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君懷琅從淑妃房中走出來時,正好見著進寶抱著一大箱東西往西側殿走。

見著君懷琅,進寶連忙一路小跑過來,衝著他笑嘻嘻地行了個禮,說了一連串吉祥話。

他現在在鳴鸞宮住久了,雖說周遭的太監宮女還是避著薛晏,但還是各個和善的。進寶本就機靈,如今在這兒混得如魚得水,唯獨怕的,也隻有薛晏本人了。

不過就那位……誰不怕啊?也就是這位神仙似的世子殿下不怕了。

君懷琅聽著進寶一連串的吉祥話,不由得眉眼也彎了起來,笑著道:“拿了這麼多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進寶連忙回道:“是點翠姑姑給的!點翠姑姑今日專門來,說要瞧瞧殿下房中還缺什麼。這殿下這般情況……奴才哪兒敢勞動姑姑啊!不過姑姑堅持要來看看,奴才攔了幾次,姑姑才作罷,就讓奴才自去庫房中取了。不過姑姑說,快過年了,還是需瞧瞧殿下的小庫房中有沒有什麼缺的,省得到了年關,又手忙腳亂……”

君懷琅聞言,心下沉了沉。

果真,點翠此番,想必又要有些動作了。

即便她是淑妃身邊最信得過的大宮女,拿淑妃的私庫給皇子添置東西,也是逾矩了。

更何況,點翠那般不喜歡薛晏,避他如蛇蠍,怎麼會主動到薛晏的地盤中去,還一再要求呢?

在她這要求之中,一定會有些動作。

君懷琅沉吟片刻,心下有了些計較。

淑妃宮中的人,雖說不一定會有點翠的爪牙,但他們都聽命於點翠,要巴結討好她,也不是不可能。這些人都不敢輕信,反倒是進寶,跟著薛晏來,跟點翠沒什麼交集。

“你家主子對你向來好吧?”君懷琅問道。

進寶心下發苦。這好不好的不要緊,重點是奴才這條賤命,連帶著全家上下的性命,都捏在這位主子手裡呢。

他連忙笑道:“五殿下對奴才自然好了,天地可鑒呐!”

君懷琅笑了笑,說道:“你向來機靈,我是知道的。現在有人想對你家主子不利,有件小事,需要你來辦。”

進寶聞言,心下更苦了。

為什麼這些小主子,一個二個的,都覺得自己是能辦事的呢?

來了一位要自己替他賣命還不夠,現如今,又來了第二位。跟了薛晏之前,人人都知道他進寶是個貪生怕死的廢物,如今怎麼就被迫扛起大任了呢?

不過,這第二位同前頭那個不同,前頭那個是以死相逼,是個會要他全家性命的狠人,可麵前的世子殿下,溫和又善良,講話都是商量的口氣,他如何拒絕得了?

這事得辦,豁上命都要辦。

——

越過皇上的千秋日,眼見著就入了十一月。長安的天到了最冷的時候,夜一日一日地變長,離著冬至也愈發近了。

君令歡每日都在宮中,有宮女嬤嬤們領著,閒來無事,已經開始學刺繡了。君令歡對這項活動頗為感興趣,些許時日下來,做了好些個荷包。

——隻是質量都不儘如人意,針腳歪歪扭扭,看不出繡的是什麼。

君令歡樂此不疲,君懷琅也絕不掃她的興。他專門趕在休沐的日子,把薛晏和薛允煥都喊到君令歡的房中,讓君令歡將自己做的荷包送給他們挑。

薛允煥剛拿到荷包時,還興味十足,顛來倒去地看,伸手就去揉君令歡的腦袋:“令歡妹妹這大蟲繡得好看,活靈活現的。”

君令歡不高興地拍他的手:“什麼大蟲呀,那是狸奴!”

薛允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哦,是貓啊?麵相這般凶惡,還真沒看出來!”

君令歡氣得又要撲上去打他。

“是你六皇子哥哥眼神不好。”君懷琅笑著哄她。“哪兒像大蟲?他就沒見過大蟲。”

君令歡對她哥哥的話深信不疑,又把一堆自己專門挑出來的荷包捧到君懷琅麵前,讓他挑。

君懷琅拿起最上頭的那個。那荷包針腳粗糙,上頭歪歪扭扭地繡了隻五彩斑斕的鴨子。

“這是什麼呀?”君懷琅問道。

“是鴛鴦!”君令歡昂首挺胸,驕傲地說道。

旁邊,薛允煥又大聲笑了起來。

君懷琅卻是鎮定自若,笑得溫和柔軟,對她說道:“果真是鴛鴦,令歡繡得真好看。”

接著,他抬頭瞥了薛允煥一眼,硬是讓他將要說出口的話全都憋了回去。

薛允煥心下嘀咕。自己從小到大,誰敢讓自己受委屈?也就是這個恃寵而驕的君家世子,和那個目中無人的煞星了。

他就在這鳴鸞宮受的委屈最多,卻又偏偏最愛呆在這兒,真是奇哉怪哉。

那邊,君令歡又將一小堆荷包捧到了薛晏的麵前。

這個五皇子哥哥雖說不愛說話也不愛笑,平日裡坐在旁邊,沉默又威嚴,怪讓人害怕的。不過哥哥說了,五皇子哥哥是好人,她最相信哥哥了,所以也不怎麼怕他。

“五皇子哥哥,我也送你一個呀!”君令歡軟糯糯地說,一副天下第一大方的樣子。

薛晏垂眼看了一眼,隻見那隻小手上,攏共也就捧了三四個荷包,各個奇形怪狀,上頭的花紋也亂七八糟,隻看得出是幾團線,看不出繡的是什麼。

他掃了一眼,餘光看見了君懷琅手中的那個像鴨子的鴛鴦荷包。

隻見君懷琅垂著眼,將身上那個綴了和田暖玉的天青色蘇繡荷包解了下來,將裡頭的香丸都倒了出來,全裝進了那個針腳粗糙的鴛鴦荷包裡。

他將蘇繡荷包交給拂衣保管,自己動手,將那個顏色鮮豔的粗陋荷包係在了腰間。他今日穿的衣袍顏色淺淡,唯獨一個豔麗的紅色荷包綴在身上,看起來頗為不倫不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