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第228章 天怒(1 / 2)

嫡後 藍小嵐ya 7336 字 3個月前

黎潯抬頭, 滿臉笑容的黎渃就拎著裙角從門外的陽光中走了進來。

她長高了些,麵龐上的嬰兒肥不再那麼明顯,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卻都仿佛還和當初無異。

一眼看去, 她似乎沒怎麼變,但又仿佛天差地彆, 變了許多。

黎潯坐在榻上, 尚且還在恍惚中。

黎渃已經幾步走到跟前。

見黎潯愣著,她就大大方方的張開雙臂,麵上笑容頑皮嬌俏:“二姐姐,我回來啦!”

黎潯本能的也跟著張開雙臂。

她就傾身下來, 給了黎潯大大的一個擁抱。

書雲不知內幕,見她們姐妹重聚就隻覺得歡喜, 高興的又轉身出去:“奴婢去喊夫人和大小姐過來。”

待她出去了之後,黎潯又和黎渃相擁了片刻就拉她一起坐在了榻上, 拉著她的手,略帶憂慮的又摸摸她的臉, 問:“還好嗎?”

當然, 這並不隻是單純的一句問候。

此時坐下來細看,這大半年裡黎渃不僅竄了個頭兒, 因為一直跟著曲家的商隊到處奔波, 皮膚也曬得略黑了些, 隻是她依舊很美也很精神。

此時眸光沉澱下來, 她唇角揚起一個弧度,笑起來是沒有往日的那般聒噪張揚了, 點頭道:“好了。”

這兩個字,也意義深重。

一開口,她聲音便哽咽起來。

黎潯是真的打從心底裡心疼她, 又一把將她壓入懷中抱了抱。

她不想看著她的臉和眼睛去重提那段舊事,就這樣避開了彼此的對視,一邊拍撫她的背部一邊安撫:“沒事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黎渃這陣子流落在外,到處走到處散心,她的本意是通過遊曆大好山河開闊了眼界和心胸,便可以將那段恥辱和不堪的過去衝散洗刷掉。她本來也不是那種軟弱到完全承受不起風浪的姑娘,在外的這將近八個月,她一點一點默默地努力,她的確是做到了,逐漸將自己的心態調節好了,可是直到這一刻見到黎潯之後那些潛藏的痛苦和委屈卻又翻江倒海再次爆發出來。

她也不想再當著黎潯的麵哭了,就趁著彼此看不見,把臉捂在姐姐的肩頭把情緒都釋放出來。

黎潯知道這時候叫她哭出來並不是壞事,所以就隻是抱著她微微掙紮抖動的身體無聲的安撫,也沒有試圖再勸慰什麼。

黎渃的情緒收得很很快,一會兒就重新抹乾了眼淚重新坐直了身子和黎潯麵對麵,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釋:“我真的沒事了,姐姐也不用再替我揪心了,我就是……挺長時間沒哭了,瞧見了姐姐就……忍不住有點沒出息。”

黎潯知道她這並非單純就隻是為了寬自己的心的,每個人都是生來就有防備心的,尤其是受過傷害的人,這種心思會更重一些,於是他們就習慣了在外人麵前偽裝出堅強,來蓋住內心的傷痛和脆弱,卻隻有到了真正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麵前才會忍不住的將傷口露出來,有親人幫著撫慰,平複。

她們姐妹都是幸運的,雖然命途多舛,但至少彼此之間是可以交托後背和軟肋的至親。

即使再堅強的人也會有個不能承受的極限,是需要有個人給她依靠和發泄情緒的。

儘管黎潯此刻的心裡還是疼的,可黎渃在那麼努力的自己站起來,她也不能扯後腿,所以她也把那些脆弱的和不好的情緒都壓下,用指腹把妹妹眼角殘存的濕濡之氣一點一點的擦乾淨,一麵理智且堅定的與她說;“你的事叔父和嬸娘都不知道,我隻告訴了長姐,大哥……是他後來自己猜到了出事來逼問,我沒辦法。”

黎渃點點頭:“嗯。不用叫我爹娘知道。”

說著,還是忍不住的麵露感激,又反握住黎潯的手,心存愧疚:“我還是應該謝謝二姐姐的,我知道這段時間為了我的事你……”

“不說這些,都過去了。”黎潯微笑,剛想再說些什麼的時候季氏就匆忙推門進來了。

黎渃趕忙調整好心態,站起來,轉身衝她咧嘴笑道:“母親……”

季氏眼眶一紅,怔愣片刻就三兩步迎上來,不由分說先打了她兩下:“你個死丫頭是當真的不像話,誰家的大姑娘像你似的,不讓出門就自己偷摸的往外跑,大半年的不著家!”

打也是做做樣子,舍不得下重手的。

黎渃誇張的喊了兩聲疼,後又死皮賴臉的拉著她的手撒嬌:“還不是因為母親你偏心麼,二姐姐要出門你就二話不說給她安排,就偏不讓我跟著。”

“你還敢說!”季氏作勢去揪她耳朵,黎渃就抱著腦袋躲。

季氏是真為她牽腸掛肚這些天,心裡有怨氣,可是對女兒到底還是疼愛的成分居多,責罵了兩句又冷著臉問:“你父親知道你回來了沒?”

“我已經先回家見過父親和大哥了。”黎渃拉著她坐下,笑嘻嘻的儘量討好,“女兒知道錯了,而且我不在家這段時間少給您添多少亂啊……”

她母女二人吵嘴,書雲是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倒是瞧著心裡歡喜,便湊過來給黎潯解釋:“大小姐去禦藥房了,這會兒不在。”

“嗯。”黎潯點頭,斟酌了一下又道:“你帶人去給渃渃再收拾間房出來。”

“是。”書雲答應了一聲,後又看了看黎渃就抿著唇笑了:“依著奴婢看收拾也是白收拾,就咱們三小姐這脾氣,如今是不能來鑽您的被窩了,晚間少不得要去找夫人或是大小姐說話的。”

黎潯隻瞧著季氏母女閒話家常,未置可否。

書雲也就是隨口打趣,說完便去找人幫著收拾屋子了,黎潯心中卻是頗多悵惘的,因為她心裡清楚,現在的黎渃是再不可能和以前一樣的了。

一個人,一旦開始藏了秘密和心事,就再也無法做到心無旁騖的與人親近交流了,真正當夜深人靜,避開了所有人之後她自己,才是她自己,時間抹不平的那些過往和傷痛,需要單獨的空間來承載。

她唇角含笑,看著季氏母女倆談笑風生。

黎渃依舊是喜笑的,笑容燦爛明豔,隻是那雙眸子裡,再不是天真無邪的光彩,被清明和偶爾流露出的一絲寂寥落寞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