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來老師的話,還是握住筆,慢慢地填好了表。
其中有一項是,過往賽績。
江惜猶豫了一下,提筆往裡密密麻麻地填了一大段。然後讓傭人拿來信封封好,按照報名表背後的地址寄了過去。
因為比賽就在本市舉行,活動方當天就收到了信。
負責收信的人人稱“邱哥”。邱哥展開信封後,先本能地驚訝了一下。
好漂亮的字!
不過越往下看,邱哥的表情就越難看。
最後,他一抖手裡的報名表,嗤道:“這位小妹妹玄幻看多了吧?以為自己來這裡表演魔法啊?馬術比賽雖然冷門,但也不至於被這麼戲弄啊!”
他搖搖頭,正要把這張不著調的報名表塞進垃圾桶。
“等會兒。”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中年女人走進了門。
她是市體育局的,活動接洽、挑種子選手、拉讚助等等……都有她的一份活兒。
“你把報名表翻過來看看。”女人說。
“看什麼?”
“看背後的印章。”
邱哥一拍腦袋:“差點忘了!”
現在國內最熱門的運動是乒乓、跳水、足球那老幾樣。而真正有商業價值的,也就是這老幾樣。
馬術……說白了,沒多少人玩得起。想要走上這條路的人,隻有通過正規馬術俱樂部的途徑進行學習、訓練。畢竟馬也不是隨便一家小場地就能養得起,能養得好的。
而現在的馬術俱樂部多采用會籍製,會籍加上課程,一年下來最少也要花六七萬。
再說到馬術比賽本身。失去了商業價值的賽事,規模過小,也沒有人會來看。
港澳相對還流行一些,畢竟過去就經常有賽馬、賭馬的活動。
沒有價值,隻在城市內舉辦的小範圍賽事,是什麼樣的呢?
首先就體現在一個字——窮。
為了拉來讚助,活動方會將報名表分發至各個學校。
遞給不同學校的報名表,背後都會打上不同的印章。
這是為了分辨到時候報名的同學來自哪裡,免得錯過了某個來自有錢貴族學校的“金大腿”。大少爺來比賽裡鍍金,他們從大少爺口袋裡掏錢,多是一件美事啊!
現在邱哥把報名表一翻。
“臥槽!津門高中的啊!”邱哥騰地一下站起來,把椅子都撞翻了。
女人也很驚訝:“據我所知,津門高中的學生大部分都非富即貴。這種小資階層最愛來鍍金的遊戲,他們根本就瞧不上……”
邱哥哪管那麼多,他寶貝地收住了那張表。
彆說這人是玄幻看多了,還是中二看多了。反正這都是個金疙瘩了!
邱哥高興地在原地轉了好幾圈兒:“打電話!告訴她,通過了初步篩選,請她到這裡來報道。”
與此同時。
箭術比賽的活動方也很快收到了報名表。
這時候是中午。
班長邀請江惜一塊兒去吃午飯:“最近學校附近開了一家新飯店……”
江惜對吃還是比較有興趣的,她想也不想就點頭和班長一塊兒去了。
等到了飯店,正好接到活動方的電話。於是一個約了周六,一個約了周日。
江惜在接電話並沒有注意周圍,但坐在二樓的宮決,卻是一眼就看見了她的身影。
等到看不見了之後,宮決才叫來服務員問:“剛剛進門的幾位客人坐在哪一桌?”
服務員轉頭看了看:“在A17。”
A17距離並不遠,宮決歪了歪身子,微微側頭,朝那個方向看了看。
他看見了已經落座的江惜。
那頭的江惜似有所覺,也抬頭朝他看了一眼。
宮決一下抿住了唇角。
但江惜好像真的隻是看一眼,就一眼,就輕描淡寫地挪走了。
“您有什麼需要嗎?”服務員的聲音再響起。
宮決修長的手指搭在菜單上。
這家店是手寫的菜單,大概是為了體現某種格調。
宮決隨意翻過兩頁:“給A17加一道黑鬆露湖蟹蒸餅。”
服務員點頭過去了。
十來分鐘後,這道菜被擺在了江惜的麵前。服務員說:“這是B23的客人送給您的。”
班長聞聲,好奇地循著方向看了看,然後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主位的俊美少年。
“臥槽!宮決!”班長目瞪口呆。
她的家世在這人麵前就太不值一提了。
能在這裡來吃飯的人當然都不缺錢,但宮決給他們加菜的姿態代表著一種親近的信號。這不是錢不錢的事。
班長一下反應過:“……送你的?”她看著江惜,並且想起了上次在山林間,宮決和程冽一人幫著她拖了一頭羊回來的事。
後來他們還幫她處理食材了吧?
原來那時候就說明關係不太一樣了。
還有之前的宮家宴會的傳言。
說實話,他們平時是不怎麼敢和宮決來往的。這個人的脾氣太傲,也太戾了。他們也沒幾個能得罪得起宮家。
所以,在江惜麵前,宮決會是什麼樣的?
班長憋了一肚子的八卦欲。
江惜突然站起身:“等等我。”
班長愣愣地看著她:“呃,好。”估計是要去謝謝宮決吧?雙方打個招呼,說幾句親近的話。這都是上流社會大家熟悉的老套路了。
江惜緩緩往前走,然後下了樓。
……下了樓?
班長用力眨了眨眼。不對啊,是、是害羞了嗎?可江惜那一臉麵無表情的,也實在看不出有哪裡害羞了啊?
江惜在樓下轉了一圈兒。
樓上的宮決也皺起了眉,他陷入了和艾曼丹差不多一樣的困惑。江惜說走就走?為什麼?
……害羞?
這個念頭剛不可抑製地,帶著魔鬼般甘甜的誘人氣息冒出來。
江惜回來了。
她抱回來了一隻臟兮兮的流浪狗。
她並不在意那隻狗弄臟了她的衣服。
她走回到A17,端起剛才那盤加菜,蹲下身,放在小狗麵前,她拍拍它的頭,說:“吃吧。”
大巫也沒有很記仇啦。
隻是一點點而已。
宮決和他身後的跟班們,登時臉都黑了。
“決、決哥?”
“她把你的示好喂狗吃。這得是流浪狗這輩子吃過最豪華的一餐吧……”跟班恍恍惚惚地說。
旁邊一人一巴掌拍到他的後腦勺上:“說什麼呢?你這不是說決哥送的東西比狗都還不如嗎?”
宮決:“……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