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2 / 2)

回到七零年代 緩歸矣 12444 字 3個月前

“許隊長。”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姚芹壓下心底淡淡的喜悅。

許向華笑著點點頭:“姚琴同誌。”

姚芹看了看他們手上的大包小包,緩聲道: “許隊長今天買了不少東西。”

許向華客氣中帶著疏離:“隨便買了些。”

圍巾下的嘴角向下抿了抿,姚芹搜腸刮肚的想能起什麼話題,向來口舌伶俐的她,這會兒卻詞窮起來。

心跳越來越快,姚芹藏在口袋裡的手慢慢捏緊了。

“嘀嘀嘀”

“車來啦。”不知誰喊了一聲,等車的人蜂擁衝過去。

雙手空空的許家康一馬當先奔過去,仗著身手靈活很快就擠了上去。

其餘人提著包裹跟上。

姚芹站在原地沒動。

“姚芹同誌,我幫你拿一下行禮吧,這麼多,你一個人可拿不下。”說話那人已經十分殷勤地拎起碩大的行李箱。

坐這趟車的不少都是紅河公社的人,哪能不認識姚芹,這不就是姚書記家在棉紡廠上班的女兒嗎?

聽說她流產以後,身體就不大好了。他們瞧著也覺得她瘦瘦弱弱,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走。

“謝謝,那就麻煩您了。”姚芹彎了彎眉眼,笑意不達眼底。

那老鄉憨憨地摸了摸後腦勺,像是有些受寵若驚:“不麻煩,不麻煩。”

等姚芹上來的時候,車裡已經沒位子了,過道上還站了十來個人。

許向華也站著,許家康抱著許家陽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許清嘉坐在外側,許向華就站在許清嘉邊上。高大的體型將走道上的乘客與兒女隔絕開,像一座山。

坐在許清嘉和許家陽後麵的大姐恰巧撞上姚芹看過來的目光,猶豫了下站起來道:“姚芹,你坐我這兒吧。”她和姚芹是一個村的。

“不用了,我站著就好。”姚芹細聲道。

大姐卻已經站了起來,走過去熱情地把姚芹拉了過去,期間沒有人一個人去搶那個位置。

“回去可得半個多小時,這一路顛簸的厲害,你哪裡受得住。”大姐二話不說就把姚芹按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大姐的位置靠走道,就在許向華斜後方。

姚芹滿臉的不好意思,從袋子裡掏出一袋開了封的大白兔奶糖,抓了滿滿一把遞給裡側的小孩,她依稀記得這是大姐的兒子。

小男孩見到糖之後,兩隻眼睛都在發光,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抓了過去,長長的指甲劃過姚芹的手心,有點疼。

姚芹還留意到,這小男孩的指甲縫黑漆漆的。她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忽爾又立刻鬆開。

大姐一臉的高興:“還不謝謝芹阿姨。”

拿了糖的小孩迫不及待地剝開糖紙,聞言含含糊糊道:“謝謝阿姨。”

車裡其他的小孩滿臉豔羨的地看了過去,為什麼他們的爸爸/媽媽不給這個阿姨讓位置。

迎著四麵八方投過來的渴望眼神,姚芹又抓了幾把糖讓人遞過去,瞬間一個個都眉開眼笑。

姚芹很自然地把剩下的小半包糖連著袋子遞給許家陽:“陽陽和哥哥姐姐一塊吃。”

小孩子對糖總是沒有抵抗力的,眼下兩隻眼睛裡隻剩下那包糖了,哪怕他還有大半罐子。

小家夥捏著衣角看許向華。

許向華笑了笑:“還不謝謝姚阿姨。”

“謝謝姚阿姨。”他坐在許家康膝蓋上對後麵的姚芹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小酒窩都出來了。甜的讓人一顆心都跟著軟了。

姚芹眼裡都是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白嫩嫩的臉蛋。

被摸慣了的許家陽又是咧嘴一笑。

姚芹指尖微微一抖,心頭細細密密的疼起來,如果她的孩子還在,是不是也這麼乖巧又可愛。

姚芹不動聲色地抬起眼看著正前方椅背上的那隻手,手指修長有力,指甲修剪得十分平整,指甲縫也乾乾淨淨,不像其他男人,總是帶著不同顏色的汙垢。

目光順著這隻手上移,姚芹發現他是全車最高的,比旁邊的人高了大半個頭,另一隻手隨意地抓著橫杆,不像其他人挺直了胳膊抓橫杆,衣服都扯變形了。

姚芹收回目光,出神的看著前方。她見過這隻手為為另一個女人擦眼淚。

三年前,她調到工會沒多久就聽工會同事說起許向華。如無意外,每個月最後一個周末上午九點都會帶老婆孩子過來給娘家打電話,一堅持就是五年。

這年頭能做到這一步的男人可不多,不是心疼這個錢,就是沒這個心。許向華可不就成了大家口中的好男人。

一個半月後,輪到她周末值班,正好是這個月的最後一個周末。

她正在看書,聽見敲門聲抬起頭,就見門口許向華淡笑道:“打擾一下,我們需要打個電話。”身後跟著他的妻兒。

男的高大挺拔,女的纖細柔美,兩個孩子玉雪可愛,就跟畫上人似的。

姚芹當然認得許向華,她男人黃愛國就是許向華同事。說來也是巧,黃愛國進了運輸隊,就是許向華教的技術。

那一陣黃愛國沒少在她麵前提起許向華,開車技術好,修車技術更好,老師傅都修不好的問題,三兩下就給解決了。教他時一點都不藏私,不像其他人遮遮掩掩生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有時候姚芹會想,那次出車,要是許向華帶的隊,也許黃愛國就不會壓不住火跟人起衝突。整個運輸隊,他最服許向華。

那一天她就坐在那,聽著秦慧如帶著兩個孩子和那邊說話。抱著兒子站在邊上的許向華,嘴角噙著笑,眉眼間都是淺淺淡淡的溫柔。

說著說著,秦慧如哭了起來,原來那天恰巧是她母親生日。

許向華拿著手帕替秦慧如擦眼淚:“今年你加起來有一個月的探親假,暑假你就帶著孩子回去住一個月。”

車身突然晃了晃,刺耳的發動機轟鳴聲喚回姚芹的心神。

姚芹眨了眨眼,忍不住又抬起頭,不著痕地看著許向華線條硬朗的側臉。

“困了?爸爸抱著你睡。”許向華伸手抱起女兒,自己坐了下去,讓許清嘉坐在他膝蓋上。

精神抖擻的許清嘉一臉懵。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司機開得越來越小心,半個小時的路硬是開了一個小時。抵達紅河公社時,天空泛出暗色。

司機有些著急,催促:“趕緊下車。”

乘客們都知道司機趕時間,路上可沒有路燈,一不小心是要出事故的,遂十分配合地抓緊時間下車。

“嘉嘉,到了。”許向華捏捏許清嘉的臉,人肉椅子太舒服,愣是把精神奕奕的許清嘉給搖晃的睡著了。

許清嘉茫然的睜開眼,打了一個秀氣的哈欠:“到了?”

“到了。”許向華笑。

剛剛被如法炮製弄醒的許家陽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兒的懵。

“外頭風大,小心孩子吹著風。”姚芹捏著手心道。

許向華對她輕輕點了點頭,帶著三個孩子頭也不回地離開。

“琴琴。”等候多時的姚母上了車,身後跟著小兒子姚國富,兩人把所有重行禮都拎了起來,隻留給姚芹一個小包裹。

一邊拎行李,姚國富一邊吐槽:“媽差點就指使我去城裡找你了,感情我是撿來的,就不怕我給凍壞了。”

姚母白他一眼:“你皮糙肉厚的怕什麼。”

說話間姚家人下了車,司機連忙踩油門,噴出一陣刺鼻的黑霧。

姚母鄒緊了眉頭,拉著女兒要走遠一點,卻發現女兒怔怔的望著前方。

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姚母長長歎出一口氣。

“趕緊回家吧,雪越來越大了。”姚母拔高了聲音。

姚芹回神,對姚母笑了笑。

一回到家,姚母就拉著姚芹進了自己的屋。

屋子中間的小方桌上擺了不少煙酒,五花八門,是姚母沒來得及收拾的。

姚芹隨意的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那幾瓶酒是許向華的大哥剛送來的。”姚母伸手指了指,隨即目不轉睛地看著姚芹。

姚芹眼瞼輕垂:“要是能幫,爸就幫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