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許久沒像剛才那樣輕鬆過,活了幾十年,還從來沒被叫過“周總理”。
路子野悄悄離開,將空間留給二爸爸。
十月洗了個澡,乾乾淨淨地窩在主人懷中,不吵不鬨,琥珀色貓眼直勾勾盯著小鸚鵡。
二爸爸向來嘴瓢慣了,壓根兒沒意識到自己犯的錯。
作為和尚鸚鵡,二爸爸長得清爽可愛,它扇扇翅膀,故意秀了秀自己上體鮮綠色的羽毛。
“周總理,你看看我的毛,漂不漂亮?”
老周忍笑,“漂亮。”
二爸爸繼續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你再看看我的前額和胸部,毛色淺灰。”
“而我的腹部,是淡綠黃色噠!”
“再沒有顏色變化比我更加自然美麗的了,你說是不是?”
老周點頭,“是。”
二爸爸語氣有些不甘心,不高興道:“可惜園長說我長得像棵胖嘟嘟的蔥。”
“敢問這世上還有哪顆蔥,能像我一樣美麗可愛、能說會道?”
老周不住點頭,“嗯嗯,應該沒有。”
二爸爸隻覺得這位周總理人真好,和他聊天很愉快。
“我跟你講哦,我那個搭檔喲,簡直就是個戰鬥機……”
小家夥吐槽到這裡,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跟老周擠擠眼,悄悄確認:
“咱倆應該算是忘年交了叭?”
老周忍笑,“如果你不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的話。”
二爸爸連忙搖頭,“不嫌棄不嫌棄,你長這麼帥,就算年紀稍微比我大上那麼一丟丟,也不至於就是糟老頭子嘛。”
老周大約六十多歲,五官俊逸,氣質溫潤如玉,有股世家公子的味道,一舉一動都很優雅,為人隨和的同時意誌力也格外堅定。
但凡深思熟慮後作出的決定,基本無人能令他更改。
麵對死亡,他臉上沒有恐懼,態度坦然。
令人敬佩。
二爸爸不懂這些,它隻知道自己喜歡這個帥老頭。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我就跟你吐槽一下他爸的故事,再不說真要憋死我了。”
老周挺好奇,“他爸是誰?”
二爸爸跟他介紹:“他爸是我兄弟,一隻大熊貓幼崽。”
“你說它一隻吃竹子的大熊貓,怎麼就那麼愛打架呢?”
“我跟你說,咱們動物園的老鼠全都被它給謔謔光了,害得人家豹廢都沒有練習捕獵的對象。”
“以前山上的野雞還會時不時來動物園撿吃的,如今全都不敢來了,都是被他爸給嚇的。”
“他爸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
“他爸說自己要做食物鏈頂端的崽,笑死,再怎麼頂端到最後還不是隻能回家吃竹筍。”
“哎喲說這麼多,我都渴了。”
老周親自動手用紙杯給二爸爸倒了杯純淨水。
小家夥喝完水後繼續跟自己新交的忘年交叨逼叨,那叫一個口若懸河,壓根兒忘了自己身上還帶著重要任務。
足足說了一個小時,它才暫停,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也不會繞彎子旁敲側擊,直接開口問:
“你呢?聽我講了辣麼多,你也給我講講自己的故事唄。”
老周端著水杯,慢慢喝一口,眼神漸漸失焦,眸光像是注視著二爸爸,卻又好像在看非常遙遠的景色。
他陷入回憶。
小鸚鵡也不急,安安靜靜等待著。
半響之後,才慢慢開了口。
“從前啊,有個長工和地主家的小姐……”
這個故事憋在老周心中許多年,如今講給一隻小可愛聽,也算不辜負。
“長工和小姐從小一起長大,雖然身份懸殊,卻兩情相悅。”
“後來國家政策改變,長工作為貧農,成分非常好,而小姐卻成為人人可欺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