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惜知道是屠維回來了。
隻有大魔王才會偶爾手重一下。詹家都壞過四扇門了。
江惜連忙抬頭看程冽:“你先出去等等我吧。”
程冽這時候看起來十分好脾氣,他點點頭,推門出去。正好和上樓來的屠維擦肩而過。
屠維冷冰冰地審視他兩眼,才越過他進了門。
程冽視若無睹。
他倚著欄杆,摸出書本,翻開,畫筆記。
門內。
不等屠維開口問程冽為什麼在這裡,可不可以把這個人扔出去的時候。
江惜先開了口:“我和閼逢看見了古國時期遺留下來的人類骸骨。骨頭上有詛咒。”
江惜把事情大概和屠維講了一遍。
屠維一下也想了起來:“我們之前去的那個公園……下麵也埋著骸骨。上麵散發的氣息,也很像是詛咒的氣息。”
所以當時大巫會說,不是亂埋的。
屠維:“我和你去毀了那個地方?”
嗯還可以甩開柔兆和閼逢,屠維覺得不錯。
大護法陪在大巫的身邊舉行某些儀式。
這是相當常見的。
江惜正要點頭,但她突然又頓住了,乖乖地倚住沙發,說:“他們說會有人去處理的,不需要我動手。”
屠維不快地道:“這麼大的口氣?以為自己能自比大巫?”
江惜搖搖頭:“不是因為他們的口氣很大,而是,他們說我是未成年,我應該休息。”
屠維呆了呆。
大魔王們也習慣了見證大巫一次又一次,在古國力挽狂瀾。他們習慣了見證古國子民對她頂禮膜拜。
他們習慣了古國離不開大巫。
他們甚至以此為榮。
他們也離不開大巫。
半晌。
屠維的聲音響起:“……他們是對的。為您衝鋒陷陣是我們的職責。”
他彎下腰,輕柔地為江惜拉了拉滑下去的毛毯。
屠維轉過身。
他突然覺得那些古國的規矩都是該死的。
大巫肩負責任的規矩是該死的。
大巫活不過十八歲的規矩是該死的。
他想要她活下來。
他想要過去十年、二十年……當他回頭的時候,還是會看見大巫坐在沙發上,和他說:“屠維,這個電視劇好看。”
屠維走了出去,沒有再和江惜對視。
他怕自己會想要回到古國,將那裡夷為平地。
屠維走了之後,程冽就又走了回來。
江惜:“……你還沒有走啊?”
她以為她的怠慢,會讓他難以忍受呢。
程冽:“當然,你沒有學習,我的工作就沒有完成。”
江惜:“好吧。”她推了推麵前那杯,本來是準備給班長的草莓酸奶:“你喝嗎?”
程冽接過去,動作飛快地一口氣喝掉。
但他沒想到是發酵的老式酸奶,酸得他五官都不受控地皺成了一團。
他幾乎以為她是故意的。
但等他舒展開眉眼,重新垂眸看她,就正對上她無辜的雙眸。她認真地問他:“好喝嗎?”
程冽:“一般。”
江惜發現了:“你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程冽放下書包的動作一頓。
是嗎。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形容他了。他年少的時候,不太懂得與家庭和解,更不懂得掩藏自己。再大一點,圍繞在他耳邊的就大都是誇讚了。
隻有宮決的幾個跟班,喜歡說點不太中聽的話。
她是準備怎麼說他呢?
像個怪胎。
為人虛假?
那頭的江惜緊跟著又開了口:“不管問什麼,你總是說,還好,一般。什麼東西才會讓你說出‘很好’呢?”
程冽怔住。她要說的就是這些啊。
他的表情有了點變化,他說:“沒有東西。”
他順手摸出物理書翻開。
“對了,那天從公園回家,你感冒了嗎?”
江惜:“沒有。你的雨衣很有意思。”
程冽終於是笑出了聲。
他抬眸看著她,糾正道:“不是雨衣,隻是垃圾。”
江惜:?
江惜:“垃圾怎麼會配穿在我的身上呢?”
程冽嘴角一勾:“也對。到了江小姐的身上,就是公主的外衣了。”
有那麼一瞬間,程冽都開始好奇,江家是怎麼養出這樣一個女孩兒,又天真爛漫,又凶狠非常的。
江惜看了看程冽。
她不想補課。
不過她想出了一個不錯的主意……那個,那個叫宮決的……唔,是這個名字吧?他不是也想要給她補課嗎?
江惜決定邀他前來。
當他們倆爭執誰來做老師更好的時候,她就可以接著看走近科學了。
可是……我要怎麼聯係他呢?
江惜翻了翻微信通訊錄,正準備找到班長問問她。
誰知道往下一滑,就看到了通訊錄裡躺著的兩個字:
宮決。
哦,他是我的好友啊!
多半是原身之前加上的。
倒是省事了。
江惜點開他的頭像,發消息:【補課嗎】
那邊很快彈來了回複。
【對不起,您還不是對方的好友……】
江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