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甜度15%(1 / 2)

榴芒跳跳糖 南奚川 8928 字 4個月前

孟行悠腦子很亂,在這一瞬間, 腦子裡關於陳雨的片段, 如同走馬燈一般儘數閃過。

懦弱、膽小、無助,種種姿態勾勒出一個遭受校園暴力的受害者的模樣。

沒帶鑰匙怕給大家添麻煩, 寧可在門外站著也不會敲門,楚司瑤給她開個門,她會惶恐到鞠躬。

麵對施翹的冷嘲熱諷甚至攻擊,她毫無反抗的念頭,默默承受, 明明被欺負的是她,那晚被宿管叫去保衛處, 她連站出來替自己說句公道話的勇氣都沒有, 哪怕是在有人站在她前麵的情況下。

孟行悠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她本以為她隻是軟弱,可撕開那層軟弱的皮囊,後麵的嘴臉卻比施翹還要冷漠。

昨晚她在宿舍說什麼來著?

哦,對, 她讓她去對施翹示弱, 她說施翹和那個大表姐都惹不起,一次示弱不成就多試幾次。

當時她覺得荒唐。

現在來細想這番話, 陳雨隻是怕自己被她連累而已。

她習慣活在泥濘裡,要是有人來拉她,她不會拒絕。

但是一旦她發現一點這個人不能把她連根拔起的可能性, 她就會伸手, 拉著彆人一起在泥濘裡苟活。

孟行悠鬆開遲硯的胳膊, 感覺雙腿無力,她靠著外牆蹲下來,眼神空洞看著前麵的路。

遲硯在她旁邊站著,等了一分鐘,也沒聽見她說半個字。

“孟行悠,你在想什麼?”遲硯歎了口氣,彎腰蹲下來,輕輕撞了下她的肩膀,“不相信我說的話?”

孟行悠沒抬頭,聲音淹沒在雙膝之間,聽起來悶悶的:“沒有,隻是感覺……”

“三觀崩塌,人設儘毀。”遲硯替她補充。

孟行悠“嗯”了聲,兀自說道:“陳雨的事,我沒有聽彆人說過。楚司瑤……就我室友,平劉海那個,她以前也在五中,她八卦很靈通的,但她沒跟我……提過……啊……”

“這事兒沒幾個人知道。”遲硯眼神平靜,解釋道,“施翹家裡有關係,打架的事兒推得乾乾淨淨。大家隻知道有這麼個人想幫陳雨出頭,然後被人報複轉學了。至於這個人是怎麼暴露的,把她打進醫院的人是誰,沒人關心。”

想來也是。

要真是紙沒包住火,施翹現在也不可能還在五中讀高中。

家裡有關係,還有一個社會大表姐,施翹還真是在五中橫著走的女老大一個啊。

隔了半天也沒聽見遲硯再說話,孟行悠回過神來,以為他生了氣,忙抬起頭,看他臉上還是淡淡的,摸不準情緒,問:“你不會生氣了吧?”

遲硯沒說話隻是為了給她時間消化,他不覺得孟行悠是個不辯黑白的熱血怪,隻是性子太純良了些,很難看見人心灰色的一麵。

聽她這麼問,遲硯輕笑,反問:“我生什麼氣?”

孟行悠打了個比方:“就‘個不識好歹的老子跟你說了大半天你居然還敢質疑老子’的那種生氣。”

遲硯眉頭微揚,沉默了一頓,然後說:“有道理,我好像是該生個氣。”

孟行悠聽出他是在開玩笑,心情輕鬆不少:“多生氣?請你喝杯奶茶能消氣嗎?”

遲硯突然站起來:“走吧。”

孟行悠愣住:“走哪去?”

“喝奶茶啊。”語氣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孟行悠“蹭”地一下站起來,湊到他跟前,緊張兮兮地問:“我靠,你真的生氣了啊?”

“啊。”遲硯打了一個哈欠,看見那幾個社會大姐還沒走,帶著孟行悠從宿舍樓後麵繞路,“你要請客,我覺得我生點氣也沒什麼。”

孟行悠真沒遲硯這麼能貧,她反應了好幾秒才接上話:“得,您生吧,不夠咱就多喝幾杯,奶茶管夠,隻要能讓大班長不生氣,我今天就是在奶茶店門口破產,也在所不惜。”

“不敢當。”聽起來像調侃。

兩人拐到學校後街買了兩杯奶茶,從奶茶店出來,遲硯看了眼手表,馬上快十點。

宿舍外麵那幾個人不知道走沒走,遲硯喝了口奶茶,問孟行悠:“你們宿舍還有誰沒回家?”

“就我和陳雨。”孟行悠說。

遲硯皺眉,直接帶著她往校門口走。

孟行悠跟上,看這方向不對,問:“不是,班長,回宿舍走右邊呀。”

“那些人不知道會蹲多久,你今晚回家住。”說完,遲硯看她一眼,“你家遠嗎?”

市區房子的鑰匙在宿舍,孟父孟母在外地出差,家裡沒人她進不去,現在要回家也隻能回部隊大院,去老爺子那邊住。

可部隊大院在郊區。

兩個老人睡得早,現在過去到家也快淩晨,孟行悠想想就覺得折騰,擺手說:“挺遠的,我回宿舍住就行,陳雨那個弱雞還能把我吃了不成。”

“宿管周末晚上不守夜,會溜出去打牌,淩晨才回來,他們真要乾點什麼,你對付不來。”

孟行悠一怔,後背隱隱發涼。

遲硯越想越覺得住宿舍不靠譜,替她做了決定:“我叫人送你。”

沒等孟行悠說什麼,遲硯已經摸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孟行悠聽他說話的語氣像是家裡的司機,兩句之後,遲硯轉頭問孟行悠:“你家住哪?”

孟行悠猶豫片刻,還是報了部隊大院的地址。

遲硯顯然知道那地方住的是什麼身份的人,隻愣了一秒,隨後照著她說的地方報給司機,說完掛斷了電話。

“去校門口等,他十分鐘就來。”

孟行悠點點頭,跟他並肩走。

走到校門口,司機還沒到,孟行悠有些話憋了半天,還是覺得說出來比較好:“遲硯,我今晚能回家躲,但我不能每天都回家躲,這事兒總要解決,躲下去不是辦法。”

“是需要解決。”遲硯沒說不客氣,跟她客套來客套去沒個完,隻挑重點的問:“你還要替陳雨扛嗎?”

孟行悠捧著奶茶杯,搖了搖頭:“我從一開始就沒想替誰扛,隻是看著不爽就衝出去了,我哪知道陳雨心眼這麼多啊。”

“你不要替陳雨扛。”還有更難聽更殘酷的話,遲硯麵對孟行悠說不出口,在腦子裡過了幾遍,最後也隻有幾個字,“她不會領你的情。”

“我跟施翹如果要了結,按照這裡的規矩,怎麼玩?”

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孟行悠初中也乾過。

那時候裴暖比她還野,加上爛桃花一堆,不少太妹找上來,孟行悠跟裴暖一個鼻孔出氣的,有架一起乾,有事兒一起扛,但附中不比五中這邊,人再野,也沒有發生過把人打進醫院一個月的事情。

遲硯喝完最後一口奶茶,把包裝扔進後麵的垃圾桶裡,一聲悶響後,孟行悠聽見他問:“你想了結到什麼程度?”

孟行悠想了想,才說:“天路朝天各走一遍,一次性解決,彆沒完沒了。”

“找點人作見證,一對一,打到對方服氣為止。”

孟行悠狐疑地盯著遲硯,一周過去,他嘴角的淤青散去,沒有那個乾過架的痕跡,看起來更加斯文,像個標準的好學生學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