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1 / 2)

“她手上這幾個位置有繭印,這是常年握刀劍之類的東西訓練留下的痕跡。”年深朝顧念攤開手掌,點指著自己指腹和掌心的幾處位置,掌心隔著金絲手套看不太清楚,但指腹處那些半透明的薄繭清晰可見。

“是我先入為主了。” 殺人的常見動機無外乎幾種,為情,為錢,為名利,滅口,報複,衝動誤殺,顧念敲了敲腦袋,開始琢磨著往裡加問題,隨後重新將那張紙‘呈’給年深審閱。

柔娘忙著帶人安排客人們的住宿,霜兒的狀態還不太穩定,最先被請進來問話的是跟霜兒一同進門的那個小侍女,蓮兒。

年深麵沉似水,小侍女害怕得要命,一開始連月牙凳都不敢坐。顧念安撫了好幾遍,才半靠著凳子虛坐下來,磕磕巴巴的,好不容易才說清楚基本信息。

她兩年前才來桃花閣,跟楚娘時間不如婉兒久,隻能算作是個粗使丫鬟,楚娘這邊沒事的時候還要去後院的園圃乾活。

楚娘表演完要淨麵換裝,她今天也是掐著時辰去後院提熱水的,正巧碰到霜兒在給楚娘燉燕窩。兩人結伴上的樓,繞過屏風一掀開簾子,就看到楚娘瞪著雙眼倒在地上,她嚇得扔掉東西就跑了出去。

顧念讓她看看屋內是否有丟失的東西,小姑娘戰戰兢兢地跟著他們走到梳妝台前,看了兩眼就嚇得閉上眼睛,連連搖頭說這種事情婉兒比較清楚,她看不出來。

見她這邊實在問不出什麼,顧念無奈,隻得暫時讓她先出去了。

第二個進來的是之前在他們房間的春花。

案發前到案發時她始終都在顧念的視線範圍內,沒有作案的可能。但顧念還是認真的先將她的基本狀況記錄了下來。

“奴家是兩年前來桃花閣的,與楚娘、琉璃這種自小在桃花閣長大的姑娘不算熟悉,所以平日裡說話不多。”春花摳著手裡團扇的手柄,同樣顯得有些緊張和局促,但比起之前的小姑娘,說話就有條理多了。

“聽說過有誰跟楚娘結仇麼?”

“沒有。”春花搖了搖頭,“閣裡姑娘們雖然時常也會拌嘴吵架,但楚娘現在畢竟是如日中天的都知,身價高到王侯宰相都會出數十緡錢請她過府,誰還敢惹她。”

年深淡淡地道,“你之前不是說,她最近常跟柔娘吵架嗎?”

春花急忙解釋,“楚娘最近常常不按規矩,私自接受邀約過府,柔娘管束幾句也是應該的吧,而且,楚娘是閣裡的搖錢樹,柔娘怎麼可能會殺她呢?”

在樓裡的時候是搖錢樹,走了就未必了。顧念在記錄的紙上畫了個問號。

“除了柔娘,她還跟誰吵過架嗎?”

春花搖頭。

“那你最近還有看過或者聽說過什麼關於楚娘其它傳聞麼?”顧念又問。

年深垂下眼皮,默默看了紙上的【八卦】兩字一眼,所以,八卦是傳聞的意思?

“沒有了。”

“楚娘跟閣裡的誰關係比較好?”

“不太清楚。” 春花再度搖頭,似乎想快點結束這場問話。

顧念卻沒打算讓她糊弄過去,他剛才特意去看過三樓各個房間的大概位置,“確定?你住的房間【竹青】,就在斜對麵,平日裡楚娘房間裡這邊出入頻繁的人,或多或少都能看到吧?”

春花被顧念問得怔了怔,像是沒想到他會知道這點,垂頭想了會兒才道,“若說出入這個房間,除了她自己和那兩個小侍女,最多的就是琉璃,其它的就是日常負責灑掃和修剪花枝的仆婦小廝了。”

“楚娘死後,桃花閣的都知會是誰?”下任都知,理論上來說也是楚娘死亡的獲利者之一。

“都知要每年五月芍藥開後才開始評選,前三名才能當得起這個名號,況且共同參選的還有平康坊其它各家的姑娘,下次獲選的都知可未必出自桃花閣。”春花用團扇半掩住臉輕笑了下,連都知這個名號怎麼來的都不知道,眼前的小書生簡直生澀純潔得就像坯綢,平素肯定很少來平康坊。

顧念尷尬地正了正自己的襆頭,修正了下問題,“楚娘死後,桃花閣內的頭牌會變成誰?”

“那應該是月娘。她是柔娘的徒弟,除了楚娘的秋千舞,她的劍器舞也非常受歡迎。”

所以她很可能也有能力擰斷彆人的脖頸,顧念把月娘的名字圈了起來。

“楚娘可有……” 顧念頓了頓,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男朋友的意思,卡了幾秒才道,“情投意合的人?”

“郎君是想說相好的?”春花又笑了下,“為她豪擲千金的貴客倒挺多的,上到王爺宰相,下到那些富豪商賈,但相好的,奴家倒真沒聽說過。”

春花這邊實在問不出什麼之後,顧念請她幫忙去把琉璃叫過來。

她前腳剛走,杜泠後腳就帶著兩張紙從窗戶外動作輕巧地翻了進來。

“上麵隻發現兩種靴印,比對過後其中一種是我的,剩下的那種就是這個。另外還發現了兩個不太全的手印。”杜泠將手上的紙張遞給正在打哈欠的顧念。

看著那兩張抽象畫樣的鞋印和手印,顧念唇角抽了抽,杜泠的畫功,真是不敢恭維。

“你讓他畫這個做什麼?” 年深微微側頭,瞄了眼顧念手上的紙,這玩意能看出什麼?

“腳印可以給出很多信息的,舉例來說,比如根據腳印的長度可以推斷對方的身高,根據間距和重心位置可以判斷大致年齡。如果有已知數據做對比,還可以根據腳印的深淺對比推測出對方的體重……”提起這個顧念就不困了,回憶著自己從小姑的痕跡檢驗書裡看到的內容,說起來滔滔不絕。

可惜的是沒有精細的測量工具,也沒辦法親眼去看,他哀怨地看了眼屋頂,滿臉遺憾。

那種表情實在太明顯了,想忽略都難。年深斜睨了他一眼,“想上去?”

“想是想……”但我不是你們啊,個個都能飛簷走壁。

話還沒說完,顧念就覺得腰間的蹀躞帶一緊,然後他就被年深‘拎’了起來。

顧念:!!!

沒等某人喊出聲,他們就落在了窗外的飛簷上。

寒風和細雪糊了滿臉,顧念正想拍拍胸口安撫自己受驚的靈魂,年深又拎著他再度往上一躍,單人跳樓機般的超重感讓他條件反射地抱住了身邊那人的腰。

兩人都沒披軟裘,隔著幾層衣料,顧念能清楚地感覺到年深腰間肌肉倏然繃緊,隱約好像還聽見了聲悶哼。但求生的欲望讓他管不了那麼多,仍舊八爪魚樣抱緊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