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84章 人形靠架(2 / 2)

顧念原本以為自己沒什麼食欲的,結果眾人一番‘投喂’下來,他愣是又吃掉了一根兔腿,三個雞翅,兩個雞腿,還有幾塊雜七雜八的兔肉。

見顧念喜歡吃,年深便吩咐蕭雲鎧給後廚留些錢,讓他們以後隔段時間就往長安送點野味過去。

這點事情要什麼錢,葉九思正要阻止,蕭雲鎧卻樂嗬嗬地一拍大腿,“小世子,這錢原是我欠顧司直的,該拿,你就彆管了。”

顧念正捧雞翅吃得不亦樂乎,聞言不禁鼓著半邊臉頰抬眼看向年深,他什麼時候欠我錢了?

年深但笑不語,神秘兮兮地搖了搖頭,示意顧念自己去問蕭雲鎧。

顧念轉去問蕭雲鎧,對方卻一個勁兒的要他彆管了,弄得顧念直到睡覺都還一頭霧水。

晚上隻睡了三個時辰,路上又換了兩次馬,一行人終於在第三天上午趕到了洛陽。

定鼎門兩側闕樓高起,壯麗巍峨。

帶著熱度的陽光灑在琉璃瓦簷角,濺起恢宏斑斕的光影,恍惚間挾帶著另一個時空裡的盛唐氣象撲麵而來。

這就是神都洛陽,顧念望著眼前高大的城門深吸口氣。

城門處人頭攢動,大排長隊,顧念粗略掃了眼,等待的隊伍裡十之八九都是帶著貨物的商賈,其中差不多一半都是胡人的商隊。

幸虧守門的武衛見慣了這種場麵,檢查文牒,核對體貌特征,登錄信息,抽查貨物,四人一組,動作麻利,有條不紊,隊伍看著雖然長,行進速度卻並不算慢,顧念他們下馬略微活動下腿腳的時間,就差不多輪到了他們。

葉九思身邊隨行的侍衛把國公府和大理寺的文牒遞過去,武衛看到上麵的花紋便是一驚,正要行禮,卻被侍衛按住了手臂,示意他低調行事。武衛往後看了看,見那三個俊逸不凡的小郎君都是便服,瞬間會意,略略躬身,匆匆登錄過後便將幾人放進了城。

洛陽城的占地麵積比長安小了近一半,繁華程度卻絲毫不遜長安,南北半城夾洛水而棲,這份繁華裡也就帶上了水陸兩道並行特有的忙碌和擁擠。

洛陽城內有三個市場,分彆是南市、西市和北市,三市都依傍著可以行船的河道,直通大運河,借著運河將商貨運向西麵八方。

申國公府的秋濃渡,就坐落在北市。

顧念他們過去甚至都不用找,一眼望過去,占地最大,建造得最豪華,船最氣派的那個渡口就是秋濃渡準沒錯,那舍我其誰的豪奢之氣,仿佛就像直接寫著申國公府的名字。

但眼下正是人來人往渡口忙碌的時候,秋濃渡這邊的人明顯比彆處少了許多,尤其其中一條塢道,路過的人甚至還會特意繞開半圈,似乎生怕沾染了什麼似的。

幾人翻身下馬,腳尖觸地的刹那,顧念大腿內側猛地抽痛了下,他雙膝一軟,差點直接跪在地上。

年深急忙抬腳托住他的膝蓋,又及時伸手架住了他的胳膊,才‘免’去了顧念五體投地的大禮。

“沒事吧?”年深眸色微動,關切地看向顧念。

顧念借著年深的力氣站穩,委屈地摸了摸鼻子,“腿疼,腰疼,脖子疼,全身都要散架,算不算有事?”

年深:…………

“你讓我緩緩,我現在真的是一步都走不動了。”顧念死死抱住年深的胳膊,生怕他鬆開自己會再摔倒。

剛才在城門口的時候還沒覺得這麼嚴重,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到了目的地,心裡一直提著的那口氣泄了,全身都在叫囂著難受。

年深哭笑不得地看著他的襆頭頂,腳下卻穩如磐石,無奈地臨時充當了人形靠架。

蕭雲鎧拎著顧念的工具箱匆匆趕上來,原本也想幫忙扶一把,卻發現顧念緊緊抱著年深的手臂,嚴實到他的手想插都插不進去。

無從下手的蕭雲鎧站在旁邊看著不動如鬆的年深撓了撓後腦勺,麾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聽聞小世子到了,一個留著黑色短須的中年男子匆匆帶著好幾個人迎了出來,正要見禮,葉九思揮了揮手,“免了免了,趕緊進去說事。”

男子訕訕地應了一聲,正要轉身,葉九思轉身看到了‘寸步難行’的顧念,連忙有把人叫了回來,指了指後麵的顧念,“等等,找人搬個肩輿過來,把那位小郎君好好接進去。”

盞茶之後,顧念總算坐在了秋濃渡的廳堂裡,不但位子是鋪得最厚最軟的,身邊還跟葉九思一樣,站著個小廝幫忙揉捏肩頸和胳膊。

年深搖了搖頭,轉過臉去不想看他們兩個‘享樂奢靡’的做派。

看到年深搖頭,葉九思猛地想起正事,連忙吩咐那個留短須的中年男子,“張掌櫃,你快把發生的事情詳細跟年少卿和顧司直說說。”

“好好~”中年男子連連應聲,歎了口氣道,“十五那天,咱們秋濃渡到了兩船新貨,我像往常那樣,提前安排好了人手分彆到兩條船上去查驗卸貨。沒想到,這一卸卻卸出了人命。”

年深和顧念對視一眼,同時皺了皺眉,就算是搬卸貨物的時候不幸出了什麼意外,好好妥善安置,賠付銀錢,不至於鬨到影響生意的地步吧?

葉九思聽得著急,敲了敲案角,“說詳細點,重點是,人是怎麼死的?”

那個掌櫃惶恐地垂下頭,“被,被索命女鬼殺死的。”

此話一出,整個廳堂裡都靜了靜,所有人的臉霎時都白了一層,就連顧念身後那個小廝的動作都跟著頓了頓。

女鬼索命?怎麼可能?顧念覺得這簡直是自己聽到的最離譜的事情。

年深眉心微皺,“胡說什麼,死者姓甚名誰?到底怎麼回事?”

掌櫃歎了口氣,穩了穩心神才道,“第一個死的叫梁旗,是咱們秋濃渡負責押船的護衛頭領,來回跟著跑船快十年了,經驗豐富。十五號那天傍晚,他帶人壓著滿滿一船貨回來,臨停船時人卻不見了。

船上的人找了許久,最後卻發現他死在了裝貨物的船艙裡。

最奇怪的是,他身上沒有半點傷痕,船艙裡也沒什麼打鬥的痕跡,船上的貨物也沒有少。完全不知道怎麼死的。”

年深冷冷地掃了掌櫃一眼,“確定貨物一點沒少?”

“確定,”掌櫃搓了搓手,額間沁出冷汗,“除非他自己有私下偷運什麼小件的東西,我帶著人好好查了兩遍,秋濃渡的貨品,肯定一件沒少。”

顧念眉心緊皺,“你說他是第一個死的,也就是說,還有第二個?也是跟船的?”

“第二個死的人叫侯坊,是咱們秋濃坊的文書,他不跟船,就待在渡口上,每日裡主要負責裝卸船時按照貨單清點核對船上貨物。

梁旗死後五天,也就是二十號那天,半夜又到了船貨,侯坊當天負責值夜,拿著貨單和燈籠上了船。他後邊還有大約二十來個雜工們跟著,準備在他核對過後,把東西下船。

結果,他們剛走到貨艙門口,一個紅色的人影閃過,幾乎一息之間,侯坊就倒在了船上,直接死了。”

眾人:???

蕭雲鎧不解,“眾目睽睽,船上那麼多人,就沒人去追那個行蹤的家夥?”

“追?去哪兒追啊,像陣風似的眨眼就不見了,到處都沒看到,也沒聽見跳水的聲音。”掌櫃的苦著臉,“而且,那個侯坊的死狀特彆詭異,就跟之前的梁旗一樣,全身沒有半點傷痕,突然之間就死了,就像……就像被人生生吸去了魂魄。那些雜工都嚇壞了,半天都不敢動彈。”

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