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當場被打臉,推拿的時候疼得她慘叫連連,罵道:“臭小子輕點,你要老嬸兒的命是不是?”許再春老子和許老頭是堂兄弟,許再春是她看著長大的,說話自然沒那麼多顧忌。
“嬸子,我要是不用勁,往後你得疼十天半個月。”許再春嘿嘿一笑。
推拿完,許再春叮囑許家人:“七天內最好彆下床,躺在床上養養,七天後也彆乾重活,過完年就差不多了。”
許家眾人忙點頭。
緩過勁來的孫秀花眼睛一眯:“何瀟瀟呢?”害她遭了這麼一通罪,幸好沒踩到她乖孫女,要不這事沒完。
“被黃學武帶走了。”從外麵進來的劉紅珍接過話茬,語氣很有幾分遺憾。
不消人問,劉紅珍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之後的事情說了:“眼看著闖了禍,馬大柱掄起木棍就揍何瀟瀟。打了沒幾下,就被黃學武帶著人攔下。馬大柱就是個慫貨,見他們人多,連個屁都不敢放。”
這黃學武是知青頭頭,念在何瀟瀟同為知青的份上,不好袖手旁觀,所以帶著幾個男知青上前攔下馬大柱。何瀟瀟哭著求著不要跟馬大柱回去,哭得幾個女知青軟了心腸,於是帶著她回了知青點。
孫秀花氣得不輕,撞傷了她竟然連個麵都不露,恨恨啐了一口:“以為跑了就沒事了,想得美。”等她好了再算總賬。
瞥見一旁的許再春,孫秀花掏出鑰匙。
劉紅珍眼前一亮,向前一步,這可是櫥櫃鑰匙,糖油雞蛋都藏在裡頭。
“老三家的,你去揀五個雞蛋給再春帶回去。”孫秀花把鑰匙遞給周翠翠,農家人看病,都是給點糧食幾把菜當診金,客氣一點的給雞蛋。孫秀花摳,可她知道絕對不能摳大夫,人吃五穀雜糧哪能不生病。
劉紅珍瞬間落了臉,也不管屋裡還有外人在。
許再春隻當沒看見,假模假樣道:“哎呀,這太多了,怎麼好意思。” 等雞蛋拿來了,一點都不耽擱他伸手接,喜滋滋道:“嬸子要是不舒服,隻管讓人喊我。”
孫秀花心道,我可喊不起你,五個雞蛋哩。
許向華送許再春出去,其他人也被老太太打發走,隻剩下許清嘉。小臉上滿是愧疚,要不是為了她,老人家也不會遭罪,幸好沒有大礙。
孫秀花摸摸孫女嫩乎乎的臉蛋,哄她:“奶沒事兒,正好趁這機會躺床上休息幾天。”
“我陪您,我給您端水送飯。”許清嘉連忙表態。
孫秀花心裡比吃了蜜還甜:“咱們嘉嘉真乖!”反正在老太太眼裡,她孫女從頭發絲兒到腳都是好的。
祖孫倆說了會兒閒話,許清嘉便自告奮勇去給老太太打熱水洗腳洗臉。
一進廚房,就見兩大鍋熱水隻剩下小半鍋。
正當時,院子裡傳來嘩啦啦的潑水聲,出去一看,就見紀家文那屋前,劉紅珍正往院子裡潑水,那水還冒著熱氣。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許家文每天都要泡腳。
劉紅珍也看見許清嘉了,眼皮子一撂,高高興興地回了兒子屋裡。
許清嘉鬱悶,要是為了一點熱水鬨起來,都要覺得她小題大做。
在她記憶裡,這位大伯娘最愛乾這種事,多壞吧說不上,就是好吃懶做嘴巴毒,十分膈應人。
秦慧如沒少被她氣哭,去年催著許向華分家。本來照著這邊規矩,兒女都成家後就該分家了。可許家老人喜歡熱鬨,所以最小的許芬芳都出嫁四年了,這家也沒分。
這麼捏著鼻子過了幾年,秦慧如實在受不了了,身邊總有那個人看你不順眼,橫挑鼻子豎挑眼,誰受誰知道。
其實就是許向華都不得勁了,他這人疼老婆孩子,工資高油水又多,所以時不時會給娘兒三倒騰點好東西。劉紅珍知道了就要陰陽怪氣,好似他花的是她的錢。
也不想想,就是他大哥,十二塊的隊長補貼上交六塊,剩下的就是私房。他一個月五十八塊七毛的工資,上交一半,還會額外帶點糧油布料回來,許向華自覺對這個家夠可以的了。剩下的錢,他愛怎麼花怎麼花,關她什麼事!
許清嘉皺了皺眉,她記得許向華答應秦慧如,過完年就要求分家,可秦慧如走了,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提這一茬。
櫥櫃一開,劉紅珍眼尖地發現一碗肉,想也不想就伸手抓了一塊塞嘴裡,也不顧肉還是冷的,三兩下就咽了下去。想起那麼大一袋子肉兒子們卻一口都沒吃著,劉紅珍咀嚼得更用力,泄憤似的。
動作快的周翠翠都沒反應過來,見她還要伸手拿,周翠翠急了,一把抓住劉紅珍:“這是媽的肉。”這肉是孫秀花中午剩下的。
論力氣劉紅珍還真不是周翠翠的對手。
在娘家劉紅珍也是乾慣農活的,可她嫁進許家沒多久就懷孕,懷相還很不好,所以整個孕期都沒下過地,家裡有口吃都緊著她先來。
劉紅珍才知道原來人還能有這樣的活法,等許家文出生,早產體弱。家裡但凡紅糖雞蛋都進了劉紅珍的嘴裡,有營養才能下奶嘛!
旁人家的孩子三五個月就斷奶了,許家文愣是吃奶吃到了兩歲。要不是懷了許家武,劉紅珍還想繼續喂下去。
之後幾年,劉紅珍一茬接著一茬的生孩子,加上要照顧體弱多病的許家文。因而劉紅珍除了農忙時上工。平時就和孫秀花一塊在家照顧孩子做家務,再乾點自留地裡的輕省活。
直到許家文十歲,劉紅珍才被孫秀花趕出去掙工分。恰逢許向國當上副隊長,順理成章的,她混了個輕鬆的活,三五不時的偷懶,旁人看在許向國麵上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三年後,許向國成了大隊長,有恃無恐的劉紅珍乾活更是出工不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