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第124章 圍爐夜話(1 / 2)

“怎麼回事?”年深皺了皺眉。

“信上應該都寫了, 你先看看。”吳鳴凍得直跳腳,一邊捂耳朵,一邊摸出封信甩給年深。

旋轉的信封仿若一片巨大的雪花, 帶著寒氣直奔餐桌而來,嚇得旁邊的井生一縮脖子。年深淡定地伸出兩指, 穩穩夾住, 拆開信封看了起來。

顧家的新客廳亮堂堂的,飄蕩著食物的香氣, 溫暖而誘人。

吳鳴和杜嶺在林子裡趕了幾天的路, 風餐露宿, 又累又乏,這會兒聞到湯鍋的味道, 愈發感到肚內空虛, 敷衍了事地拍掉身上的雪花,便急匆匆地跑到了飯桌前。

桌上放著兩個炭盆, 上麵的陶罐煮著肉湯,咕嘟嘟地翻滾著栗子大小的氣泡,香氣撲鼻。

為了照顧眾人的口味, 顧念一共準備了兩鍋湯底, 一鍋是辣底的,用豬油加醍醐炒香了茱萸和香葉再加枸杞和參片燉的, 一鍋是不辣的,枸杞羊棒骨加酸菜汆白肉,光是鍋底就能吃個半飽。

眾人都是大多都是愛吃肉的, 所以配菜也以肉為主,大盤大盤的羊肉,豬肉, 肥腸,雞肝,雞血,魚膾之類的,不算酸菜,素菜隻有兩盤,泡發好的乾蘑菇和凍豆腐。

醬料是芝麻油碟,孜然加芝麻的乾粉碟,以及醬油碟,這個時節邊城搞不到橙子,就沒弄酸甜口的橙泥和梅鹵。

吳鳴和杜嶺按照自己的口味,分彆坐在了辣鍋和酸菜鍋的前麵。

兩人坐下的第一個動作都是把手伸到炭盆邊暖手,顧念連忙把自己凳子上的獸皮墊讓給了坐在自己旁邊的吳鳴,這個天氣在外麵跑,確實是要凍死人。

井生見狀,麻利地去屋裡炕上拿了兩個烙熱的墊子出來,一個遞給了杜嶺,一個補給了顧念。

“來回來去的跑,累得我腿都細了。”吳鳴撥了下自己額前的小辮子,眉眼間滿是疲憊之色。

“就是,要是能修條路就好了。”杜嶺也跟著搖頭。

“彆做夢了,這裡怎麼修路?”吳鳴笑道。

“我亂說的,就是想每次來去的時候能輕鬆點,稍微省點力氣。”杜嶺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也知道這事情根本不可能。

隻有顧念默默皺起了眉心,讓大家出山的時候省點力氣的辦法?

“城裡有什麼新鮮事沒有?”夏初正好坐在杜嶺和吳鳴中間,便給他們從鍋裡各自盛了一碗羊湯。

“平州這麼小的地方,能有什麼事?”吳鳴捧著羊肉湯一口氣喝了大半碗,才算是將身體裡的那股寒氣褪了下去,“也就是準備著過年而已。”

“平州城這半年來最大的新聞,應該就是丟孩子的事情了。”杜嶺不像吳鳴喝湯那麼暢快,一口一口的小口啜飲著。

丟孩子?眾人都怔了怔。

“誰家丟了孩子?” 顧念夾了一筷子羊肉,在滾燙裡涮了兩下就熟了,再加點孜然,放進口內,肉香味美。

他不禁暗自為自己讓年深切羊肉和魚膾的決定鼓掌,年深這刀功也真是絕了,薄如蟬翼,比後世的機器切得還漂亮。

“這半年裡,平州城有四五家接連丟過孩子,鬨得人心惶惶的。不過後來大家發現丟孩子的都是城裡數得上名號的富戶,又都略微放心了些。”

“那個準確來說,不算是丟吧,” 吳鳴夾了兩片白肉放到醬油碟裡蘸了蘸,“無非就是有人要敲詐銀錢,而且他們還算守信用,拿到錢之後,都會把孩子送回來。”

綁架富戶的孩子?拿到錢之後必定會放人?顧念正要再夾羊肉的手頓了頓,這事聽起來怎麼跟當初長安發生的那些起連環綁架案有點像啊?

“他們報官了嗎?官府有沒有查到些什麼?”顧念追問道。

“報什麼官啊,平州那個縣令就是個縮頭烏龜,” 提起縣令,吳鳴就滿臉嫌棄,“十天有八天說自己生病,躲在後衙跟小妾卿卿我我,另外兩天基本就在寫折子,一個命案能查一年,更彆說這種案子了。那些富戶要麼就是認栽吃個悶虧,要麼就是自己找人追查,根本不會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顧念歎了口氣,也是,長安的那兩個縣令都指望不上呢,一個邊城小令,又能指望他什麼呢。

“除了丟孩子就沒有其它事情了嗎?”

“折衝都尉前幾天買了匹好馬算嗎?”

顧念出神的功夫,眾人已經轉移了話題。他正要再去夾肉,年深碰了碰他手臂,將看完的密信轉手遞給了他。

根據信上探得的消息,這次的事情其實起源於一座銅礦。

九月的時候,有人從山裡出來,向鎮北軍的老三方曜星獻寶,說是自己探得了一座巨大的銅礦。好巧不巧的,這座礦居然坐落在老三方曜星跟老大方曜日地盤接壤的位置。

老三絞儘腦汁想瞞住消息,結果還是在前些日子讓老大知道了。

在這個時代,銅礦就意味著可以製造大量的武器,老大獅子大開口,想要分走三分之二,方曜星自然不肯同意。

為了爭奪這座大礦,兩兄弟誰都不肯鬆口,戰火一觸即發。

從地理位置來說,鎮北軍的方家三兄弟,老大方曜日地盤最大,處在最北邊,老二方曜月在最南邊,老三方曜星夾在兩者中間。

方曜星雖然年紀最小,卻是三兄弟裡心眼最多的那個,他挑中的地盤看起來最小,其實卻最為省心。

北麵的老大要直麵契丹的威脅,南邊的老二不但要麵對契丹,還要盯著鎮東軍,鎮北侯死之前,他們三兄弟裡隻有他,無論哪邊有外人攻打過來,都有自家兄弟作為緩衝,待得最舒服。

現在方曜星想跟方耀日爭奪銅礦,卻擔心背後的方曜月跟老大聯合,到時候自己腹背受敵,就沒什麼勝算了。

於是他便派人去跟方曜月獻計,說是契丹人在長安大戰後,損兵折將一蹶不振,一時半會都難成氣候,不用顧忌,鎮東軍這次也被契丹人南下時元氣大傷,正是拿下平州的好時候,打算將老二的注意力從自己這邊引開。

方曜月這個草包,被慫恿之後還真的動了心思,立刻召集了部下商量出兵的事情。

幸好手下的一個副將以冬日物資稀缺,作戰艱難為由,暫時勸住了他,將事情拖到了春天。

這個方曜月,是真的太傻了,難怪最先被滅。顧念看完信之後搖了搖頭,又塞回信封還給了年深。

第二天就是除夕,眾人一大早起來,開始四處忙和。

這個時代還沒有春聯,隻有門神,顧念帶著小老虎,把那兩張寫著【申屠】和【雷宇】名字的紅紙貼到門上,終於有了點過年的感覺。

顧念給家裡的每個人都準備了份禮物,井生、夏初和杜嶺的都是內裡裹了羊皮的靴子,那是他托吳鳴這次悄悄買回來的,冬天太冷,家裡的幾個人都有些受不住。

眾人完全沒想到會收到禮物,穿上靴子都開心極了。

顧念給吳鳴準備的,是套自己手繪的畫本,畫的是孫悟空三打白骨精的那一節故事。他寫故事比陸昊差太遠了,就想起了以前看的漫畫和連環畫,便用大幅的插畫配簡短文字的模式,按照自己以往在影視劇和動畫片裡看到的畫麵,把這個故事描繪了出來。

吳鳴打開那本圖文並茂的畫冊就驚呆了,抬腳就跳到了自己的專屬吊床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