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2 / 2)

為什麼是我?

“人家不是邀請你過幾天去嘗新的桃花酥山麼?”年深麵色一本正經,眸底卻隨著春風蕩開抹促狹之色。

“要去一起去。”我負責吃,你負責買單。

就算不是墨家匠坊出的,也是純金的,這麼貴重的金簪托管在店裡也不合適,顧念隻得‘惡狠狠’地把那根珠簪塞到了腰間門放筆的錦袋裡。

“嗯。”也不知道是顧念的‘邀約’還是毫不‘憐金惜玉’的動作取悅了年深,他欣然點頭。

離開前,顧念特意又囑咐了店家一句,萬一剛才那兩位姑娘回來找簪子,就告訴她們不用著急,東西被他們拿走了,過幾天給她們送到醴泉坊去。

兩人順著坊道又往前走了片刻,顧念躊躇地踢開路上的碎土塊兒,“我怎麼想都有點不對勁兒。”

“怎麼說?”年深眉峰微揚,他還是高估了顧念的忍耐力,還以為至少能忍到攬月樓再開口呢。

“故事雖然看起來說得很圓,但我總覺得有點……牽強。”顧念眉心緊皺,“就算楚娘知道了對方造假的事情想要挾拿錢,五千緡這個價格未免也太高了吧?”

“她當時急著想贖身,五千緡是她能自由的價格,或許她想賭一把呢?”

“即便如此,她的開價至少也可以減掉自己那些私房錢吧?那隻是兩個賭鬼而已,怎麼可能拿得出這麼多錢?”

楚娘好歹也是長安排名第一的都知,整日陪伴在名利圈的那些達官貴人身邊,最基本的評估對方身價的能力都沒有嗎?一個金匠,一個護衛,讓他們賠償損失再翻幾倍賠償對方都未必拿得出?跟對方要五千緡,怎麼可能拿得出?太容易雞飛蛋打了吧。

兩匹快馬從道上跑過,揚起陣塵煙,年深敏捷地把顧念拽到內側靠坊道的位置,“無論她開價多少,在被要挾者的眼裡,這個價錢都是不合理的,不然也不會被殺。”

顧念:…………

行吧,你杠就是你對。

顧念歎了口氣,怪就怪四郎這個名字實在太常見,這個年頭,十家有八家裡麵都能找出個四郎。

“但你的懷疑也有道理,”年深收起逗弄某人的心思,話鋒一轉,偏過頭看了眼皇城的方向,“以徐宰相的權勢,這位趙四郎未必不是他推出來擋刀的對象,我會派人再盯著他們那邊看看。”

據他所知,萬年縣那邊在抓到萬良之前,曾經嚴刑拷打杜嶺,明擺著準備逼他扛下所有的罪行。試圖用這種粗暴思路隨便找人填坑‘破案’的萬年縣,單憑他們那幾個人的腦子,是羅織不出現在這套假造黃金首飾的‘案情’的,從這點來看,琉璃所述就是楚娘案真相的可能性很大。

但現在這個時間門點非常微妙,萬良即使被判死罪,也可以借由呂青登基後的大赦天下而脫身。一來一回,可以說是毫發無傷。

如果‘假造黃金首飾’是用來遮掩楚娘案真相的,如此完整而縝密的布局,就隻能出自那位徐宰相了。

兩人到達攬月樓,大廳裡已經坐了十幾個人,兩個胡姬熱情地迎了上來,將他們帶到大廳視野最好的位置。

年深點了壇葡萄酒,又點了壺酪漿。

侍酒的胡姬直接端來了醒好的胭脂醉,暗示性地朝顧念眨了眨眼,讓他們不要聲張,先嘗為快。

顧念謝過她,示意她可以去招呼彆的客人,他們這邊可以自己來,那姑娘依然有些猶豫,顧念又笑著說了句波斯語,胡姬甜甜一笑,這才離開。

“你學了波斯語?”年深瞥了眼那個戀戀不舍地胡姬,又看看顧念,他沒記錯的話,聽說幾天前某人還不會波斯語吧?

“隻學會幾個簡單的短語而已。”顧念黑亮的眸子裡閃過絲驕傲,給自己倒了一杯胭脂醉,“我學語言可是很有天賦的。”

而且波斯語的詞彙有很多跟阿拉伯相近的部分,對他來說,學起來就更容易些。

“你到底會幾種胡語?”年深給自己興味盎然地揚了揚眉毛。

“新羅語、大食語、日語,還有三個其它小國的方言。”顧念不知道這個時候的法國、英國和西班牙被叫做什麼,或者根本還沒有出現在這片土地,隻能含糊帶過。

年深怔了怔,居然這麼多?難怪他知道那麼多稀奇古怪的胡人的事情。

他驚訝的模樣讓顧念分外受用,傲嬌地揚起下巴,“少卿要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年深爽快地點了點頭,“可以,你教我胡語,我教你功夫。”

顧念:………………

那還算了吧。敵沒傷到,自損一千。

胭脂醉的味道比顧念預想的還要好,果香充盈,口感清爽柔順,帶著天鵝絨般的順滑感,讓人完全放不下杯子。這種酸甜平衡的口感非常適合漢人的口味,必定會大受歡迎。

何鞍書對胭脂醉也很上心思的,專門讓店裡跳舞的龜茲胡姬排了段新舞,在最後定位動作的時候眾星拱月般地抱出了一壇胭脂醉。

底下的酒客們頓時激動起來。

唯有顧念跟年深相對‘平靜’,比起舞台上的新酒,他們更在意的是那些‘聞酒而動’的酒客,試圖分辨那些符合‘餘沉’身材特征的客人裡,真凶是否混跡其中。

胡姬們笑意盈盈地帶著胭脂醉走向客人,玩起了劃酒拳的遊戲。顧念見自己關注的那幾個重點對象都有胡姬陪著劃拳,不禁緊張地握起了拳頭。

“怎麼,怕餘沉不愛玩你那個翻掌心的遊戲?”年深放下杯子,打趣了他一句,試圖緩解他緊張的情緒,就他現在這模樣,哪像是來喝酒的?

“誰說的,這遊戲誰玩誰上癮,來來來,不信我教你,咱們來試試。”顧念伸手要去抓年深的手腕,對方卻條件反射地翻轉手腕掙開了他的手。

“你躲什麼啊!”顧念‘怒目’,又鍥而不舍地抓了上去。

這次年深倒是‘聽話’的沒有再動。

顧念抓住他雙手的手腕,熱情地開始講解這套簡單酒拳的要領。

他掌心的熱度大剌剌地透過皮膚傳到年深的手背上,溫暖到有些灼人。

年深的手臂僵了片刻,最終還是放鬆下來,配合顧念的‘指導’慢慢攤開了所有手指。

年深學得很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監視’著四周,還能遊刃有餘的跟顧念劃拳。玩了幾把之後,顧念才意識到不對,他跟一個不喝酒的人劃拳,他輸了喝酒,人家輸了喝酪漿,這不是穩輸嗎?

“我喝酒你喝水,這也太不公平了!”微醺的顧念提出抗議。

“是你提議要玩的。”年深‘無辜’地攤開雙手,表示他隻是配合的一方。

“奸詐!”顧念對著年深‘憤憤’磨牙,提起劃酒拳的話題的明明就是他。

“這叫運籌帷幄。”年深氣定神閒地‘糾正’顧念。

那些胡姬倒是找到了三個手上有疤的人,但兩個在手指上,一個在虎口的位置,根本不是他們要找的餘沉。

這一晚下來,胭脂醉雖然大受歡迎,顧念卻白喝了半天酒,沒有任何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