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睡覺,想做夢,想一覺到天亮。
難難難,難於上青天!
他扯開被子,踩進墨靴裡,便衝了出去。
月光如水,銀白柔亮。
黑影往北邊而去,如果一路下去,從那翻出高牆,便可直往寂夜墟了。
這邊已經遠離居所,剛與妖魔們抗衡過的修士們怎都不會有精力熬著夜去觀察外麵的一舉一動了。
而林墨微和沈默的臥房離這邊很遠,似乎沒有人發覺這個來曆不明的人。
葉淩江追到儘頭,周圍都鴉雀無聲,隻有一片假山石林,再後就是北牆。
他未多想,將氣浮於足下,輕躍翻去。
千秋閣本就在險峻山林之間縱立,這裡亂石交疊,無處安放自己的雙腳,再往前而去,黑影是沒了,有一雪白的一抹點在深墨青綠之間。
“歸虛君?是你,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他迎了上去,走近了一些,才敢確認。
覆著霜色的人兒轉過身來,臉上是微微的驚訝。
“葉兄弟?”
看清確實是葉淩江之後,歸虛欣慰地笑了笑:“那日親見你們被拖進棺木,束手無策,幾日未尋得蹤影,不得消息,我以為你……看來你吉人自有天相。”
葉淩江高興地對他說道:“天相是沒有了,運氣倒是有一點。”
“如此甚好。”
看來,他沒看錯人。
果然,他這麼強不可能有事的。
葉淩江笑得蕩漾,突然想起正事。
“對了,你也是因為那個黑影追到這來的?”
歸虛君也斂了斂笑,略微凝重地點了點頭:“沒錯,你也看到了?與妖魔一戰回來之後,我便想了一通,覺得上回那個內賊十分可疑,就想探查一番千秋閣內部,許多人以為我已返東境,實則我藏在彆處等待時機暗中窺察。方才見有一鬼鬼祟祟的身影,想是可能與上次偷竊之人為同一人,追到此處,卻是無人了。”
他似有些憂心忡忡。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上一回是為了靈丹妙藥,這一回又是為了什麼?”
他搖搖頭:“暫時還無從知曉。”
葉淩江望向北麵,在那遙遠的方向,是泛著幽綠極光的天穹,那下麵籠罩的,是神秘詭異的寂夜墟,現在那兒是屍橫遍野,泉下埋骨,骨上砌骨。他知道,他所見過的隻是滄海一粟,靠近兩方結界的黑暗交界處,才是屍骨嶙峋,以命堆壘通往人間的道路。
但究竟是通往人間,還是無間地獄,誰又能知曉?
“罷了,這回讓他溜走已是定數,不必太過在意。若是還有下回,不會這麼容易讓他逃走,”他看了看葉淩江的打扮,未束發就匆匆趕來,身上還穿著就寢的寢衣,有些關心起他來了,“你出來的這麼急,發都未乾,這樣容易受風寒。”
“我?我不打緊,那個竊賊不知會有什麼其他動作,不抓住可不行。”
歸虛卻將手移到他臉邊。
如春風般的溫流在他耳旁、脖頸旁拂過,將那些濕冷的氣息慢慢地祛除。
歸虛望向他,微微一笑。
“怎麼樣,可否舒適許多?”
“嗯,謝謝。”
葉淩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個笑。
他的眉眼真是好看,笑著的時候仿佛天生溫柔的模樣,就像兄長一般。
不過三百歲,應該是老爺爺一般了……
歸虛看到他眼眶下黑烏烏的一圈,覺得有趣,笑得更深了。
“看你這樣,最近多半是都沒睡上好覺。回去先睡個好覺,才有力氣抓賊。”
葉淩江眯起雙眼,鄭重地點了個頭。
“好。”
他仔細感受了一下,歸虛君身上的靈力似乎也有些低竭,看來這幾日他也耗了不少精力,所以才會讓人有機溜走吧。
不過葉淩江並沒關心地說出口,因為他同樣能感覺到他的身體裡,靈力正在紛至遝來,流竄至各路經脈。
這非凡的恢複力,不,應該是他所擁有的靈力上限,簡直可怕的驚人。
回去時他們放慢了步伐。
“葉兄弟。”歸虛君喊了他一聲。
“嗯?”葉淩江側過頭,然後道,“彆這麼見外,你叫我名字就行了,葉淩江,要不叫我葉離也可。”
歸虛君似乎躊躇了一會兒,笑著道:“葉離……在下,風憐寧。”
葉淩江趕緊擺擺手:“我倆年齡相差甚遠,直呼你名諱可不行。”
“並無不可。歲齡年數不過是虛事,黃粱一夢。即便活的比你久,你也一定懂得許多我所不知曉不明白的道理。此間事已了,妖魔們元氣大傷,短時間內不會再攻入此地。等回去後,我們還會經常見麵。”
葉淩江有點好奇。
“經常見麵……?”
他點點頭。
“東境的宗門裡有一條墨規,便是每年調派一批子弟到其他宗門,以互相修習,共同提升。近些年各門各派都有不少新弟子,也需要來回走動,否則這修真界便是隻自顧自的冷漠世道了。而你入門似乎正值十年,也在同修範圍之內,今年又剛好是你們離淵做東。”
原來是這樣,他還以為是……
“所以……你也會來?”
“因去的弟子不少,我們做長輩的自然也是得常去。”
葉淩江在心裡琢磨了會兒。
歸虛君雖然是長輩,卻是一點架子也沒有,跟他說話也一點沒有跟楚雲川的時候那般焦灼。
他們緩緩朝廂房而去,談論了許多其他的話題,卻沒發覺到遠處佇立的身影。
楚雲川正站在門前,等著不知道哪兒去的葉淩江回來。
看到二人一起有說有笑歸來時,臉上明顯錯愕了那麼一瞬。
作者有話要說:楚雲川(眼神犀利盯著他):?
葉淩江(疑問):咋滴了?我又做錯啥了?(莫非他現在才感覺到疼,來找我算賬了?)
歸虛站在一邊暗中觀察,不明所以。
我:寶貝們我國慶臨近炒雞忙所以可能沒時間回你們,反正看到了就會回的,來,給我親一口。(ˉ﹃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