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八 晉江文學城首發(2 / 2)

像是一星燭火,倏然熄滅了。

而他身側,君逍梧見到這番大動乾戈的景象,心中也慌張了起來。尤其聽清平帝說,方圓幾十丈都找不到人,他頓時便急了。

顧不上君懷琅,他幾步上前,甚至忘了給帝後行禮,便一把攥住了薛晏的衣領,將他往上提:“你究竟將我妹妹丟在哪裡了?怎會到現在都找不到人?”

薛晏靜靜地抬眼,對上了他的眼神。

年輕的眼眸裡不複剛才對著君懷琅時的言笑晏晏,跳動著憤怒焦急的火苗。

薛晏卻像是沒看見。

他眼中,仍舊是方才自己倏一抬眼,對上的君懷琅的眼睛。

他向來疼愛他妹妹,這是薛晏早知道的。他匆匆趕來,目光慌亂而焦急,眼眶都紅了,遠遠的,薛晏都能看見他眼睛中的水光。

他會厭惡我。薛晏在心中平靜地想著。像其他所有人一樣。

薛晏心口沒來由地一陣難受,像被一隻手攥在了心窩上,讓他喘不過氣。這種感覺是很陌生的。他從沒想過,能坦然麵對所有惡意的他,卻唯獨承受不住一個人的厭惡。

他當時逃避似的,倉皇地挪開了和君懷琅對視的眼神。同時,他又自暴自棄地想,隨他憎恨我吧,本來就是早晚的。

果不其然,他被那個人的弟弟揪住了領口,對上了他弟弟憤怒的眼神。清平帝一眾人在旁邊,分毫沒有斥責君逍梧的失禮,都放縱著、默許著他。

薛晏沉默著,沒有言語。

他像是在等,像是死刑犯等著監斬官的命令一般,等君懷琅做些什麼。

他閉了閉眼。

就在這時,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君逍梧的手腕。

那隻手白得通透,手背上能隱約看得見青色的血管。

分明是隻文弱纖長的手,手背隱現的指骨像是一握就會斷裂,卻又有股無法言明的力度,四兩撥千斤地,阻止了君逍梧的動作。

“……哥?”君逍梧不敢置信地看向他。

隻見君懷琅麵無表情,眼眶仍是紅的,嘴唇緊抿,兩頰肌肉微收,分明是在努力地隱忍著什麼。

片刻的沉默後,他勉強開口,薄唇中吐出一句話。

“先找令歡。”他嗓音有些啞。“找到了令歡,再問原因。”

這句話像是用儘了他身上全部的力氣。說完,不等君逍梧回應他,他便鬆開了手,轉過身去。

從頭至尾,都沒看薛晏一眼。

接著,君懷琅轉身走向清平帝,跪下俯身,行禮道:“臣失儀,還請陛下增派人手,搜尋各處無人角落,待尋得令歡,問明緣由,再作處置。”

清平帝頓了頓,歎了口氣,吩咐道:“聆福,按世子所言,去將所有閒置的金吾衛找來,四處去尋,務必掘地三尺,也要將君家小姐尋到。”

聆福連忙領命去辦。

清平帝又看向君懷琅,道:“朕知道你們兄弟二人擔心妹妹。不必憂慮,朕必不會讓令歡在宮中出事。”

君懷琅卻又磕了個頭。

“還請陛下準許臣與侍衛一同尋找。”他跪伏在地,請求道。

那日薛晏渾身濕透,自己領他去換衣服時也是這樣,一言不發,沒什麼表情,像塊捂不化的冰。

他像是受慣了欺淩一般,早就麻木了,再多的侮辱和欺淩他都恍若未覺,有人向他伸出手來,他也沒什麼反應。

君懷琅酸溜溜的心口,莫名又硬不起來了。

他對君令歡笑了笑,說道:“自然是你哥哥了。這桌上還有些荔枝,你拿去給他。”

薛允煥在旁邊奇道:“你怎麼對他那麼好?那個煞星,就是個對他再好都沒用的白眼狼,說不定還要帶得你倒黴呢。”

君懷琅心裡安慰自己道,不是我心軟,不過是因為之前告訴了令歡,薛晏是她親哥哥,自己不能食言,帶壞了妹妹罷了。

思及此,君懷琅還叮囑君令歡道:“待去了,莫說是哥哥讓你去的。也不要多言,隻管多喊他幾聲哥哥。”

這才是最要緊的。他就不信,薛晏自君令歡幼時就耳濡目染,被她叫哥哥叫到大,還能起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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