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靈幽穀的古木遮擋住了大部分的光線,淡淡的花香傳到即將蘇醒的葉淩江鼻邊,他緊蹙著眉頭按著太陽穴從床上坐了起來。
喝酒是為了能睡的安穩一些,可不是為了睡到午時的。
怎麼不僅頭痛,連身體都像是跟人狠狠打了一架似的酸軟,特彆是腰……
他像懷了孕一樣拖著腰站了起來,走到桌邊想要倒杯水,卻發現沒有水。
好累……
就不該喝酒的。
葉淩江走了出去,上方的天空碧藍如洗,處處是盎然生機。聞著新鮮空氣,一下子便精神許多。
離元肅真人所說的日子還有幾日,查探北境當然少不了沈默他們,前幾日剛送信到他身邊,說是五日後來離淵,那這些天就隻好慢慢等著,悠閒數日了。
可惜並沒有他想的如此輕鬆,自從青洛師兄變成常駐外麵辦事的弟子的帶頭者之後,就經常飛鳥傳信給他要他好好勤加修煉,而這次的來信卻是有忙需要他幫。
信上所說,因事情不算棘手,他一人前去即可。
關於用毒一事,葉淩江覺得此事應該請教一下葉淮明,準備去找他,卻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忘了,自己那個爹現下早已回了川渝那邊,研究著新的蠱毒,已經很久沒出現過了。
他收拾收拾,便趕往南境奉州了。
看見青洛時,就像見到真正的親人的感覺。這麼多年了,隻有青洛師兄沒有任何變化。青洛看見他,也笑了笑,卻沒有像以前一樣揮手招呼,似乎成長了不少。
“關於這裡的事,你應該在信中知道了,我們現在就過去吧。”
“好。”
離淵內,元肅真人麵前正站著一人。
“已將他支出去了?”
“嗯,若非如此,他一定無法接受,到時會壞了事,”葉淮明望著外麵,“他身上的蠱我已放好。”
元肅輕歎了一聲,向外走去,看見外麵陽光明媚,正是開誠布公、懲惡揚善的好機會。
在彌肖山山上,七支峰脈,圍滿了各個宗門的人,都在等著這一年一度的時機,那身上殘破不堪,從未複原的人,曾是多少人敬仰暗慕之人,然過往已成雲煙,如今都是來看熱鬨的,還想嘗試一下將他踩在腳底的滋味。
仿佛打的夠狠,罵的夠難聽,才能凸顯他們正義的心。
可無論如何踢踹,他的背脊也絕不彎曲,仍是挺得筆直,哪怕身上已經鮮血淋漓,皮開肉綻如花盛放,也沒多哼一聲。
“這就是當年殺了很多人,還滅了青影的那個魔物,以前多威風,現在就有多淒慘,為了那些死去的無辜者,幾個宗門商量了,連續十年,每年這一日都要將他拉出來讓那些失去親人失去同門的人懲戒,隻要不殺,做什麼都可以,泄氣就行。”
“我就佩服歸虛君,當年他的同門死傷無數,連掌門都死了,他還能忍住不打他,若是我,早就恨不得將他殺了。”
“是啊,哎,多好的人。可是……你們看,那些人也就是踹兩腳打幾下,可沒人挖他眼睛,他眼睛怎麼了?”
“不知道。”
他們或打或罵,或砸臭了的雞蛋,往他身上吐唾沫,抓著他的頭發扇巴掌哭著讓他去死,掐著他的脖子要他償自己兒子的命,楚雲川都沒有任何反應。
因為他習慣了。
隻要這些人裡,沒有他,就什麼都能忍受下來。
從烈日當空到月上枝頭,那些人都已經累了,沒力氣了,而他還在那等著最後一個人的討伐。
“還記得我嗎?你殺了我師尊魏遠寒。我說過,打你會臟了我的手,所以我會每年都來給你吃點好東西的。”
那人將手裡的東西全部塞進了他的嘴裡,用手強堵著讓他咽下去。
“去年你已經試過了吧?可還好受?”
楚雲川被迫吃下了那些,嗆得直咳嗽,感覺透不過氣。
他當然記憶猶新。
那裡麵,有春.藥,有蝕肌散,有各種各樣讓他持續幾天幾夜都生不如死的東西,比起那些人,更是聰明又惡毒百倍。
那人露出奸詐的笑容:“好好享用吧。”
幾番昏天黑地,他又被關進了禁地。
風憐寧站在他麵前,看不出什麼表情。
“你身上太臟了,影響傷口恢複,洗一洗吧。”
他留下了一桶水,然後離開。
楚雲川看向一邊的水,卻沒有去拿來擦拭自己。
……
“你這就要走了?”青洛問道。
葉淩江點了點頭:“不過,師兄,這點小忙還要我老遠過來幫,你其實就是想我了吧?”
“是啊,再多留幾日吧。”
葉淩江搖頭:“不行不行,我也想多留幾天,但這幾日還有北境的事,我怕風兄來找我有事,就先回去了。”
青洛隻好道:“行吧,你也長大了,做事情有自己的想法,到時候有空再來找我吧。”原本他還想問問這些日子傳他與歸虛君的事情是怎麼一回事,想想還是算了。
葉淩江:“一定!”
等他回去,風憐寧果然在小屋門口等著他,不過隻是來找他下下棋而已。
“又喝酒?不喝了吧……”
“怎麼了?”
總不能跟他說自己好像做了什麼奇怪的夢……
“喝了之後我就睡到了好晚。”
風憐寧笑道:“這幾日你就是個閒散人,過幾日想多睡恐怕都不行了。”
葉淩江有點為難,可見他這麼有興致,也不好太推辭。
於是他又醉了。
見他在床上呼呼大睡,風憐寧便放心回去了。
“我怎麼又夢到你了?”
葉淩江迷糊地睜著眼,看到楚雲川今日整個人都處於陰影中。
好像和昨天夢到的又有些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