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甜度61%(2 / 2)

榴芒跳跳糖 南奚川 9164 字 4個月前

最後江雲鬆耐不住同學慫恿,朝孟行悠走去,笑著打了個招呼:“孟行悠,你不回家嗎?”

孟行悠注意力都在手機上,冷不丁聽見身邊有人說話,下意識以為是遲硯,一回頭看見是江雲鬆,臉瞬間垮下去,擠出一個笑來,生疏又冷淡:“我等人。”

江雲鬆感受到孟行悠的疏離,訕訕笑了下,看向對麵的奶茶店,靈機一動,問:“我陪你等吧,你要不要喝什麼?我去買。”

“不用,你先走吧。”說完,見江雲鬆還站在原地,孟行悠無奈,又重複了一遍,“真不用,你走吧,這天兒挺熱的。”

江雲鬆欲言又止:“……好吧,我聽說你選理科,分科考試加油,要是你有——”

孟行悠內心煩躁,沒等他說完就出聲打斷:“嗯,謝謝你,你也加油。”

“……”

江雲鬆碰了一鼻子灰,最後跟孟行悠寒暄了兩句,她也沒什麼搭理,心思都在手機上,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孟行悠沒工夫注意這個,第二十一次撥通了遲硯的電話,這次總算有人接,聽見那頭的聲音,她忍不住提聲問,“你在哪啊?”

遲硯的聲音聽起來透著股無力疲倦,在這盛夏裡讓孟行悠心裡刮起一陣寒風。

“景寶昏迷進醫院了,今天走不開,你自己先回家可以嗎?”

孟行悠的心被提起來,看見一輛空出租車過來,招手攔下,問道:“在哪個醫院,我現在打車過來找你。景寶不要緊吧?怎麼會突然昏迷呢,你彆著急……”

出租車停下,孟行悠打開後座的車門鑽進去坐下,司機師傅問她去哪,孟行悠還未開口,遲硯已經在電話那邊替她做了決定:“沒事,你先回家,我這邊……有點亂,過兩天再說。”

孟行悠頓了幾秒沒說話,最後“嗯”了一聲,還是安慰她:“行吧,那有什麼事兒你就找我,我電話一直開著。”

遲硯一手拿著電話,一邊抬眼看了眼搶救室亮起的燈,忍住歎氣的衝動,不想被孟行悠聽出什麼負麵情緒平白擔心。

沒聽見遲硯說話,孟行悠又問了聲:“喂?遲硯?你聽得到嗎?喂?”

“我在聽。”遲硯用背脊撐著牆麵,垂眸捏了捏鼻梁,儘量輕快地說:“剛剛信號不好,你路上小心,回家給我發個消息。”

孟行悠半信半疑:“你……真的沒事嗎?”

遲硯說:“沒事,彆擔心。”

掛斷電話,孟行悠感覺悵然若失,心裡感覺空落落的,又說不上來具體是為什麼。

司機師傅見她一直沒說話,又問:“小姑娘你到底去哪?我這車一直停車也耗油啊。”

孟行悠回過神來,說了聲抱歉,報了市區那個家的地址。

大院位置有點偏,又不好打車,加上爺爺奶奶都在家,她出門難免要過問幾句。

她想著遲硯萬一聯係她,從市區過去要近一點,孟父孟母不在家沒人過問她的行蹤,也少了編借口的功夫。

然而大半個月過去,這個萬一也沒發生過。

八月轉眼過了一大半,每天都是孟行悠主動聯係遲硯,她提過好幾次要去醫院看看景寶,都被遲硯婉拒。

這大半個月聽他說過最多的話就是沒事、沒關係、彆擔心、挺好的,可到底怎麼樣,有多好多不用擔心,孟行悠完全一無所知。

孟行悠隻感受到遲硯很忙,前所未有的忙,忙到接不到她的電話,忙到回不了她的消息。

離開學還不到半個月,孟母看孟行悠玩得有點過頭,給她報了一個培訓補語文和英語,為開學的分科考試做準備。

孟行悠想著找個地方打發時間也好,沒有拒絕,上午語文下午英語,晚上回家自己複習看書,一有空就摸出來手機來看,遲硯有沒有主動聯係過她。

可是一次也沒有過。

既然關心做不到,孟行悠隻能不打擾,安靜等他處理完家裡的事情。

她開始期待開學。

因為隻要開學,就能看見遲硯了。

*

景寶這場病生得突然又猛烈,發高燒燒了一周才退下來,他身體抵抗力一到換季就特彆差,一周內光是病危通知書就下了三次,把遲家上上下下的心算是擰了一遍又一遍。

遲硯對這個情況並不陌生,一年前也是這樣的場景。

那次景寶趕上他中考第二天,遲梳和遲蕭在外地出差,開考前家中保姆打電話來,他撇下考試趕到醫院不眠不休陪了景寶三天,燒才退下去。

這次情況更糟,折騰了整整一個星期,活生生從發燒變成了肺炎,中耳炎被這場病一激也再度複發,景寶聽力直線下降。

第二周過去,景寶脫離危險期轉入單人病房,醫生說脫離生命危險,全家上下懸著的這顆心才算落了地。

那天晚上,主治醫生跟遲梳聊了整整半小時,遲硯坐在病房等,遲梳回來的時候臉色不太好看,他以為景寶還有什麼狀況,忙問:“醫生說了什麼?是不是情況不好?”

遲梳搖頭,彎腰給景寶掖了掖被子,說道:“不是不好,醫生建議轉院治療。”

遲硯皺眉,問:“轉去哪?”

“雲城那邊,元城空氣質量不好,不利用景寶養病,再加上……”說到這,遲梳頓了頓,抬頭看遲硯,“再加上之前給景寶做矯正手術的林醫生,也調到雲城工作了,他最了解景寶的情況,我想著還是他來負責比較放心,畢竟這最後兩次手術很關鍵。”

“景寶全權交給外人我不放心,他還這麼小,必須有家人陪著。所以我在想,要不然我暫時放下公司的事情,陪他去一趟,剛剛跟醫生聊過了,術前術後恢複最多也就一年……”

遲硯一聽就反對,打斷了她的話:“不行,那幫老頑固鬨得正厲害,你一走,公司沒有人鎮場子,肯定翻天。”

遲梳百般為難,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說話語速都快了三分:“可舅舅公司準備上市,也走不開,再說這些年他為我們三個人做得夠多了,這次不能再拖累他。景寶現在這個情況又不能耽誤,孰輕孰重你分不清楚嗎?”

遲硯頓了頓,說:“我分得清楚。”

遲梳一怔,抬頭看著他。

遲硯站起來,看著熟睡的景寶,腦中略過孟行悠的影子,他心裡一緊,酸勁湧上來幾乎要把他壓垮。

過了幾秒,遲硯做出了選擇,沉聲道:“我陪景寶去。”

遲梳並不讚同:“你不合適,你還在讀書,你怎麼陪——”

“我轉學,我走讀,上課有保姆護工,下課有我,一年拖不垮我。”遲硯眼神堅決,不容反駁,“我跟你們不一樣,你和舅舅,誰走,這個家的天都要塌下來。”

遲梳心裡著急,大聲說道::“那也不該是你,你也是個孩子!”

“可是還有選擇嗎?”遲硯心裡也不好受,近乎是吼回去的:“我們家沒彆人了啊,姐!”

遲梳眼睛瞬間紅了,眼淚一滴一滴往地上砸。

吼完這一嗓子,遲硯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仰頭深呼一口氣,他闔上眼,絕望又無奈,聲音也跟帶著水汽似的:“姐,你撐得很辛苦了,這次換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