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畢竟隻是小城市概念裡的“最好”。
淮京三中是什麼概念呢?
全國最好的高中!
高中裡的最高學府!
這是做夢都不敢隨便做的。
江茉咽了咽口水,還是問:“那江惜呢?”
“她的成績……你是知道的,當然是轉去了普通的學校。你不用為她擔心。”後麵半句,這人說得意味深長。
江茉腦子有點糊塗:“為什麼要給我安排這麼好的學校……”
“因為江惜小姐很關心你,當然你本人的能力其實也很強啊。”
“我……很強?”江茉的呼吸都急促了點。她還沒被人這麼誇過呢。
江茉覺得自己明白了點什麼,她問:“這是……”
她屈指往上指了指:“上麵的安排嗎?”
對方點頭。
江茉懂了。
轉學並不是這裡的校長迫切地想踢走她們……她能去淮京三中,也很大程度沾了江惜的光。
如果不是因為江惜,他們怎麼會想著儘量為她做出最好的安排呢?
江茉吸了口氣:“我去。”
去新學校的前一晚,江茉就像是當初要回到親生父母家的那個晚上一樣……輾轉難眠,興奮又期待。
這是她新人生裡的又一段新人生!
江惜……江惜睡得很香。
詹太太這天忙到很晚,她是半夜回的家。
她的步子凝在了院子裡。
稍微探一點頭,就隱約能瞥見後山那個巨大的黑影,看得人巨物恐懼症都要犯了。
她喃喃道:“這叫流浪小狗?這叫寵物?!”
江惜要去的新學校叫興環中學。
這所學校大部分的學生,成績都相當一般,且多是留守兒童。
他們的父母也大都忙於工作,但和貴族學校的那種忙法不同。
他們的父母辛苦,一年到頭還掙不到什麼錢。
聽說江惜要轉到學校來,他們毫不避諱地皺起臉說:“我討厭富二代。”
很快,江惜被引進了新的教室。
本來嘈雜的教室,瞬間變得安靜了許多。
“……但不討厭長得好看的女孩兒。”有人小聲說。
有錢人最喜歡做的一件事,就是在發達以後換個漂亮小老婆改良自己的基因。
更何況有錢之後,很多富二代打從小學起就知道保養為何物了。
貴族學校裡不缺長得好看的人。
但江惜走入普通學校,就仿佛是明星走入了人群,實在紮眼得要了老命。
大家很樂意和江惜做朋友。
尤其是在聽說江惜的父母好像被抓了,家裡似乎大概是破產了,所以才會被驅逐出貴族學校的時候,他們心裡的同情頓時登到了頂峰。
等一下課,他們就圍到了江惜的桌邊。
“那個新聞上的是你嗎?”
“你挺厲害啊,會的東西很多啊。”
“你會射箭,那打彈弓是不是也特彆準啊?”
“對了,我叫衛怡。”
“我叫馮萬千……”
他們對著江惜自我介紹起來。
江惜記點古籍的內容還不錯,將人名和人臉對上,並牢牢記在腦中,這對她來說很不容易。
江惜直接摸出了本子。
“寫下來。”
“什麼?”
“名字。”
大家恍然大悟,還有點受寵若驚:“好家夥,整得還挺有儀式感。”
“上次寫名字這麼虔誠,還是在考卷上!”
他們嘴上叭叭著,但還是一個個真給江惜寫了名字。
心說富二代雖然有點奇怪,但還是很願意和他們相處的!
課間的時候,江惜接了個電話。
是殷老先生打來的。
“到新學校了?還習慣嗎?”殷老先生關切地問。
“還好。”江惜頓了下,唯一不滿的是,“這裡有晚自習。”
殷老先生忍不住笑了:“你可以裝病請假。”
“可以嗎?”江惜歪頭。
“當然可以,我幫你寫假條。”
江惜的眉眼一下就舒展開了,她應聲:“好。”
兩個人商量完“學習大事”,才說回到了正事上。
“你過去了之後,不用急著把人揪出來。”殷老先生說。
這次通過世運會上的意外,他們抓了不少人。
並且從這些人身上成功獲取了很多訊息。
華國一向推崇“少年強則國強”。
其實這話放在世界上哪個國家都是行得通的。
世界永遠都是屬於年輕的人。
在大家都擁有核武的時代,軍-事打擊已經不再是首要的選擇。
要徹底摧毀一個國家,完全可以去挖斷它的根嘛。
也就是摧毀有生力量。
在這些人的供述之中,這次世運會上的動作雖然搞得很大,甚至一波三折,最後還引出了江惜,但終歸它也隻是擺在明麵上的較量。
暗地裡,他們還有個計劃。
代號叫“藍鯨”。
這是從國外流入的新型“遊戲”,迅速在青少年群體中傳播開。
主要是引誘人自殺、自殘,甚至是走上犯罪道路。
沒有人覺得它的危害很大。
大部分的青少年甚至引以為流行。
就像是流行聽外國歌曲,看外國電影一樣,這也讓他們變成了潮流的一員。
而其中最容易受害的,就是父母不在身邊的孩子。
興環中學的大部分學生,就完全符合了這一類受害者的特征。
之前那幫人釣了江惜出來。
現在輪到江惜來釣人了。
“運動會上他們全軍覆沒,之後應該會蟄伏起來。也許是個持久戰。”殷老先生在那頭說。
“嗯。”江惜並不在乎。
“我的意思就是,換到了新學校,每天也要開開心心地過。”殷老先生在那頭笑了,一改剛才語氣裡的肅穆。
然後江惜的臉上也多了一點不易察覺的笑意,她乖乖應了聲:“好。”
“小張和我說,程冽被人接走了。”
小張就是之前和江惜對接的工作人員。對方比她大了六七歲。不過那人和她說,叫他小張就好。
於是江惜就真的這麼叫了。
“是,是被接走了。他哥哥來接他出國了。”殷老先生在那頭答。
江惜疑惑地問:“可是小張說他是個孤兒。”
“是啊,不過……”
這邊話說到一半。
江惜站在學校的圍牆下,突然聽見了轎車鳴笛的聲音。
她回頭分了點目光過去,就看見程冽站在那裡。
“我找到程冽了。”江惜說著,先掛斷了電話。
殷老先生在那頭納悶地嘀咕了一聲,然後叫來助手去打了幾個電話。
這頭江惜收起手機,程冽也主動走到了她的麵前。
他瘦了很多,麵色蒼白。
不過一段時間不見,個子好像也高了很多。
整個人就像是因為青春期抽條來得太過迅猛,而顯得瘦削且挺拔。
江惜伸出手去輕輕碰了下他的肩頭。
程冽本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錯愕。
江惜:“你沒死就好。”
沉重的氣氛瞬間一變。
程冽心頭甚至湧上了一分哭笑不得。
“沒死。”他說。
程冽緊跟著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上學。”江惜嘴裡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總有股苦大仇深的味道。
“還為了抓人。”江惜想了下,還是告訴了程冽。
“像是……那些奇怪的人一樣?”程冽問。
“嗯。”
程冽停頓了一下,問江惜:“那些外國的神話故事你背下來了嗎?”
江惜皺鼻子:“你還要繼續給我當家教?”
教她怎麼背神話故事?
程冽搖了搖頭,然後好像如釋重負地笑了下。
他轉過身,走回到了那輛轎車的旁邊,和裡麵的人說了幾句什麼。
江惜聽不見。
但她有點好奇。
她很好奇程冽的哥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江惜屈指藏在袖子底下,虛空畫了個符文。
嗯?
怎麼沒用?
又得用血嗎?
那還不如……
江惜往前跨越了幾步,漸漸離轎車越來越近。今天的風太小了,隻能勉勉強強送來一點聲音。
“我要留下來。”
“為什麼?也許你的傷會有後遺症。還是跟我回家吧,你已經很久沒有回去過了。”
“那裡……不屬於我。”
“你總是這麼說,好吧,好吧。……嘿,那個小姑娘在看著我們。”
江惜聽到這裡,乾脆走得更近了一點。
坐在車裡的人也很乾脆地調下了窗戶,甚至伸出手和江惜打了個招呼。
江惜看清楚了他的樣子。
那是個典型的外國人長相,不過江惜狹窄的知識麵並不能準確分辨出這到底是哪國人。
反正長著一雙藍綠色的眼睛,向後梳起的金黃色頭發,還有一臉卷曲的胡子。
江惜歪頭心想,看上去更像是宮決的哥哥。
不像是程冽的哥哥。
“奧斯本。”男人說,“我的名字。我是程冽的哥哥。”
他說著一口很標準的華國話,並緊跟著說道:“我有一點華國血統。”
聽到這句話,江惜再看他就覺得順眼一點了。
江惜以自己有限的倫理道德知識,判斷出來……他也許和程冽是同母異父的兄弟。
奧斯本說:“謝謝上次在國外的時候,你救了他。所以這次他救了你,扯平了。”
程冽卻說:“不是我救的。”
“怎麼不是?”
“就算沒有我,那一箭也不會落到她的身上。”當看見著雍那一刻,程冽就知道自己做了多餘的事。
奧斯本似乎對他的性格相當無奈,攤了攤手,欲言又止。
“你也有功勞。”江惜看著他,“英勇無畏的士兵,在古國也是會得到獎賞的。”
奧斯本聽不懂:“什麼士兵?什麼古國?”
“好吧,算了,看起來你們沒有一個人有要向我解釋的意思。”奧斯本將頭探出了車窗,生生擠到了江惜和程冽的中間。
奧斯本一轉頭,看著江惜說:“抱歉,因為我並不知道是要來見你,所以也沒有準備什麼見麵禮。”
江惜認真地回答他:“原諒你了。”
奧斯本噎了噎。
這是真沒想到他敢說,她就敢答。
“這樣……你幾點放學?我請你一起吃晚餐,怎麼樣?”奧斯本問。
江惜:“現在就可以走。”
她看了看奧斯本:“你可以冒充我的家長。”
奧斯本:?
現在的小朋友已經厭學到這種地步了嗎?
那他弟弟還真是其中的怪胎。
奧斯本看了看程冽,又看了看江惜。
好吧,看起來都沒有要反對的意思……
奧斯本指了指自己這張臉:“希望它在你老師的麵前有點說服力。”
這邊話剛說完,又一輛轎車駛近了這所學校的大門。
那輛車的車門打開,宮決從上麵走下來,快步就往校門裡衝。衝到一半,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看到了江惜……
於是又生生頓住腳步,拐了個彎兒。
還真是……
但旁邊還有個程冽。
宮決瞬間就覺得牙都疼了起來。
江惜看了看他,疑惑地問:“你找我?”
宮決冷著臉點了下頭。
江惜大手一揮,愉快地做了決定:“那一起吃飯吧。”
宮決:“……啊?”
奧斯本左看看右看看,嘴角抽了抽。
小朋友挺修羅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