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第145章 天災人禍(1 / 2)

“他說自己叫山宗, 看起來大約三十歲左右,留著短須,言談舉止很有些文士氣度。”顧念晃了晃手上的草螳螂, 螳螂身形晃動, 栩栩如生。

“他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 當時我們回到蘇州之後,他就走了。”

“他是不是道士?”

“沒說過,隻說自己是商販, ”顧念搖頭, “怎麼, 你認識?”

“我有個師兄, 法號逐水, 以前就喜歡用草葉編螳螂解悶。”夏初聽說對方不是道士,不禁有些失望。眼前這隻螳螂, 跟師兄當年的編製手法非常像。

山宗?逐水?顧念皺了皺眉,“你師兄俗名叫什麼?”

“叫什麼來著,”夏初原本是記得的,結果被顧念突然問住了,焦躁地握了握拳,“我隻記得師兄的姓氏很怪, 一時有些想不起來了。”

“彆著急,我還有個辦法。”顧念把那隻草螳螂塞給夏初,摸出炭筆和紙張,回憶著山宗的模樣, 快步走向桌案。

夏初也跟著走過去,隻見顧念展開紙筆,迅速勾勒出了一張畫像。

紙上的形象逐漸清晰, 趴在桌邊的夏初的眼睛也跟著亮了起來,“沒錯,就是我師兄。”

“雖然十年未見,他的麵相已有些許變化,但骨相基本未變,我不會認錯的。”夏初盯著那張畫興奮地道。

麵相?正常來說應該是長相吧,顧念抬眼, “你認人是看麵相?”

“對啊,我等稟命於天,則有表候於體,吉凶禍福,皆有所相。”說到半途,夏初又興衝衝地指著畫上人的額紋道,“太好了,師兄的麵相曾有三坡三劫,現在來看,已經平安渡過其中兩劫。”

說起來,他們當初遇到鴨綠江春汛流落荒島的時候,的確算是死裡逃生,難道這就是夏初口中他師兄命中注定的三劫之一?顧念好奇地道,“那我是什麼麵相?”

“災星。”夏初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百禍纏身,氣運僵滯。”

顧念:……

我就多餘問。

“要不是遇到帝星,你恐怕早就不在人世了。”夏初搖頭。

不會吧,顧念心頭忽地一跳,夏初連他‘死’過也看得出來嗎?

畫像仿若真人,呼之欲出,夏初伸手想摸,卻又縮了回來,猶豫地抬眼看向顧念,“災星,你這該不會是什麼拘魂的妖術吧?”

你才是災星!顧念用筆尾戳了戳夏初的額頭,“我要是會拘魂,第一個先拘你的魂!”

“可是小道從未見過如此精妙的畫作,簡直如麵真人。”夏初遲疑地道。

“來來來,我給你再拘一張。”顧念提起炭筆,為了證明自己沒用什麼‘妖術’,又給夏初自己畫了張素描畫像。

“怎麼樣,你的魂魄可曾離體?”顧念戳著畫像‘質問’夏初。

“啊!”夏初突然出聲,嚇了顧念一跳,還以為他真的出了什麼問題,結果下一秒,夏初卻道,“我想起師兄的俗名了。”

“他叫什麼?”

“他姓崇,崇瀾。”夏初接過顧念手上的炭筆,寫下【崇瀾】二字。

崇?

山宗合起來不就是個崇字嗎?

顧念盯著紙上的名字皺了皺眉,這種欲言又止喜歡在假名字上留點線索的習慣讓他想起了葛十二,難道崇瀾真的是陸溪那邊的?

“你剛才說和你師兄十年沒見了,為什麼?”

夏初頓了頓,有些躊躇地開口,“此事說來話長。”

“什麼話?可以一塊兒聽麼?”夏初話音未落,訓練完畢的吳鳴和年深便推門走了進來。

兩人剛訓練完,又淋了大雨跑回來,身上俱都濕漉漉的。

顧念連忙拿了兩塊布巾遞給他們,“這樣容易風邪入侵,你們要不要先去洗個澡?”

“那你們要等我們回來再講。”吳鳴一副不想錯過故事的模樣。

顧念正在無語,白老虎啪嗒嗒地跑進來,在顧念膝蓋邊蹭了蹭,然後一抖毛,地上多了一排泥爪印,他和夏初多了一身泥點子。

顧念:…………

四人一通拾掇後,晚飯的時間也差不多到了,索性支起火鍋,邊吃邊聽。

“小道和師兄都是被人丟到道觀前口的孤兒,小道的名字是師父取的,因為撿到我的時候是在七月初一那天,就叫了夏初。”

顧念:……

姓夏名初,法號初一,你師父取名還挺隨便的。

“那你師兄為什麼叫崇瀾?”吳鳴好奇地問。

“師兄的名字是家人取的,他比小道大五歲,被扔到的道觀的時候,懷裡塞了個小包袱,裡麵有張字條,寫著他的名字、生辰八字,另外還有兩塊金錠。”

秦染往火鍋裡丟了幾片兔肉,“這樣的話恐怕是家人當時有什麼不得已的難處吧?他的家人後來沒再過來找他麼?”

“反正小道跟師兄相伴長大,沒見過來找人的。”夏初搖頭,繼續道,“師父極為擅長風水相卜之術,便將他的所長分彆教給了我們。”

“你學的是相卜,所以你師兄學的是風水?”

“嗯。而且仿佛上天注定似的,我們在這兩樣之上極有天賦,我師兄六歲便能觀山測流,小道七歲的時候,則已經能為人問凶卜吉。”

難怪崇瀾在荒島上能對潮汐時間的準確預測,顧念心不在焉的往嘴巴裡塞了片燙熟的羊肉。年深則拎起兩塊肉,默默遞給了旁邊的黑鷹和蹲在桌案底下的白老虎。

夏初邊往火鍋裡放豆腐,邊長歎口氣,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

眾人:???

“師父每年年初都會為小道和師兄分彆卜一卦命數,而後便長籲短歎,月餘不止。我十四歲那年,終於忍不住動手給師兄和自己卜了兩卦,終於知道了師父歎氣的原因。”

“什麼意思?”

夏初搖頭道,“小道和師兄,都是為禍天下的凶獸之相。”

“凶獸?”

“師父當初說,我和師兄,天生注定都是會為人間帶來滅世大禍的人,他原話是說師兄會帶來‘天災’,我則會帶來‘人禍’。”

眾人:???

顧念:…………

天天說我是災星,敢情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人怎麼帶來天災?”吳鳴被兔肉燙得縮了縮舌頭,隻得先放在碗裡晾晾。

顧念皺了皺眉,想起自己最初想跟夏初維持‘聯係‘的原因,難道所謂的滅世大禍是指夏初真的會弄出火藥?

“我也不懂。”夏初搖了搖頭,“我隻知道,師父每年都在努力為我們破解這個命數,每次都沒有結果。

後來師兄滿二十歲的那年,師父說師兄今後的命數隻能靠自己,便把他趕出了山門。我滿二十歲的時候,也同樣被趕了出來。

在師兄離開道觀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你師父就這麼放你們出來禍害人間了?”吳鳴一臉驚愕。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夏初露出個不好意思的表情,“所謂為禍人間的凶獸之相,乃是指小道背負那樣的能力。但小道自問道心純正,絕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而且平日隻會卜卦,其餘的時間煉煉丹,真的不明白那為禍人間的凶獸之相是怎麼出來的。”

“人禍的話,還應該是跟人有關吧?” 秦染不緊不慢地撈了塊豆腐,“該不會是指你的相卜之術會點醒什麼殺伐喜戰致使人間生靈塗炭的魔頭?”

“應該……”夏初頓了頓,下意識地看了對麵的帝星一眼,隨後又搖了搖頭,“不會。”

“會不會是指你煉丹炸爐?”年深眉心深皺,想起了當初小半個長安那驚天動地的一響。但凡時辰挪前或者挪後一段,那絕對是場屍橫遍野觸目驚心的災難。

“可是小道炸爐的時候並沒有傷人。”夏初弱弱地辯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