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 / 2)

清平帝的身體倒是日漸見好了。

起初, 他隻能動一動眼睛,每日精神也不足,醒不了幾個時辰, 就會陷入昏迷和沉睡。

前些日子, 他還聽說, 廣陵王殿下在禦書房待了一整日,連早朝都沒去上。一直到暮色降臨, 廣陵王才從禦書房裡出來,隻讓人備膳, 還叫人送了一桶熱水,到禦書房中去。

一整天,除了那種事, 還有什麼事是需要熱水的?

清平帝氣得眼睛一翻, 又昏了過去。

當天, 神醫給他針灸時,他才堪堪醒過來。

神醫語重心長。

“皇上,您現在身體又不大好, 還需平心靜氣,想開點。”他一邊給清平帝紮針, 一邊慢悠悠地勸道。“不說彆的, 永寧公世子人也不錯, 反倒是你兒子占了便宜呢……”

永寧公世子?

他兒子不僅真的搞了個男人,還是君懷琅?

清平帝氣得目眥欲裂,倆眼一瞪,又昏了過去。

一個多月之後,清平帝終於能勉強開口,說出幾個散碎的字節了。

按他如今的病情, 能夠如此,已經是最好的效果。

他能開口的那天清晨,薛晏正好在。

他如今仍不住在宮裡,每日早朝完畢,在禦書房中將當日的奏折處理完,便仍舊出宮回府。

些許時日下來,朝中的眾臣便都習以為常了。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仍是清平帝,廣陵王統攝朝政,反倒比之前更井然有序。

每隔幾日大朝會後,薛晏都例行要到清平帝的寢宮裡,將朝中重要些的大事,告知給清平帝聽。

這還是君懷琅讓他做的。

這天早上,薛晏到了清平帝的寢宮,在他床前一坐,便自顧自地彙報了起來。

他講話向來言簡意賅,非常敷衍,說完了就走。而清平帝自知道他的“夫人”是君懷琅那日起,便再沒給過他好臉色。

父子二人相看兩相厭,過幾日匆匆見幾麵,走個過場就又分開了。

不過這一日,薛晏發現清平帝不大尋常。

他瞪著自己時,嘴唇還在打哆嗦,像是在很努力地使勁,想說什麼話。

薛晏冷笑了一聲。

說話?他恐怕這輩子都說不出話了。

他側目看向旁邊的神醫。

“他這是怎麼了?”他問道。“藥吃錯了,腦子吃出病來了?”

神醫笑道:“想必皇上這幾日恢複得好,眼看著能說話了。”

薛晏看向清平帝,目光裡是全然不相信的鄙夷。

“省省力氣吧。”他說著,起身就要走。

卻在他轉身的時候,聽到了身後熟悉卻沙啞的嗓音。

“……混……混賬……!”

——

清平帝雖然能開口罵薛晏混賬了,但仍舊動彈不得,精力也差了很多。故而雖說病情好了不少,卻仍舊不能處理國事。

他這其中,還有不少賭氣的意味在裡頭。

從前,清平帝日夜擔憂,宵衣旰食,既怕自己朝廷製衡不好,又怕有人覬覦皇位,還怕史官說他的壞話。

他日夜操勞,卻也不敢懈怠。與此同時,萬人之巔、大權在握的感覺,也是會上癮的。

但如今,他一朝中了毒,成了個臥床不起的廢人,這些他曾今緊握在手裡不願意放開的東西,忽然抓不住了,反而沒了那麼大的執念。

他便有心去想彆的事了。

他知道薛晏不想管朝中的事,更不想每天替他上朝批閱奏折。但他卻賭上了氣,偏要和薛晏反著來。

薛晏越不想乾,他便越是撂挑子不乾。不乾的同時,還要等薛晏每隔幾日來見他時,憋著勁兒罵薛晏幾句。

因著他尚且操控不好自己的唇舌,所以每次總是控製不住發出聲音的時間。

清平帝也並不在意這些,所以總是在薛晏講話時,猝不及防地打斷他。

“京城諸事繁雜,但雲南王不得不除。我已派人領兵十萬,昨日便啟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