煲仔飯頓了頓，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轉身往屋裡跑去。
孟行悠拿著一個撥浪鼓，在逗蠶寶玩，煲仔飯在旁邊看了一會兒，走上前去，搶過她手上的撥浪鼓，主動逗起蠶寶來，板著臉說：“叫我哥哥。”
蠶寶咿咿呀呀，隻會笑不會說話。
煲仔飯湊上去，說：“彆著急，再過一段時間，你就能叫我哥了。”
孟行悠驚訝於煲仔飯居然會主動來逗小孩子，她蹲下摟住兒子的肩膀：“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們小少爺不吃飛醋了？”
煲仔飯晃著撥浪鼓，可憐兮兮地說：“不敢吃，吃多了更不討喜。”
孟行悠強忍住笑，繼續問：“誰不喜歡你了？”
“媽媽不喜歡我。”
“我為什麼不喜歡你。”
“因為我不是女生，媽媽想要女兒不想要兒子。”
說著，煲仔飯吸了吸鼻子，餘光瞥了孟行悠一眼，感覺還差點火候，繼續裝：“沒關係，媽媽你不喜歡我，我還是會喜歡你的，你喜歡妹妹，我也會喜歡妹妹……”
孟行悠揉了下他的頭，小聲問：“誰教你的？”
煲仔飯心裡咯噔一下，裝糊塗道：“什麼啊？”
“還學會裝可憐了，小小年紀心眼挺多的。”
孟行悠眯眼裝作神婆，掐指算了一卦，然後看向外麵的遲硯：“你爸教你的，對不對？”
煲仔飯性情耿直，知道不能出賣隊友，死不承認：“不是，是我自己想的。”
“所以你真的覺得我不喜歡你？”
煲仔飯老實地點了點頭。
孟行悠戲精上身，側頭抹淚，這就演上了：“我懷胎十月生了你，遭了多少罪，你居然說我不喜歡你，你這個小白眼狼，你讓媽媽好傷心啊……”
煲仔飯被孟行悠嚇到，放下撥浪鼓，走過去哄：“我不是那個意思，媽媽你彆哭。”
“你就是，你居然覺得我不愛你，你小時候尿我一身我都沒扔了你！”
“……我錯了，你彆哭了。”
煲仔飯擋在孟行悠麵前，生怕遲硯看見，著急地說：“媽媽你最愛我了，你快彆哭了，一會兒爸爸看見，肯定要收拾我。”
孟行悠點到為止，摟住煲仔飯，左右兩邊臉各親了一口，笑著說：“乖兒子，媽媽沒白疼你。”
煲仔飯被孟行悠唬得一愣一愣的，還沒反應過來，又聽見她說：“蠶寶交給你哄了，我去跟你舅媽聊會兒天。”
“啊，好。”
“彆讓她哭了，哭了媽媽揍你哦。”
“……”
孟行悠走後，煲仔飯看看手上的撥浪鼓，又看看搖籃裡的蠶寶。
回過味兒來，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
剛剛那一出，自己是被親媽反套路了嗎？
*
次年暑假。
遲硯的新書上市，出版社和影視公司為了宣傳，特地辦了全國簽售會，最後一站就是元城。
簽售會前一晚，孟行悠給遲硯打電話，說臨時要出差，明天沒辦法去現場。
說不失落是假的，但是理解萬歲。
遲硯讓她安心忙自己的事情，來不來都不要緊，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簽售會下午兩點半開始，煲仔飯今天要上課，孟行悠特地幫他請了半天假，配合自己給遲硯一個驚喜。
午飯過後，孟行悠去幼兒園接上兒子，往圖書大廈走。
煲仔飯第一次做這種事，興奮得不行，一上車就問孟行悠：“媽媽，你為什麼要騙爸爸說自己不會去啊？”
孟行悠簡單粗暴地解釋：“給他一個驚喜。”
“可爸爸會很失落的，你這算不算給個巴掌再賞個棗？”
孟行悠“哦”了一聲，側頭看了眼兒子，笑著說：“你現在說話一套一套的，跟誰學的？”
“爸爸教的。”
“那我教你一個新的。”
“什麼？”
“這不是給個巴掌再賞個棗。”
“那是什麼？”
孟行悠看了眼放在後座的書，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是意料之外。”
煲仔飯似懂非懂：“什麼是意料之外？”
“你就是我和你爸爸的意料之外。”趁紅綠燈的空檔，孟行悠空出手摸了摸煲仔飯的頭，“意料之外就是上帝的禮物。”
煲仔飯低頭偷笑，也不知道在開心什麼。
路上堵車耽誤了時間，到圖書大廈的時候，簽售會已經開始了。
孟行悠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行蹤，怕遲硯工作室的人認出自己，她還特意戴了鴨舌帽和口罩。
排隊的隊伍很長，孟行悠給煲仔飯買了一個冰淇淋，帶著他跟大家一樣，排隊等簽售。
一個小時後過去，孟行悠總算能看見遲硯的身影。
他坐在桌子前，每過去一個讀者，他都會衝人笑一笑，說聲謝謝支持。
禮貌客氣，讓人如沐春風。
快輪到自己的時候，孟行悠蹲下來，跟煲仔飯最後叮囑：“乖兒子，還記得媽媽說的話嗎？”
煲仔飯拍拍自己胸口，拿過孟行悠手上的書，對她豎了一個大拇指：“記得，媽媽你放心，都交給我。”
孟行悠親了他一下，退出人群外，站在一根柱子後麵，偷偷觀察。
煲仔飯捧著書往前走，前麵的姐姐似乎是遲硯的真愛粉，書簽完還不太想走，猶豫片刻，紅著臉問：“晏今老師，您有女朋友嗎？”
遲硯正想回答，煲仔飯捧著書跑上來，一本正經地說：“大大，請幫我簽名，我媽媽非常喜歡你。”
“……”遲硯失笑，抬頭沒怎麼找，就看見了不遠處對他招手的孟行悠，一瞬間笑意更盛。
煲仔飯默默把剛才那個讀者擠開，把書遞上去，按照孟行悠之前交待的話，一字不落地說：“我媽媽說了，扉頁要寫滿字，不然她會不開心的。”
此話一出，有些讀者就不樂意了，礙於是個小朋友，說話還比較客氣。
“小朋友，哥哥很忙的，簽一頁太多了。”
“對啊，你媽媽這個要求有點過分。”
“小朋友你看後麵還有很多人呢，不能耽誤大家時間對不對？”
遲硯對煲仔飯招招手，抬頭對讀者解釋了一句：“不好意思，這是我兒子，有點鬨人。”
全場嘩然。
遲硯寫字速度很快，提筆唰唰唰在扉頁上寫滿了字，遞給煲仔飯，在他耳邊小聲說：“跟媽媽到樓下咖啡廳等我。”
煲仔飯點點頭，對他比了一個OK的收拾，捧著書跑遠了。
孟行悠不想引起騷動，之前跟煲仔飯約好，再甜品店門口等。
過了幾分鐘，煲仔飯捧著書跑過來，孟行悠張開雙臂把孩子抱起來，笑著問：“事情辦好了嗎？”
煲仔飯翻開書，忍不住跟孟行悠炫耀：“辦好了，我盯著爸爸寫的，一頁都寫滿啦。”
孟行悠低頭看向扉頁，遲硯寫得快，字有點飄，煲仔飯好幾個字都沒認出來，她卻看得真真切切。
to 煲仔媽：
你闖入我的十六歲，你張揚輕狂，我猝不及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