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90章 但願人長久(1 / 2)

顧念腳腕腫得飛快, 眨眼之間便鼓了起來,一著地就鑽心的疼,完全沒辦法走路。

年深正要矮身把他背起來, 顧念卻擺了擺手,“等等,等我扔點東西。”

年深:???

顧念掀起袍角, 把受傷那隻腳的褲腿往上擼了擼, 露出綁在腿上的兩個藍色方形布袋。

在年深和那個年輕村民匪夷所思的目光裡, 他飛快地拆開綁布, 丟掉了那兩個布袋。

布袋落地的時候激起團小小的塵土, 看樣子分量不輕。年深拎起來掂了掂,發現裡麵裝的應該是沙土之類的東西。

然後顧念如法炮製,從沒受傷的右腳上邊也拆出來兩個巴掌長的沙袋。

就在兩位‘旁觀者’以為結束了的時候, 顧念又解開腰帶和外袍, 從腰間拽下一長片護腰似的同樣花紋的藍布袋, ‘啪’地丟在地上。

“現在可以了。”顧念終於完成任務似的出了口氣,朝年深伸出了手臂。

年深:………………

那個青年邊走邊撿,幫他們把地上的獵物收到一起,用根樹枝扛在肩上,因為東西太多, 那根樹枝都被壓成了圓弧的形狀。

呼嘯的山風中,青年指了指半山腰那間隱約可見的小廟,示意他們去那邊避雨。

青年在前麵開路, 年深背著顧念,步伐穩健地跟在後麵。

“你剛才丟的是什麼東西?”年深微微歪了歪頭,避開顧念手上的弓弦。

因為要背顧念,他背上原本的弓箭和箭袋便都交到了顧念手裡。

“沙袋。”發覺自己放的位置有些礙事, 顧念把弓弦的位置掉轉了一百八十度。

“?”

“就是鍛煉身體用的,長期戴著的話,能增強一些氣力。”

年深:…………

“對不起。”顧念羞愧地把臉埋在年深的肩膀上,“大概是我用的時間太短了,好像還沒起到什麼作用。”

要是有作用的話,他剛才或許就沒那麼狼狽了。

年深的肩膀微微震顫了下,似乎在笑。

顧念抬起頭,狐疑地盯著年深已經恢複平靜的側臉,“你剛才是不是在嘲笑我?”

“沒有。”

“你剛才肩膀動了,我感覺到了。”

“隻是踩到碎石頭滑了一下。”年深麵不改色地道。

顧念:…………

青年帶他們去的是間小小的山神廟,沒門沒院,就一間廟堂,孤零零地矗立在路邊,屋簷上長了不少雜草,裡麵的神像也已經斑駁掉漆,空空的桌案上積著一層厚灰,地上到處都是乾稻草喝枯枝落葉,明顯處於半荒廢狀態。

三人前腳剛到破廟,後腳就下起了傾盆大雨。

青年搶著時間從外麵收攏了些枯枝回來,生了堆火,年深就著火光摸著顧念的腳踝看了看,應該沒有傷到骨頭,隻是扭傷。

再次看見顧念紅腫得厲害的腳踝,青年愈發愧疚,一個勁兒地道歉。

為了緩解他的不安,顧念隻得抓著他聊起了彆的話題,問他怎麼摔下去的。

青年說話帶著當地的鄉音,顧念和年深隻能聽懂六七成,剩下的幾成純靠猜測,模模糊糊地明白了大概。

青年叫馮山,是山前不遠的馮家村的村民,靠種地為生。

他阿姐馮雨跟村裡有名的富戶孫家二郎訂了親,明天就是出嫁的日子。

他們家窮,嫁妝太少,昨晚看到阿姐邊收拾嫁妝邊偷偷抹眼淚,他心裡也跟著難受。想起之前聽村裡人說,有人在這片山崖的石竹花叢附近撿到過金子,仗著自己身手靈活,從小在山林附近長大,能熟練的在密林裡辨彆方向,便一大早爬起來,跑到這裡想碰碰運氣。

他很快就找到那片傳說中的石竹花叢,但找了半天,一無所獲,結果不小心踩空,掉下了山崖。

幸虧崖邊那棵樹的樹根有部分裸露在外,他抓著樹根才勉強穩住了身體。

就在他快要力竭的時候,聽到了顧念的聲音,急忙呼喊救命,最後也總算是幸運的得救了。

年深用簷下的雨水浸濕布帕,抬高顧念的那隻扭傷的腳放在自己伸直的左腿上,動作輕柔的將布帕蓋了上去。

“嘶,”顧念被帕子上的涼氣浸得一激靈,“就算撿到金子,那多半也是有人不小心掉的吧?怎麼可能會在同一片地方再撿到?”

他覺得這個馮山多少有點冒失,今天要是他真的摔下去了,他姐姐知道了得多傷心啊?

“不是,是那種石頭金子。”馮山用濃重的鄉音解釋了半天,顧念才明白過來,他說的不是金錠或者金塊,而是帶金子的石頭。

等等,他剛才說那片懸崖邊有大片的石竹花?

顧念不知道石竹花長什麼樣子,但卻知道這是種金礦的伴生指示植物!

據說石竹花密集的山坡上,能找到金礦的概率非常高。

馮山口中的帶金子的石頭,難道是金礦石?

顧念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抬手用力抓住了年深的胳膊。

“疼?”年深以為自己弄疼了顧念,正想去移顧念腳踝上那塊布帕,顧念卻抓得更用力了。

“怎麼了?”年深疑惑地看過來。

“你認識石竹花嗎?”顧念問了個跟腳踝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雖然不明白他突然提這個做什麼,年深卻還是點了點頭,“剛才你們摔下去的那邊不是就密密麻麻地長著一大片嗎?”

窗外豆大的雨點砸在廟頂的破瓦上,發出劈裡啪啦的響動,顧念在嘈雜的雨聲中深吸了口氣,“那裡可能有金礦。”

馮山:???

年深:?????

火苗燒斷枯枝,‘啪’的爆出聲脆響,年深皺了皺眉,“此話當真?”

“不能保證一定有,但可能性很高。

舉例來說,就像如果你在長安遇到一個胡人,大致就可以猜到他應該很喜歡葡萄酒,雖然偶爾也會遇到不喜歡或者不能喝的狀況,但相對來說大部分的狀況都是喜歡喝的。

石竹和金礦的關係,就像胡人和喜歡喝葡萄酒的狀況。”

看著兩人疑惑的模樣,顧念儘量淺顯地解釋了一下石竹跟金礦的關係。

“所以那裡真的有金子,隻是我太沒用才沒找到嗎?”馮山失落地歎了口氣,垂下腦袋,“我太對不起阿姐了。”

年深往火堆裡填了幾根枯枝,“也可能是那裡根本沒有,或者曾經有過,現在沒有了。”

他這麼一說,不但腦袋,馮山的肩膀也跟著垮了下來,失落得更厲害了。

顧念撞了撞年深的胳膊肘,對他皺了皺鼻子,哪有你這麼安慰人的?

年深無奈,從懷裡摸出塊小金錠遞了過去,“待會兒把這塊金錠帶回去給你姐姐添妝吧。”

看見那塊金子,馮山立刻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但手伸到半途,又縮了回去,局促地擺了擺手,“不,救命之恩尚未報還,怎麼還能再拿恩公的銀錢,我還不起,不能要。”

年深把那塊小金錠拋進馮山懷裡,“拿著吧,算是你告訴我們山崖那裡可能有金子的消息的酬勞,如果真的有,等找到了會再分你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