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甜度49%(1 / 2)

榴芒跳跳糖 南奚川 8664 字 4個月前

遲硯其實沒有要去衛生間的需要,他去哪裡的都需要都沒有。

那他為什麼要走?他自己也不知道。

跟神經病一樣。

預備鈴已經響完, 遲硯走到男廁所門口才想起自己還光著腳, 廁所裡麵的地磚上都是被人踩出來的灰色腳印, 一副臟亂差景象。

遲硯站在門口, 任憑怎麼做心理建設, 也沒辦法光腳踏進去一步。

走了這麼一大段路,腳也臟了,直接回遊泳館也不合適, 思忖片刻,遲硯隻好轉身往後麵的更衣室走。

幾分鐘前還鬨鬨糟糟的更衣室,現在隻剩下零星兩個人,看見遲硯穿著泳衣進來, 略感奇怪, 瘦不拉幾的那個男生說:“班長,快上課了, 趕緊啊。”

遲硯心頭被煩躁籠罩,不耐“嗯”了一聲, 走到自己櫃子前, 抬起手來, 手背朝外, 用手腕上戴著的鑰匙去觸碰櫃門鎖機關,“叮”的一聲, 櫃門自動彈開。

門彈開後, 遲硯卻沒動, 隻站在櫃門前扒拉了兩下手機,眉頭緊擰,周身散發著“我心情不好彆靠近我”的凝重氣息。

旁人看著他像是在爭分奪秒回複什麼要緊消息,其實遲硯隻是按亮屏幕又鎖了屏而已。

男生以為他是進來放東西的,心中了然,關上櫃門隨口問了句:“班長,一起走?”

“不用。”遲硯回答得很不耐煩,不知道是誰招惹了他,兩個男生都見過他發火的樣子,不敢觸黴頭撞槍口上當炮灰,沒再多問,前後腳走出了更衣室。

他們走後,更衣室隻剩下遲硯一個人。

更衣室有兩道門,前門那道通遊泳館出口,後門直通遊泳池。上課時間,前門的門大敞著,外麵的風刮得很大,吹得門簾嘩嘩嘩直響。

遲硯在櫃子前站了半分鐘,最後把手機扔進櫃子,抬手一帶,櫃門被砸上,他光腳往後麵的淋浴間走。

說是淋浴間不過就是裝了一排噴頭,還是鋼管材質不帶花灑一擰開關跟水龍頭差不多的那種。水柱直愣愣往你身上砸,站在噴頭下,哪怕流的不是冷水,也能給你瞬間砸精神。

遲硯本來就是想衝衝腳,泳衣不在乎濕還是乾,擰開開關直接站在噴頭下,水柱直流而下。

砸到身後碰到皮膚,水柱變成無數的水滴往周圍跑,水溫是熱的,水汽在室內擴散得很快,沒多久就霧氣繚繞,濕潤而悶熱。

遲硯單手撐著牆麵,任由水珠流過臉頰往地上砸,他闔了闔眼,周遭隻有水流聲,很安靜,他卻很不合時宜想起了剛剛在遊泳池看見的畫麵。

那套被他吐槽過是自己這輩子見過最難看的衣服穿在孟行悠身上,顏值瞬間高了好幾度。

平時單獨看她一個人覺得矮,可放在女生堆裡卻不儘然。

少女身材纖細,腿長腰細,泳衣都是貼身材質,將她的線條勾勒得恰到好處,後背一片如玉雪白的皮膚,兩側蝴蝶骨有一個漂亮的輪廓。

迎麵走來時,不知道跟身邊朋友在聊什麼,臉上掛著明亮的笑,兩顆虎牙嬌俏又可愛,鎖骨隨呼吸而動,走過落地窗前,日光落在她的發尾眉梢,添了一層金色暖意。

“……”

遲硯腦子的神經猛地繃緊,無數畫麵在腦海裡閃過,她哭她鬨,她跑她跳。

所有所有,全部都是同一個人。

遲硯伸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水珠,靠著後麵冰冷的牆磚,深感身體某處的變化,舌頭頂了下後槽牙,無力暗罵了聲:“我靠。”

上課鈴響了最後一下,遲硯抬手按住開關,往左邊一擰,熱水變涼,刺骨的冷水砸到身上,他不想躲,也不覺得冷。

青天白日、上課時間、公共場合。

時間地點全都不對。

遲硯,你是不是瘋了?

*

遊泳課過半,遲硯才回到遊泳池。

霍修厲說他拉肚子,幫他請了假,任課的體育老師看見他遲到也沒覺得奇怪,讓他下水扒著池子邊做基本動作練習。

遊泳池的水是常溫的,遲硯坐在池子邊,捧起裡麵的水往身上澆了兩下,等身體適應這個溫度後,才滑下去。

霍修厲也會遊泳,上課跟玩兒似的,等遲硯一下水,拉開身邊的吳俊坤,湊到他旁邊去,眼神從他下半身掃過,意有所指:“去這麼久,太子正值盛年哪。”

換做平時,遲硯聽見這種垃圾話還會激他兩句,眼下卻沒心思,更是帶著似有若無的心虛,他掃了霍修厲一眼,一個字都沒說。

霍修厲本來隻是猜測,遲硯這反應差不多就是實錘本錘了,他連腿都懶得蹬,隻差沒往遲硯身上湊,下巴都快掉進池子砸出水花來:“我操,至不至於,咱能做個人嗎?這麼醜的泳衣你也能——”

遲硯潑了霍修厲一臉水,難堪和不耐煩在臉上五五開,咬牙問:“你能不能閉嘴?”

霍修厲顧不上跟他計較,生平頭一次看見遲硯這表情,實在是新鮮,想笑又不敢笑,生怕這貨火氣太大給自己踹進池子裡:“行行行,我不說了。”調侃歸調侃,霍修厲注意到遲硯的嘴唇微微泛烏青,手肘碰到他沒泡在池子裡的手臂,也是冰涼涼的,他奇怪地問,“你他媽擼一發還擼中毒了?”

遲硯:“……”

霍修厲眼快,瞅見遲硯的腿已經抬起來,趕緊往後麵一退,腦子轉了幾個彎,恍然大悟:“兄弟,這麼冷的天你衝冷水滅火,真是個狠人。”

遲硯覺得讓一個滿腦子黃色廢料的人嘴巴裡冒出什麼乾淨話,實在是太過奢侈。他長腿一瞪,遊出幾米開外躲清靜。

霍修厲屁顛屁顛地跟上,手撐在池子邊,問:“說正經的,你會不會感冒?要是你因為這事兒感冒了,老子笑你半輩子,你有意見嗎?”

遲硯臉色鐵青,腿再蹬,又是半米開外。

霍修厲繼續屁顛屁顛地追上去:“太子,我發現你的身體比你自己誠實多了,你就認了吧,喜歡一姑娘又不是丟人的事兒。”

話音落,又是半米開外。

霍修厲鍥而不舍,再追:“我感覺孟行悠對你也有那麼點意思,你覺著呢?”

“……”

遲硯被霍修厲問得煩,懶得再跑,轉身靠著池壁,雙臂搭在池子邊上,仰頭看天花板,臉上沒什麼表情。

就在霍修厲以為他會一直這麼沉默到下課的時候,突然聽見耳邊傳來一句:“你說高中談戀愛圖什麼?”

霍修厲思索幾秒,笑著說:“有什麼可圖的,開心唄,玩兒唄。”

“然後呢?”

“什麼然後?”

“就是然後。”遲硯把頭也靠在池子邊,整個人浮起來,他閉了閉眼,最後歎了一口氣,“算了,沒什麼。”

沒頭沒尾的話,霍修厲聽出幾分話外之意,好笑地問:“遲硯你不是吧?談個戀愛想那麼長遠累不累?”

遲硯一針見血:“所以你那不叫談戀愛,叫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