聲說：“我不能說他乾得對，乾得漂亮，但我如果是他，絕不會後悔。”
拜倫沒再說什麼，這一天的回程，十分安靜。
之後的幾天，拉斐爾每天都在上學的路上聽廣播。
整個英格蘭足壇都在討論如何處罰坎通納，而那個辱罵他的球迷呢？
沒有任何人討論他，他像一隻純潔的威爾士綿羊。
曼聯對他進行了隊內處罰，他會被禁賽到賽季結束，並罰款2萬英鎊。
法國國家隊剝奪了他的隊長袖標。
3月23日，坎通納參加了聽證會。
在聽證會上，坎通納說了一句讓拉斐爾思考良久的話：“當海鷗跟著拖網漁船，是因為他們認為船上的沙丁魚會被拋到海裡。非常感謝。”
說了這句話的坎通納，依然被判了2個星期的□□。
英格蘭足協宣布坎通納的停賽期限延長至八個月。
國際足聯其後確認坎通納的停賽處罰是全球範圍內停賽，就算他轉會也要接受停賽禁令。
這無比的糟糕，好在曼聯為他提起了上訴。
等到幾天後，拉斐爾在卡靈頓再次看到了坎通納的身影——
在兒童隊那邊。
賴斯他們說，曼聯上訴成功了，坎通納被改判進行120小時社會服務令，在曼聯訓練場教授小朋友踢球就可以了。
賴斯他們還說，坎通納在曼聯的日子不長了，他可能要去國際米蘭。
這一天，拉斐爾逃訓了。
他穿著曼聯的訓練服，頂著那張誰都認知的臉，在兒童隊其他教練不認同是目光中，就那麼看著孩子們跑來跑去，而坎通納一臉無聊地顛球。
身為青訓總管的哈裡森很快聽到了這件事，他想了想對兒童隊的教練說：“不用管了，告訴他的教練，讓他寫檢討，明天在餐廳在所有人（全基地的工作人員和球員）麵前宣讀。”
在孩子們被家長接走後，坎通納才走過來給了拉斐爾一個眼神。
“來乾嘛？看笑話嗎？”
拉斐爾盯著他問：“如果你以後無法入選法國國家隊怎麼辦？”
坎通納看著他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想起了那些傳聞，他扯扯嘴角，答非所問道：“聽著，如果你足夠強大，你就能做到讓彆人後悔，而不是讓自己後悔。如果你足夠強大，他們就無法接受失去你，更沒有辦法接受你轉投彆人。”
拉斐爾被這個法國人勘破了內心。
他在法國人這裡，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答案。
這個法國人明明需要彆人的安慰，卻安慰了他。
第二天，拉斐爾在餐廳人流最鼎盛的時段，不得不站在椅子上，大聲念了檢討。
這一天，坎通納也在。
弗格森時隔多年後在自傳裡寫道：“這孩子一定沒少寫檢討，因為他太會灌水了。”
失去了坎通納的曼聯缺乏穩定，儘管他們一度重返榜首，但最終還是丟掉了這個賽季的聯賽冠軍。
賽季結束了，夏天到來了。
拉斐爾再次拒絕了裡爾夏爾。
維羅妮卡存了一些錢，這個夏天，他會和家人一起前往西班牙度假。
那個叫歐文的小矮子給他打了一通莫名其妙，讓他不解其意的電話。
那個小矮子像是不能理解他為什麼不加入裡爾夏爾，並耿耿於懷。
拉斐爾懶得在解釋這個話題，索性直接掛了他的電話，可在隨後的幾天，這個小矮子每天都在固定的時間給他打電話。
拜倫對此無比欣慰，高興地說：“拉法，你終於有朋友了！要邀請他來參加你的生日派對嗎？”
嗬，提起這個拉斐爾就想噴他一臉！
這家夥居然背著他給他搞了一個生日派對！
這沒什麼，可他邀請了他的所有隊友！
他保證那些家夥會像蒼蠅一樣圍著他問羅妮的信息，打都打不走！
拉斐爾沒有存那個小矮子的電話（儘管他出色的記憶力已經讓他能倒背出那個號碼），可在他的生日那天，利物浦小矮子還是十分騷包地出現在了他派對現場。
所有人都在和這個英格蘭的未來帝星打招呼，而拉斐爾隻想鯊了拜倫！
可拜倫早就溜了。
讓他對小矮子有所改觀的，是因為這小矮子在禮貌地跟他的姐姐打了招呼後，就沒有再多看一眼。
可這個小矮子卻嗡嗡嗡嗡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叨叨叨道：“我是威爾士人，你知道的吧？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這麼排斥裡爾夏爾，因為現在征召你的不是英格蘭國家隊，還隻是青年隊，你不會被打上烙印……”
拉斐爾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為他貼了一張標簽：功利的小矮子。
功利的小矮子邀請他一起去威爾士玩，他還沒有回應，他的姐姐就代替他答應了。
這讓拉斐爾不滿地看著姐姐：“不是說好的去西班牙嗎？我要去西班牙曬太陽！”
維羅妮卡爽快道：“我們邀請邁克爾一起去西班牙，我多訂一間房。”
沒等他繼續抗議，功利的小矮子已經在感謝維羅妮卡了。
拉斐爾：“……”
功利的小矮子讓他過了一個不怎麼痛快的假期。
夏天結束了，拉斐爾的麵前多了一份續約合同。
弗格森和哈裡森為他許諾了未來，他們說了很多很夢幻的東西，新的賽季跟隨一線隊訓練，下個賽季就有可能在老特拉福德完成處子秀……
在被趕出博卡的那一天，拉斐爾就對這些甜言蜜語有了抗體。
可他還是爽快地在上麵簽了字——
既然他沒打算離開曼聯，為什麼拒絕更高的周薪呢？
他承認這種想法是受到了那個小矮子的影響，因為歐文總在念叨曼聯給他開的周薪太少了。
他拿到合同的第二天，在報紙上看到消息的小矮子就跑來讓他請客。
拉斐爾沒見過臉皮比他更厚的人。
但他並不小氣，所以就請了這個大老遠跑來的小矮子吃了一頓飯。
歐文問：“你要存錢買輛車嗎？啊，我想起來了，你比我還小半歲，還有一年才能申請駕照，還有2年才能開車。”
拉斐爾才不想買車呢，但他想給哈維爾那個蠢貨買一輛。
他開始恢複訓練了，因為夏天一直在堅持訓練，對他來說這並不痛苦。
但他身邊的隊友有三分之一都變成了新人，哪怕8歲起就習慣了這份殘酷，他的心情還是受到了影響。
加練結束的時候，一直陪他的賴斯說：“你贏了，教練要讓你當隊長。”
拉斐爾沒什麼反應，因為這是他用付出換來的。
他的反應可能不太討喜，搞得賴斯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才告訴他：“埃裡克可能要離開曼聯了，聽說他想和曼聯終止合約。”
這讓拉斐爾今天的心情更糟糕了。
他想，他或許應該承認——
他喜歡坎通納，比當年喜歡馬拉多納時更喜歡。
好在弗格森挽回了一切。
賴斯說，這個蘇格蘭人坐在坎通納經紀人的摩托車上，飛馳在巴黎的街頭，最後才見到了法國人，並巧舌如簧地讓他改變了主意。
在說完後，賴斯問他：“開心嗎？”
拉斐爾點了點頭。
這天回家的路上，他主動給功利小矮子發了一條短信：[我要買輛車，哈雷！]
哈雷就是男人的終極夢想，自然也是他的！
這是一個壞主意，因為小矮子居然立刻給他打來了電話，然後叨叨叨叨了幾十分鐘，隻為告訴他這件事不可行。
他最後說：“你肯定要登報的！然後弗格森會殺了你。”
拉斐爾才不聽呢，他的錢怎麼花自己說了算。
至於弗格森？
他現在還不歸他管呢。
他顯然過於樂觀了，因為弗格森和哈裡森並不是給他畫了一張空餅，他們居然真的把他提拔到了一線隊，雖然隻是跟隨一線隊訓練。
他聽過曼聯一線隊的某些傳統，也知道貝克漢姆、斯科爾斯和內維爾兄弟在升入一線隊後沒少被欺負。
比起被塞進洗衣房的洗衣機裡，他選擇用自己的拳頭放倒他們。
至於對著隊內名宿海報乾那事，嗬嗬！
他做了那麼多準備，可這些事情都沒發生。
這可能是因為弗格森在賽季開始前，送走了保羅·因斯這個更衣室霸王，但更多的可能，或許和他的那個全新的外號有關——
“弗格森的乾兒子。”
是的，他被迫多了一個蘇格蘭“乾爹”
因為他成了弗格森親自認證的乾兒子，所以隊內的年輕球員都很有傲骨地不鳥他。
拉斐爾卻覺得這樣的日子很舒坦，空前地舒坦，因為他也不想鳥所有人。
老隊長布魯斯很照顧他，可這份照顧也充滿了曼聯特色。
他總喜歡對他說：“我可得對你好點，畢竟我的年齡都能當你的爸爸了。”
也喜歡說：“你就是個小兔崽子，還是喜歡咬人那種，一點都不可愛。”
但這家夥也喜歡帶點三明治、漢堡什麼的給他，還非常喜歡投喂他牛奶，導致更衣室裡的其他人都喜歡喊他“沒斷奶的小子”，甚至有人喊他“布魯斯的兒子”。
在更衣室裡拉斐爾是可以無視布魯斯的，但這不包括在球場上。
在第一次隊內對抗賽上，這個老隊長就毫不留情地將他放倒，並指著他的鼻子警告他：“小子，再敢在我麵前秀花活就給我小心你的腿！”
拉斐爾爬起來的時候，瞄到了偷笑的弗格森。
他想，這或許才是哈裡森把他打發到一線隊的原因。
弗格森在這個夏天一口氣送走了三員大將，開始了大換血。
這導致賽季開始後，他們就輸掉了首場比賽，英格蘭的上空是一片嘲諷之聲。
利物浦名宿阿蘭·漢森更是公開衝弗格森喊話：“靠一群孩子，你什麼也贏不了！”
9月到來的時候，他在卡靈頓看到了坎通納的身影。
弗格森第一個鼓了掌。
然後整個更衣室裡都是掌聲。
拉斐爾呱唧呱唧地拍了幾下手，發現法國人特大佬範兒地來到了自己的衣櫃前。
那是7號，是屬於曼聯的傳奇號碼，是所有青訓小球員的目標。
不過那並不包括拉斐爾。
他是阿根廷人，他隻想要10號。
距離他身穿10號球衣的日子還很遙遠，距離坎通納複出的日子卻臨近了。
10月坎通納複出了。
那場比賽是“雙紅會”。
賽前的輿論對坎通納很不友好。
拉斐爾也不在意，畢竟一個法國人在乾了這麼大的事後，還想讓英國人說好話？
這是不現實的，更不需要在意。
身為一個16歲不到的小將，拉斐爾是沒資格入選大名單的，當然了，利物浦的小矮子也一樣。
他主動和他討論了這場比賽，拉斐爾沒什麼好說的。
曼聯排名第二，為什麼要和一個排名第五的在賽前打嘴炮？
小矮子被他氣得跳腳，還給他起了個外號——
“你就是一個超級傲慢鬼！”
坎通納在這場比賽開始兩分鐘，就成功助攻巴特，下半場更是親自操刀點球。
這個法國人的點球自帶魔力，這次也不例外，他幫助曼聯追平了比分，最終這場“雙紅會”的比分定格為2：2。
坎通納用這場比賽宣告了回歸，在這之後曼聯一度取得13勝1平1負的戰績，可在聖誕節來臨之前，曼聯還是落後紐卡斯爾10分。
到了2月，他們更是落後紐卡斯爾12分之多。
時間來到3月，曼聯即將客戰紐卡斯爾。
在這場關乎6分，更關乎積分榜首爭奪的比賽開始前，弗格森在多個場合公開接受采訪，將矛頭直指基岡。
說“基岡完全是一個不入流的教練”；說“紐卡現在的戰績是老板花錢的結果，沒有基岡的功勞”；說“就是栓條狗在喜鵲主教練的位置上也會是這樣”。
“拴狗冠”對主教練來說是什麼級彆的嘲諷？
就相當於指著球員的鼻子說，“這球我奶奶也能打進”！
然後基岡就瘋了……
他的球隊在接下來的8場比賽，隻贏了2場。
曼聯則最後3輪全勝，領先紐卡斯爾4分奪冠。
這是屬於“孩子們”的一個賽季，也是屬於坎通納的一個賽季。
身為一個真正的孩子，在這個賽季結束後，即將年滿16歲的拉斐爾麵前又多了一份全新的合同。
這不再是一份青訓合同，從這一天起，他就是曼聯的職業球員了。
在簽了這份合同之後，拉斐爾用簽字費給哈維爾買了一輛車。
利物浦的小矮子哈哈哈地嘲笑他：“你不是要買哈雷嗎？你買啊，我等著看你風馳電掣呢。”
拉斐爾的回應就是直接掛了這小矮子的電話。
在英國這個鳥地方，16歲能當兵，16歲能考駕照（四輪車），可是21歲才能駕駛大排量摩托車！
16歲生日的這天，利物浦的小矮子跑到了柴郡，還帶來了禮物——
一堆啤酒。
“我讓麥克馬納曼買的，怎麼樣，我的人緣是不是比你好多了？”
麥克馬納曼，這賽季的英超助攻王，送出了15次助攻，不怪小矮子提他的名字來嘚瑟。
可拉斐爾不吃這套，小矮子人緣好和他有什麼關係？
歐文看不慣他這張臭臉，吐槽道：“平時拽上天也就算了，現在喝著我的酒還不理我？”
這吐槽很犀利，拉斐爾隻能理他一下——
“我以為你知道，我一直是這樣。”
然後這小矮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啤酒罐往地上一丟，頭也不回地跑了。
之後的幾天，拉斐爾再也沒有收到他的任何短信。
維羅妮卡不知道從哪裡聽說了他和歐文友儘的消息（拉斐爾認為那個叛徒是拜倫）。
她中止了度假計劃，並措辭嚴厲地告訴他，“邁克爾是個好孩子，他不比你遜色，他想和你成為朋友，可你做了什麼？給我好好反省！在你跟他道歉之前，我們哪裡都不會去！”
非但如此，他還被“禁足”了。
他的“禁足”處罰不同於其他人，因為維羅妮卡不是不允許他外出，而是不允許他踢球。
從小到大，對他來說，沒什麼是比“禁足”更可怕的懲罰了。
叛徒拜倫也對他說：“你一直不怎麼喜歡和賴斯他們打交道。維羅妮卡告訴我，這是因為你不喜歡和弱者相處，你認為他們早晚會掉隊，不值得浪費感情。
可邁克爾他在14歲就是英國家喻戶曉的希望之星了，他在那個時候就成為茵寶的代言人，有自己的球鞋。
他對你很真誠，我想你也喜歡他，可你為什麼抗拒呢？是因為這裡是英格蘭嗎？你能接受你在英格蘭的球隊踢球，但你並不想和任何人當朋友？
拉法，如果是這樣，這樣的想法很可笑。”
這是拜倫對他說過的最嚴厲的話。
也是在這一天，拉斐爾才發現這個嘴巴很碎的家夥很懂他。
第二天，拉斐爾讓哈維爾載他去了超市，他采購了一大堆東西。
等他做好準備工作，把那封代表著和解的短信發出，暴雨就嘩啦啦而下。
拉斐爾無語地被雨水砸熄的炭火，隻能認命地在雨中轉移烤架。
在室內搞烤架顯然是不被允許的，他隻能係上圍裙，在廚師的幫助下把那些烤串搞到烤箱裡。
他從未搞過什麼烤箱版烤肉，現在隻希望這些玩意兒還能吃。
他花了這麼大的力氣，可那個利物浦小矮子在現身之後，就拍著腦袋上的水珠，衝他抱怨：“我以為每天都看天氣預報是在英國生存的必要常識。”
嗯，這小矮子的吐槽依然犀利，這讓拉斐爾不免懷疑這小矮子在彆人麵前是不是也這樣——
畢竟他自吹人緣很不錯。
“看我乾嘛？大少爺，這種時候遞給我一條毛巾才是你應該做的！”
拉斐爾看著渾身濕漉漉的小矮子，索性把他帶到了自己的房間，在打開衣櫃後，他發現自己能讓這個小矮子穿的就隻有浴袍。
歐文堅決不受這樣的侮辱，他問了哈維爾的房間方向後，就敲門混了一身衣服。
這讓拉斐爾發現，他或許真有“人緣不錯”的資本。
這小矮子對他的房間很感興趣，在轉了一圈後，就評價道：“你果然是個性冷淡，我打賭這裡沒有維羅妮卡之外的女性進來過。”
拉斐爾不喜歡他對自己的房間和感情生活評頭論足，可人是他請來的，他隻能忍著。
歐文也察覺出了拉斐爾的態度，這下他心裡那口鬱氣也消了。
不過他可是在家憋了好幾天，現在有機會在這個傲慢鬼腦袋上踩來踩去，他可不會吝嗇。
所以他嘲諷道：“大少爺，道歉的時候要說出口，而不是直接給人家發條短信，讓人來吃烤肉——這也是常識。”
拉斐爾：“……對不起。不過我不喜歡那個稱呼，我可不是什麼大少爺。”
歐文聽到傲慢鬼道歉本來爽到飛起，可聽到他的抗議，就忍不住哈哈大笑道：“你不知道嗎？這是你在曼聯更衣室的外號，聽說還是加裡·內維爾給你起的。”
拉斐爾：“……”
加裡·內維爾，他記住了！
“噢，你感興趣的話我還能跟你說幾個，我覺得還是很有趣的。”
拉斐爾：“……”
英超支線5
歐文第一次聽說那個“大少爺”的外號，是在拉斐爾被弗格森提入一線隊後。
這個外號一起傳入他耳中的，還有什麼“弗格森的乾兒子”和“布魯斯的兒子”之類的。
這讓歐文知道那個傲慢鬼在曼聯更衣室混得很不錯，不錯到隻能讓人羨慕嫉妒恨地起上幾個外號。
不過卡拉格很快就告訴他：“加裡·內維爾喊他‘大少爺’不是因為他是弗格森的乾兒子，也不是因為他是布魯斯的親兒子，是因為他家超級有錢！”
看他一臉震驚，卡拉格就強調道：“你不知道嗎？據說弗格森在去他家的時候就被震到了，那可是弗格森，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啊。聽說他爸爸接他的時候換過好幾輛豪車，關鍵是他家剛在柴郡買了好大一個豪宅。”
歐文點了點頭，表示了一下震驚。
他沒告訴基友1號，拉斐爾在柴郡的家的確很大，因為我剛去過，我們夏天在一起度假。
傲慢鬼家裡有錢對歐文來說不是什麼問題，因為他爸爸可是著名球員，他從小不缺錢，更不用說他從小就能為家裡掙錢。
錢不會成為他們友誼的阻礙，可那家夥討厭的性格就會了！
歐文想到這個就憤憤不平。
從小到大，都是其他人想和他套近乎，想和他成為朋友，可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拉斐爾十分之一的難搞！
不過他雖然在心裡罵著拉斐爾難搞，可在訓練結束後，歐文還是來到了拉斐爾在柴郡的家——
自己開車的那種。
畢竟他可不像某些想開摩托車的家夥，在能考駕照後，他就第一時間把駕照搞到手了！
為他開門的是拉斐爾的管家，熱情招待他的是拉斐爾的哥哥。
儘管這不是他第一次和哈維爾打交道了，但每次看到他，他都想說——
emmmm，這兩兄弟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考慮到自己和哈維爾也算有些熟了，歐文試圖從他這裡套話。
“拉法還沒回來嗎？”
“今天是周三，據說今天有什麼足總杯。”
歐文震驚了：“他居然進入大名單了？”
哈維爾撓了撓頭說：“好像是吧，我不太關注這個。”
歐文：“……”
他的爸爸和兩個哥哥特彆關注他的比賽呢。
可能是看出他的表情，哈維爾聳了聳肩說：“不是我不關注他，是他從小就踢很多很多的比賽。哦，你也是天才，我估計你的哥哥也習慣你這麼優秀了。而我和他們是一派的，隻能看著你們閃閃發光。”
歐文從沒想過兩個哥哥怎麼看待他，他以前也從不會考慮這些，所以哈維爾的話引發了他的思考。
哈維爾從小混跡街頭，察言觀色的技能可是滿點，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補救道：“如果拉法告訴我，今天他會上場，我肯定會看的，我很愛他，你的哥哥肯定也很愛你。”
歐文點了點頭，他當然相信安德魯和特裡很愛他。
之後哈維爾就塞給了他一杯紅茶，還有一堆美味的小點心，並用閃亮亮的眼睛看著他。
歐文猜測道：“這是你做的嗎？”
然後他就看到哈維爾嘚瑟地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雖然我長得沒我弟弟好看，但我覺得在做菜方麵，我可能比他出色。”
小餅乾的口味確實不錯，歐文試探道：“你以後想往這個方向發展嗎？”
結果差點被氣死……
因為哈維爾無比嘚瑟地說：“對啊，我打算去意大利和法國學學廚藝，西班牙也行，學好了就在英國開家餐廳，畢竟英國人的飯錢太好賺了！”
嗯，歐文決定換個話題，比如——
“拉斐爾有什麼喜好嗎？我是說我之前給他買了生日禮物，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
哈維爾知道他們之間鬨翻了，就好奇地問：“你買了什麼？他通常不太挑剔。”
歐文覺得他這句話說得很心虛，先在心裡同情了他一秒，才接著說：“手表，我發現他現在戴的是卡西歐。”
而且是最最便宜，幾英鎊就能買的那種。
結果他說到這個哈維爾就高興了，他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因為是我送的啊！這是我第一次送他像樣的禮物呢。”
這下歐文就糊塗了，他想問這位送給弟弟“像樣”禮物的哥哥，你以前都送他什麼啊？
難怪他總是對你惡聲惡氣，明明是你弟弟，卻像是你爸爸一樣管著你。
哈維爾還在滔滔不絕，這讓歐文知道那是他憑本事打工掙的錢給弟弟買的禮物，他也沒想到拉斐爾一直沒換。
“我當時買這個，是因為它在我們阿根廷的口碑很好，皮實耐用，打架都不會壞……”
那是，歐文想，何止是打架不會壞，按照你的標準它還特彆防水呢。
他送拉斐爾的這塊手表顯然不太符合哈維爾的標準，可歐文已經不打算再把它帶回去了。
“既然他入選了大名單，估計要在11點之後才回來，我就不等了，這個你幫我轉交給他吧。”
他對哈維爾說。
哈維爾樂嗬嗬地同意了，似乎沒有想過這會讓他送弟弟的那塊表光榮下崗。
歐文出了這棟房子，就給哥哥打了電話。
他的哥哥安德魯很快出現，然後詫異地問他：“不是說要呆一會嗎？怎麼這麼快就要走？”
“他入選了足總杯的大名單。”歐文說。
他的哥哥立刻露出震驚之色，評價道：“走了狗屎運的小子。”
這逗得歐文大笑，上車後才問他：“如果是我入選了足總杯大名單嗎？”
安德魯立刻道：“那是教練上道，不過我們並不需要著急，爸爸說你隻要按部就班，就能迎來屬於你的時代。”
哪怕從小就被爸爸和哥哥們這麼吹噓，歐文還是覺得這句誇讚太誇張了。
但他很快就想到了哈維爾，他也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弟弟吧？
等到拉斐爾回到家已經是11點多了。
送他回來的並不是他的養父拜倫，而是他在曼聯的“親爹”布魯斯。
布魯斯住得不遠，隻是這位曼聯隊長在當奶爸的時候，個人風格也是極為強烈。
在他拿了包準備下車的時候嘲笑道：“能入選大名單你已經比其他小鬼幸福一千倍了，所以彆像隻耷拉著腦袋，像隻戰敗的小公雞，我們可是贏了球呢！好好去睡一覺，明天早晨我要看到你精神奕奕地出現在基地！”
拉斐爾忍不住吐槽他：“得了吧，明天早晨你可不會出現。”
布魯斯“嘖”了一聲說：“真不知道你爸爸怎麼能做到這麼愛你的，是我的話早受不了了，行了，趕緊滾。”
拉斐爾的回應，是用比平時更大的力道，折磨了他的車門。
可布魯斯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因為他的吃癟哈哈笑了兩聲，這才揚長而去。
等到拉斐爾回家，就看到哈維爾還在客廳看辣妹組合的MV。
拉斐爾對女人的腿不感興趣，剛想上樓，就聽到哈維爾對他說：“先彆上去，歐文送了你這個。”
拉斐爾拿起來看了一眼，挑了挑眉。
哈維爾看到弟弟這個動作就笑了，他沒再說什麼。
拉斐爾拿著那個包裝得很好看的禮盒回到了房間，把包隨手一丟，就坐在小沙發上拆開了包裝紙，打開了那個寶藍色的盒子。
盒子裡是一塊深藍色的手表。
在哈維爾送他那塊卡西歐之前，手表他隻認識勞力士，還有拜倫每天戴的萬國，其他一概不知。
所以他也不知道這塊Hublot的價值，但既然是歐文送的，他就收下了。
可第一次收到同齡人（特指男性）送的禮物，他要做什麼呢？
寫個賀卡？
不，更重要的是，歐文什麼時候生日來著？
他要送他什麼？
拉斐爾苦思無果，隻得請教拜倫，畢竟這家夥比他更懂英國佬的審美。
可拜倫比起回答問題，更願意沉浸在自我感動之中——
“嗚，太好了，你終於有朋友了，拉法，這是朋友啊！你有了要好的、可以互送禮物，可以一起慶祝生日的朋友啊！”
而回應他的，是拉斐爾冷漠的背影。
他應該去問賴斯，或者隨便哪個入選英格蘭國青隊的隊友，而不是這個答非所問的蠢貨！
英超支線番外6
歐文的生日在遙遠的12月，拉斐爾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考慮那份回禮。
當賽季結束，夏天來臨，歐文對他發出了邀請。
“陪我一起去度假吧，去我的老家威爾士，雖然沒有什麼陽光和沙灘，但我覺得你或許會想去看看綿羊什麼的。”
誰會喜歡這些？
拉斐爾冷睨著他。
“阿根廷不是有很多牛羊嗎？難道我記錯了？”
拉斐爾無言以對。
這倒不是因為阿根廷的確盛產羊毛，而且高端的美麗諾羊種占據了60%，而是因為他聽懂了歐文的真正意思——
去我的家鄉看看吧，或許能讓你看到你的家鄉。
拉斐爾用幾分鐘收拾了行李，把皮球放入隨身球包，就乘上了他家的車，和他的家人一起來到了威爾士。
從度假的角度來說，這其實是個挺糟糕的決定。
因為夏天的威爾士，隻會讓他想到冬天的阿根廷。
這是哪門子的度假？
沒有陽光和沙灘，但最少還有足球和學業。
在拉斐爾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時，耳邊是歐文不解地聒噪，“你玩命練球也就算了，乾嘛這麼賣命看書？我們不是在度假嗎？”
拉斐爾埋首書中，懶得抬頭：“因為我要考劍橋。”
歐文震驚得近乎失聲：“……劍橋？你？”
這是哪門子的足球運動員會作出的奇葩決定？那可是劍橋！
拉斐爾像是受到了冒犯，抬頭找出書包，翻出自己努力兩年的成果，拍在了他的麵前，“有問題嗎？”
那是一張GCSE成績單，那些A和A*明晃晃地出現在歐文眼前，他和它們麵麵相覷，然後看向了下巴高抬，眼神倨傲的拉斐爾。
最終，他沉默了。
拉斐爾贏得了勝利，繼續埋首書中。
這個16歲的夏夜，歐文失眠了。
不是因為窗外不斷傳來的滂沱雨聲，而是那張刺目到讓他無法閉上眼睛的成績單。
在足球的世界裡，他從未被拉斐爾在足球上擊敗。
他也堅信他不會輸掉和拉斐爾的這場戰爭，就像他從未輸給過任何的同齡人。
但這一張成績單，卻讓歐文的驕傲，產生了動搖。
因為他和拉斐爾的家人實在是太熟了，他早就從他們口中，拚湊出了拉斐爾的過往。
所以他很清楚，在那張讓他隻能仰望的成績單背後，隱藏著拉斐爾的多少努力和付出。
可他努力和付出的對象，又何止是學業呢？
想到那顆被拉斐爾特意帶來的足球，歐文的心跳也和窗外狂放的雨聲混為了一體。
要努力。
邁克爾，你要努力，很努力，絕對不能被拋下！
歐文在雨聲中，一句句重複著，不斷告誡自己。
威爾士的夏天並不能令人向往，但卷起來的歐文，卻讓拉斐爾有了稱心的陪練，他們的競爭在方方麵麵。
歐文的哥哥們嘖舌不已，他的爸爸特裡則偷偷對妻子感慨，“我知道為什麼巴斯比爵士能一口氣培養出三個金球先生了。能刺激天才的，隻有天才。”
歐文的母親珍妮特聽出了他對兒子的期待。
金球先生嗎？
這目標過於沉重了。
16歲的威爾士，本應遠離足壇，可阿蘭·希勒的轉會，卻傳遍了整個英倫三島——
阿蘭·希勒以1500萬英鎊的身價從布萊克本轉會至紐卡斯爾聯。
“你的機會來了。”歐文看著拉斐爾，“全世界都知道弗格森追求他，現在被狠狠打臉了。全世界也都知道弗格森需要一名靠譜的前鋒，新賽季你會有更多出場機會的。”
拉斐爾麵無表情：“全世界也都知道弗格森會買其他前鋒。我想要的是10號，但機會如果來臨，我會抓住的。”
10號？
歐文撇撇嘴角，進球不好嗎？進球獎金不是更香嗎？
他的嘴巴卻不受控地說：“10號歸你，9號歸我，我保證不跟你爭。”
拉斐爾輕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這顯然是無聲地拒絕，歐文吐了一口鬱氣，接受了生平第一次當說客就失敗。
16歲的拉斐爾再一次拒絕了英格蘭。
這時的歐文，已經不會像個無知的傻子一樣追問他“為什麼不選英格蘭”。
他已經知道，那個能讓拉斐爾選擇英格蘭，能讓他考劍橋的男人，已經長眠於六尺之下。
拜倫很好，非常好，但他終究不是拉斐爾的爸爸。
夏天快要結束時，歐文告訴拉斐爾：“記得你說得話，機會來臨的時候一定要抓住，這樣的話，我們還有機會在明年的世青賽交手。”
回應他的，是拉斐爾標誌性的嘲弄笑容：“你們英格蘭先拿到名額再說吧。”
歐文：“……”
你還不一定能入選阿根廷U20呢，驕傲個屁！
當假期結束，重返球隊，拉斐爾的足球世界，發生了一些改變——
那個總是喜歡隨身帶著牛奶和三明治，總會在他加訓後送他回家的男人，離隊了。
他加盟了伯明翰。
拉斐爾早就習慣了足球世界中的分離，但這次要離開的，是曼聯隊長啊。
史蒂夫·布魯斯這個名字，不是足以寫入曼聯那長達一百多年的隊史嗎？
這個理應在夢劇場掛靴的男人，居然還是離開了。
但這就是足球，這也是拉斐爾必須接受的足球。
隊長離開了，自然會有新的隊長產生。
埃裡克·坎通納，就這樣成為了拉斐爾的新隊長，他也是曼聯一百多年的隊史中第一位外籍隊長。
沒有人會不服坎通納，拉斐爾不會，新援就更不會了。
隊內來了新援，而且是多名。
畢竟誰都知道弗格森的野心是問鼎歐羅巴，即使錯失阿蘭·希勒，紅魔鬼的步伐，也不會輕易為誰停下。
新援中有三名引起了拉斐爾的注意，分彆是捷克前鋒波博斯基、挪威前鋒索爾斯克亞，以及一個需要特殊介紹的進攻型中場——
克魯伊夫的兒子，約爾迪·克魯伊夫。
弗格森買波博斯基和索爾斯克亞，顯然是為了加強鋒線，而約爾迪·克魯伊夫的定位，顯然是坎通納的替補。
那是拉斐爾這賽季的目標，所以從看到約爾迪·克魯伊夫的那一刻，他們就是競爭關係了。
但弗格森顯然對他有著不同的定位。
他和索爾斯克亞被一起扔到了U23，助教告訴他們，他們需要進球。
顯然，歐文說得機會來了，儘管不是以拉斐爾喜歡的方式，但他會抓住。
事實上這項任務他完成得過於輕鬆——
以賴斯為首的那些U23球員們，完全遺忘了索爾斯克亞的存在，像填鴨一樣為他瘋狂做球。
拉斐爾進了4個之後，就為同為外來戶的挪威前鋒做球。
他們風格不同，同為外來戶，他不介意關照一下對方，而索爾斯克亞也抓住了機會。
在接他的助攻打入第一球的時候，挪威前鋒衝他露出了酒窩。
在接他的助攻打入第三球的時候，挪威前鋒衝過來把他抱起。
拉斐爾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慶祝，不喜歡。
但比起增肌，他這個賽季的首要加練項目，是射術。
比賽結束後的第二天，他和索爾斯克亞回到了一線隊。
在一周後，他們的名字一起寫進了社區盾杯的大名單。
前往倫敦之前，他把這個消息分享給了歐文。
果不其然，那矮子很羨慕。
“那可是紐卡斯爾啊，阿蘭·希勒一定會上吧？弗格森一定會想贏得這場比賽的！”
這矮子猜對了。
坎通納一傳一射，貝克漢姆助攻梅開二度，基恩、巴特收獲進球，弗格森贏得勝利。
新援波博斯基和小克魯伊夫和加裡·內維爾都得到了機會，而他沒有上場。
拉斐爾並不著急，他在觀察坎通納，觀察每一名隊友。
他的終極目標是阿根廷10號，他應該用阿根廷10號的思維思考，這無關弗格森對他的定位。
因為沒有上場，比賽第二天，他正常參加訓練，弗格森把他喊到了辦公室。
拉斐爾上次來到這間辦公室，還是簽下童工合同時。
看著這個在自己麵前泰然自若地坐下，過於冷靜自持的男孩，弗格森也有些頭大了。
自從他86年接手曼聯到現在，已經10年了。
10年間，他的辦公室裡接待了無數球員，這還是第一次因為球員在更衣室過於沉默而把人喊進來。
對，他喊拉斐爾過來，是因為坎通納告訴他，“你得關注一下那小子，在更衣室，他不會主動搭理任何人。如果我和挪威小子不和他說話，他能幾天不說一句話。”
幾天不說一句話？對弗格森來說，這是不可想象的。
他喜歡拉斐爾，在屬於他的紅色帝國，隻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這一點。
所以他緊張兮兮地問了青年隊主管，他的老夥計哈裡森，“他在青年隊也是這樣？”
“話非常少。但在他當了隊長之後，隻要他開口，那條舌頭就能毒死人。但那些小子對他挺服氣的，你上次讓他去U23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弗格森長鬆一口氣，但既然不是青年隊更衣室的問題，顯然是一線隊的更衣室有問題。
他雖然有了猜測，還是把舒梅切爾和基恩先後拉來問了問。
舒梅切爾說：“那小子升入一線隊後就是這樣，之前史蒂夫在的時候話還多點，因為他總逗他。我想也是因為這樣，所以其他人才和他不親近吧。”
基恩就直白多了：“你寵他，這讓他這個年齡就升入一線隊。史蒂夫也寵他，在他升入一線隊開始，就警告所有人不能欺負他。就連埃裡克那個法國人也寵他寵得過分，每天都帶他加練，每天都給他特殊指點，這就很容易讓人心理不平衡了。
那小子性格也很特殊，人家聽歌他看書，人家打牌他寫作業，人家明擺著排斥他，他也從不在意。”
雖然基恩打了一層薄薄的馬賽克，弗格森還是聽懂了。
拉斐爾的天賦，就像是英格蘭上空的太陽，哪怕不想抬頭仰望，也會感受到它拋灑下的萬丈光芒，感受到普照大地的溫暖。
這樣的天賦，無法讓人忽視。
過於獨特的性格，也讓拉斐爾從不會屈就自己，主動融入他人，所以他就被以92班為首的年輕人無視了。
如果換成其他人，在感受到隊友們這樣的態度後，估計就會主動嘗試著解決，可拉斐爾顯然是不同的，不同到他必須要著手解決的程度了。
“埃裡克告訴我，你的夢想是阿根廷10號球衣？”弗格森問。
16歲的少年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羞赧，像是不懼向全世界坦承自己的野心。
“那就證明給我看吧。”弗格森說。“在更衣室，在訓練中，在比賽裡。如果做不到——”
弗格森看著他的眼睛，言辭嚴厲：“冬窗的時候，我會把你租出去。”
沒有幾名球員能平視他的眼睛，能無視他施加的壓力，然而他麵前的少年，隻是乾脆至極地頓首。
這姿態差點把弗格森氣笑，索性擺擺手讓他出去。
等他的身影剛離開辦公室，他就已經按捺不住地低罵：“不讓人省心的小王八蛋！”
他本來是想讓這小王八蛋踢前鋒的啊，事實上這也是他一直以來對拉斐爾的定位。
畢竟這小子在進球上的天賦，隻要不是瞎，都看得到啊。
可前鋒隻需一獨到底，這小王八蛋已經不能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了。
弗格森說到做到，連一天都沒讓拉斐爾多等。
當天下午的隊內對抗賽裡，拉斐爾在替補隊的位置，已經從前鋒變成了442菱形中場的前腰位。
這也是拉斐爾首次在一線隊踢這個位置。
弗格森目不轉睛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他自認很了解他，這孩子很有天賦，但16歲的年齡，單薄的體格，他已經篤定了——
他會看到一個狼狽不堪，被基恩、巴特和小克魯伊夫聯手絞殺的拉斐爾。
他失望了。
少年此刻的眼中，哪還有他的存在？
可當這場他親自吹罰的比賽開始後，這個在所有人口中孤高不群的拉斐爾，卻用他那淩波微步的盤帶，極富想象的犀利過人，一針見血的傳球指揮，隻差在球場翩翩起舞，讓他險些以為卡靈頓訓練基地變成了皇家歌劇院！
他在用這樣的華麗表演，向他無聲呐喊——
你看到了嗎？
看到阿根廷的未來10號了嗎？
這孩子，真的16歲？
無可抑製地在心中送上讚美後，身為裁判的他，就衝著巴特和基恩罵了起來，“讓一個16歲的孩子在你們麵前閒庭信步，你們想讓我把你們換到對麵嗎？”
讓基恩他們上對抗是對的。
雖然這個“對抗”，已經是很“英糙”的強度了，但最少他不用看這個16歲乳臭未乾的小子，對他的球隊進行藝術式犯罪了，而卡靈頓基地，也不適合上演什麼《天鵝湖》。
半場比賽結束，被聯手絞殺，導致隻收獲1記助攻的小子看上去很不服氣。
弗格森笑著對他招手，等他冷著臉到了自己的麵前，就毫不客氣地伸手往他臉上一捏，告誡道：“小子，這裡是曼聯，你的對手是英超冠軍。”
這不是他的安慰，而是他的認可，更是他的表揚。
桀驁不馴的金發的孩子，目光攜帶著如同朝日的少年意氣，在他怔然時，已越過了他，看向不遠處，驕傲宣告：“但我的目標，是埃裡克。”
弗格森下意識看去。
那是笑意深入眼底的埃裡克·坎通納。
那是——
曼聯國王。
英超支線番外7
能踢10號位意味著什麼呢？
當然是意味著這小子並不是一個獨逼，他對隊友的觀察無比到位，甚至就連默契都有了基礎。
如果是一個隻關注拉斐爾競技能力的主帥，到了這個程度，可能就[點到為止]了。
但弗格森不同。
哪怕他曾經執教過保羅·因斯這樣的壞小子，風流成性的李夏普，現在也統率著桀驁不馴恃才傲物的坎通納，身患哮喘的斯科爾斯，可他卻不能接受拉斐爾在他的更衣室自閉得像個小啞巴。
因為這會讓他擔心在未來的某一天，拉斐爾的粑粑告訴他——
“我的兒子要離開曼聯，因為他在這裡一點也不開心！”
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這樣的可能，所以他得想辦法讓拉斐爾“高興”起來，如果能和92班修複一下關係就更好了。
目前92班都在上升期，如果不出意外，拉斐爾未來會和他們一起踢很多年的球。
弗格森覺得這事兒得拜托坎通納。
畢竟法國人對拉斐爾還是很關心的，既然關心他，就不如關心到底。
他這麼告訴法國人，就看到坎通納譏諷地笑。
“我喜歡拉法那小鬼，無論是他的性格，還是他的足球。我會在足球上和他分享一下我的個人觀點，但不代表我要對他的個人生活，以及獨特個性指手畫腳。”
弗格森對這番話無語至極——
所以，你就讓我來指手畫腳？
坎通納聳了聳肩，像是在說，你才是教練，不是嗎？
離開之前，曼聯國王還丟下了一句話：“拉法已經證明了沒有私交，也不影響踢球，不是嗎？他才16歲，如果有人要學會成熟，也不應該是16歲的他。”
這份對拉斐爾毫無保留的偏愛，讓弗格森目瞪口呆。
但他承認坎通納說得對。
拉斐爾和92班那幾個小子之間，明顯是那幾個小子更不成熟，但要解決這個問題……呃，哪怕是幼兒園的老師，也沒辦法讓小朋友們強行成為朋友吧？
這不現實。
所以他要換個方法解決……
當坎通納看到更衣室裡多了兩個從U23提拔上來的小將時，一個沒忍住，差點笑噴。
這太逗了，真得很逗。
因為弗格森的解決方式是這樣的——
貝克漢姆、吉格斯、斯科爾斯、內維爾兄弟、巴特你們這幾個小子不是拉幫結派嗎？
現在拉斐爾也有幫手了。
是的，弗格森專門為拉斐爾提拔了兩個小弟上來。
顯然對弗格森來說，他倆球踢得如何無所謂，能和拉斐爾說說話，不讓他當啞巴就行了。
那兩個小將，一個名為喬恩·肯特，是名前鋒。
另一名則是我們的老朋友，賴斯。
這兩個人選，也是弗格森讓哈裡森推薦的，據說和拉斐爾關係比較好的。
如果賴斯聽到這樣的評價，可能會有點心虛。
喬恩和拉斐爾的關係好，是因為他是前鋒，拉斐爾是給他做餅的，偶爾和他搭檔，他們默契比較好。
可他呢？
他還因為拉斐爾搶走了隊長袖標，好長一段時間耿耿於懷呢。
人是群體動物，抱團□□是天性。
所以這兩隻被破格提拔到一線隊的菜鳥，到了大名鼎鼎的曼聯更衣室後，除了安靜如雞，慫如鵪鶉，保持絕對的低調，和相對的安靜之餘，就自動地“依偎”到了拉斐爾的身邊，以他馬首是瞻。
可身為那匹“馬”的拉斐爾，卻沒有帶小弟的自覺。
他照常訓練，照常加練，在坎通納對他招手的時候，也照常去接受大佬的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