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 晉江文學城首發(1 / 2)

待到君懷琅房中換了個新, 已然快到正午。

君懷琅回到房中,院中的小廝丫鬟們就開始收拾起他的物件來。君懷琅到桌前坐下,四下環視了一圈, 一時有些不大習慣。

但他也看出來了, 房中的這些家具, 都是那日在薛晏的船上放著的。

想來還真是他自己的東西。

君懷琅看著門外那些搬出去的完好的黃楊木家具,唇角掛起了個無奈的笑容。

就在這時, 當啷一聲。

拂衣手中拿著的小匣子裡忽然掉出了一個物件。君懷琅看過去,就見地上落著一隻拴著段皮繩的狼牙。

他忽然想了起來, 這是過年那日, 薛晏送給自己的。

他收下以後, 怕被自己弄丟, 就交給了拂衣保管。卻沒想到,竟被一道帶到了江南來。

拂衣見掉了東西, 連忙放下箱子俯身去撿。撿起以後才發現, 竟是個這般粗陋的獸牙。

“誒?”拂衣將那狼牙撿起來, 好奇道。“少爺哪來的這東西?”

君懷琅抬手, 拂衣便將獸牙送到了他的手裡。

君懷琅握住那隻狼牙,拿到麵前。

他上次收下的時候,並沒有細看。直到這會兒才注意到,那拴著狼牙的皮繩上, 有著斑駁的磨損,而狼牙也是光滑的, 握在手中一片圓潤,想來是被攥著摩挲久了的。

君懷琅不由自主地將這物也收進了手心。

一顆光滑的犬齒,冰冰涼涼的,沒一會兒就沾上了他的體溫。

他忽然想起, 薛晏那日送給自己這物時,並未多言,隻說是自己獵到的狼口中的犬齒。但而今看來,這分明是他日常隨身的一個物件,於他而言,應當比那疊銀票還要珍貴些。

君懷琅的拇指微動,在狼牙上輕輕摩挲了起來。

“少爺,我再幫你收起來吧?”拂衣見他把玩了片刻,按著他素日裡的習慣,上前問道。

君懷琅嗯了一聲,目光卻停在了狼牙之上。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薛晏枕下壓著的那把刀,又想到了那日薛晏將這物贈給自己時,眼中隱隱跳躍的火焰。

“這應當是……戴在項上的東西?”他問道。

拂衣一愣:“少爺要戴這個?”

君懷琅輕輕撥弄了它一下,並沒回答,而是將皮繩解開,環在了頸上。

拂衣連忙上前替他係上。

他少爺雖說平日裡不說,但衣食住行向來精致講究,是刻在骨子裡的貴氣,哪裡會碰這種粗糙的飾品?

“奴才替您換個繩吧?”拂衣提議道。

少爺平日裡就不愛在項上戴東西,即便是戴,也會用輕薄柔軟的絲絛。這般鐘鳴鼎食的勳貴世家,雖說不會像暴發戶一般將金銀都穿在身上,瞧起來樸素,實則從頭到腳無一不精細。

可他家少爺聽了他的提議,竟沒有絲毫遲疑。

“不必換。”他說。“就用這個。”

——

這日之後,雖說薛晏那日反對,君懷琅卻仍舊日日往臨江書院中去。

那堤壩寬廣極了,隻他一人去巡查,定然要花費許多功夫和精力。但一則他不能將重生的事隨意告知他人,二則在水利之事上,如今無人比他懂得更多,故而他隻得親力親為,日日前去。

可是,堤壩巡查了大半,堤壩附近竟然被圍了起來,開始施工了。

聽周遭百姓說,是因著北城門附近的官道太窄,且崎嶇不平,故而官府要統一整修。那一段官道正好挨著堤壩,就連著周圍的河堤,一並圍了起來。

這下,君懷琅便無法接近那片河堤了。

為此,他專門去了一趟金陵府衙,去尋他的父親。

“說是一月就能修好。”永寧公道。“前些日子他們商議,也都說北部官道不平整。因著南來北往的商船多走水路,修陸路的事便總是擱置。如今銀兩充盈,知府他們便想著,借機將路修一修。”

君懷琅有些遲疑。

雖說修路是好事,但今年的情況太特殊了。再過兩個多月,堤壩就要決口,與其此時拿錢修路,還不如將銀錢存下來。

可是前世之事,又不可與父親直說。

“怎麼?”見他神色遲疑,永寧公問道。“有什麼疑問,儘管同為父講。”

君懷琅道:“這修路耗資可多?”

畢竟等到屆時決口,城中糧價定然飛漲。官府存的糧食需要開倉放給百姓,又要養活工匠官吏,到了那時若是不夠,就隻得花錢從商人手中買了。

永寧公聽他這般問,說道:“隻是平整路麵,不會花太多銀兩。況且,附近村鎮也許來往運輸,其中的進益定然比耗資要高些。”

君懷琅聽到這話,才放下心來。

既然他父親說,一月就能修好,那麼定然是來得及的。屆時等路修好了,他便有足夠的時間將剩下的一段堤壩檢查完,定能尋出其中的隱患。

而這路一旦修好了,即便無法阻止洪澇,也能利用新修建的道路,運輸周遭村鎮的糧食,轉移百姓。

想到這,君懷琅也算安了心。

就是這段時間,又空閒了下來。

“那便好。”君懷琅笑著道。“修葺官道,也是利民的好事。”

永寧公點了點頭,又問道:“過兩日,為父和沈知府幾人要去揚州巡視,你可同去?”

“去揚州?”君懷琅想起沈流風才與自己提過,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