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Chapter 35 我娶你。(1 / 2)

炙吻 弱水千流 19170 字 3個月前

Chapter 35

許芳菲卡殼。

她不知道鄭西野那番“給她剪頭發的隻能是他”理論是如何得出。兩秒鐘後, 她忍不住問:“可是,你會剪頭發嗎?”

鄭西野說:“這麼簡單的事,看兩遍不就會了嗎。”

許芳菲頭頂的問號又多出兩個。她愣了:“教導員, 你該不會隻是想拿我當小白鼠,實踐你的理發水平吧?”

鄭西野看她一眼,麵無表情道:“我長得這麼不靠譜?”

許芳菲囧, 小聲回答:“倒也不是。”

鄭西野說:“你不用擔心, 我理發技術還可以。”

好吧。

他都打這種包票了,她當然不能再質疑什麼,隻好點點頭, 不再說話。

軍校管理嚴格, 不像自由的地方大學。軍校生在校期間統一全封閉管理, 若無特殊需求,不可隨意離開校園。即使遇上什麼必須離校的情況,也隻能先向上級打報告請假,獲批後方可離校, 且離校時長每次最多不超過四個鐘頭。

因此,為滿足學員們的日常生活需求, 絕大多軍校內部便設立了許多便民點。

比如生活用品類超市、水果生鮮類超市, 以及自助理發室等。

雲軍工學員眾多, 占地麵積寬廣,自助理發室共設了五個,分彆位於一號食堂附近、二號食堂附近、女生宿舍附近,男生宿舍附近,以及訓練場附近。

而距離操場最近的點,是訓練場旁邊那一個,直線距離900米不到。

許芳菲跟在鄭西野身邊安靜地往前走, 一路上又遇見了不少列隊前進的高年級學員,所有人的神色都嚴肅而端穩,沒有交談說笑的,更沒有嬉笑打鬨的。

難怪都說,軍校的重點是前一個字,這地方的確既是學校,又是軍營。

整體氛圍凜如霜雪,冷肅得教人心驚,隻能隨時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將神經緊繃。

神遊天外的空隙間,兩人到達目的地。

許芳菲抬起眼。

這間自助理發室的門是透明玻璃門,門中部貼著一條軍綠純色裝飾條,配以“八一”字樣。並不算大,三十幾平的地兒,一共三麵落地鏡,三把理發椅,和三套剪刀、吹風機、梳子等理發工具。最裡側的位置擺著一張洗發床和洗發池,旁邊的地上還有一瓶大容量洗發液,最常見的國產品牌。

總體來說,和外麵理發店裡相差無幾。

唯一特殊的點,在於這裡沒有給顧客服務的理發師,隻能自己動手。

鄭西野推開理發室的玻璃門,帶著許芳菲走了進去。

少女眼神裡帶著一絲新奇和敬畏,悄悄環顧四周,然後又看向已徑直走到洗發池那邊的男人。

池子左側放了把黑色皮圓凳,鄭西野彎腰坐下來。可他人太高,雙腿也格外修長,與正常人差距頗大。這把椅子的原始高度於他而言不合適,粗看之下,竟像大人坐小板凳,有點滑稽,又有點冷俏俏的可愛。

許芳菲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心下好笑,又不敢當著他麵笑,隻能繃緊嘴唇,努力忍住。

那頭。

鄭西野眸垂低,長臂一伸,調節著座椅高度。邊動作邊眼也不抬地丟過來一句話,輕飄飄的:“很好笑?”

許芳菲囧:“。”

我明明忍住了的啊……

在心裡偷笑都能被抓個現行,她窘迫又鬱悶,好幾秒才清清嗓子,硬著頭皮搖搖頭,嚴肅地回:“也、也不是很好笑。”

“想笑就笑。”座椅調好了。鄭西野撩起眼皮,眉峰微挑起,“這會兒又沒讓你練隊列又沒讓你站軍姿,笑一下不受罰。”

話是這麼說,可教導員比天大,許芳菲哪裡敢真的笑話這位大佬。她靜默幾秒,仍是搖頭搖頭:“教導員,我沒想笑。”

鄭西野直勾勾地盯著她。

這崽子還是記憶裡那副模樣,白膩光生的小臉,靈動清靈的眼睛,鼻子小巧卻又高挺,鼻頭圓潤微翹,為整副明豔的五官平添幾分幼態感。

又好像與記憶裡有區彆。

鄭西野眯了下眼,目光下移,猶如領主巡視領地般,將許芳菲從頭到腳仔細審度一遍,終於發現了那細微又明顯的變化——這妮子的身段,似乎較之前更豐腴了些……

腦海中鬼使神差,想起一抹清幽幽的藍色,青澀而豐盈,純美而妖嬈。

視線觸及她脖頸以下,鄭西野明顯一滯,眸色由淺轉深,下一瞬便立刻將眼神挪開。

他靜默兩秒,然後淡淡地說:“把帽子摘了頭發散開,過來躺下。”

許芳菲略微怔了下,有點不自在地囁嚅:“還要先把頭發洗一遍嗎?”

“打濕之後會好剪一些。”

鄭西野說著,一隻手拿起移動噴頭,另一隻手將水龍頭擰開,嘩啦啦的水流衝灑出來。他麵容平靜,用五指試著水溫,不斷進行調整。

調完一抬眸,姑娘還木呆呆地杵在原地。

鄭西野看著她,再出聲時,調子裡沾了幾分無奈和寵溺:“過來。菲菲,聽話。”

六個字,兩句成段,配上他天生冷感又微沉的聲線,說不出的曖昧親昵。

許芳菲心尖微顫,光是聽他聲音就已經耳根子發熱。但這種情況,她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拒絕理由。

隻好抬起雙手,摘去軍帽和盤發的頭繩。

霎時間,一頭黑發傾泄如瀑,溫溫柔柔批散在她肩頭。

許芳菲走到洗發床邊,猶豫兩秒,仍是無法邁過心裡那道關。她看了他一眼,小聲掙紮:“教導員,我自己來洗吧……剪頭發可能需要你幫我,但是洗頭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

鄭西野看著她,兩秒後,語氣極輕緩又極沉地重複:“我說,躺下來。”

聽出對方語氣不善,小姑娘驚住,什麼話也不敢說了,“嗖”的躺倒下去,眼睛睜得圓圓的。

一副即將英勇就義的表情。

鄭西野:“。”

鄭西野無語,怕燙到她,最後又試了一遍水溫,然後才將噴頭輕輕貼近她腦袋。

溫熱的水流細細衝刷過頭皮和發絲,暖暖的,蠻舒服。

可許芳菲一點兒沒覺得放鬆。她心跳如雷緊張得要命,眼神定定盯著天花板上那盞白熾燈,就是不敢看正上方那張英俊寒凜的臉。

這時,上頭冷不丁響起一句話,語氣淡淡的:“水溫合不合適。”

許芳菲輕輕咬住嘴唇,點點頭,仍不敢看他:“嗯。”

上頭又問:“你眼睛在看哪兒。”

許芳菲:“……燈。”頓一下,默默補充,“好白好亮。”

“白熾燈的光線有損視力。”鄭西野將少女柔軟濃密的長發悉數打濕,然後便彎腰擠出一泵洗發露,均勻往她頭上塗抹,動作輕柔,神色平靜,“你如果實在不敢看我,可以把眼睛閉上。”

“……”

許芳菲要窘死了,內心天人交戰好一番思想鬥爭之後,默默閉上了眼睛。

然而,視野內隻餘漆黑,隨之而來的並非鬆懈,而是新的煎熬——許芳菲悲催地發現,視覺消失後,她身體的其它感官便變得尤其敏銳。

她能聽見,水流嘩嘩從耳畔流下。

能感覺到,他修長分明的指骨,掬握她的長發、摁壓她的頭頂,甚至還若有似無,輕輕拂過她的耳垂。

她兩隻耳朵,甚至能細膩清晰地感受他指腹的繭,薄薄的一層,微硬,一點也不柔軟……

臉頰溫度不可抑製地往上飆升,許芳菲心跳急促,呼吸吃緊,兩隻平放於小腹的手攥成了兩隻小拳頭。

她覺得自己即將緊張到暈過去。

兩秒後,許芳菲暗自做了個深呼吸,為了避免自己心跳過快而亡,她決定說點什麼來轉移注意力。

略思索,她清了清嗓子,開口輕喚:“教導員。”

鄭西野手上動作如常,垂眸靜靜注視著少女嬌豔羞紅的頰,應她:“嗯?”

許芳菲鼓起勇氣,將眼睛睜開一道縫,看向頭頂,一副半請求半打商量的語氣:“你幫我把頭發剪短以後,能不能……”一頓,“能不能把剪下來的頭發給我?”

鄭西野直視她的眸,有點疑惑:“為什麼?”

許芳菲靜了靜,輕聲說:“我記得小時候跟媽媽回老家,外婆告訴我,在我們的家鄉有一個傳統,說是沒出嫁的女孩子最好不要大麵積落發。實在要剪,那些頭發也不能亂扔。”

少女耳骨上沾了些洗發露的浮沫。

鄭西野注意到,食指輕柔替她拭去,又擋住她的耳道孔,用熱水將那隻雪白微紅的小耳朵衝洗一遍,隨口問道:“亂扔會怎麼樣?”

“亂扔的話……”似有些難以啟齒,許芳菲臉蛋的紅潮直直蔓延到耳根以後。她聲音弱幾分,蚊子叫似的:“亂扔的話,我以後就嫁不出去了。”

“難怪你頭發這麼長。”鄭西野嗤笑一聲,“怕嫁不出去,就沒怎麼剪過?”

“也不是完全沒剪過。”許芳菲小聲反駁。

“閒操哪門子心。”鄭西野覺得這說法簡直荒謬絕倫,“像你這麼好看又這麼優秀的女孩子,會嫁不出去?”

許芳菲聞聲,卡殼三秒,自己都不知道怎麼的就問出一句話來:“你真的覺得我好看嗎?我有多好看?”

話音剛落,整個空間驟然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

“……”

“…………”

意識到自己問了什麼傻話後,許芳菲愣住,整顆小腦袋轟一下著火,簡直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掉。

啊啊啊,她在說什麼啊!

滴答,滴答,男人腕表裡的秒針悄悄溜過去兩格。

第三秒的時候,鄭西野一勾嘴角低笑出聲,漫不經心地回答道:“也不是多好看,也就‘傾國傾城,非花非霧,春風十裡獨步’的水準吧。”

許芳菲驀的一怔。

這首詩她以前讀過,是吳文英的《東風第一枝》。意思是此女傾國傾城,似花妖豔而非花,似霧朦朧又非霧,天下第一美人的稱號也非之莫屬。

這人肚子裡墨水還真不少。

不過,問題是……

許芳菲臉燙得幾乎快失去知覺。

問題是,這首詩表達的中心思想,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他應該是不知道吧,不然怎麼會用這首詩來誇她?

就在許芳菲胡思亂想神遊天外的時候,鄭西野已經將她頭發上的泡沫衝去,帶著她坐到了理發專用的椅子上。

他拿起出風機,接通電源,先是將她的頭發吹到半乾,然後便拿起剪刀,用眼睛丈量著下刀的位置。

許芳菲腦子裡本來像混了團漿糊,一眼看見鄭西野手裡的剪刀,冷光一晃,又瞬間清醒過來。

她想起一件要緊事。

“對了。”許芳菲透過鏡子看向他,難藏擔憂:“我聽說,你之前執行任務的時候受了傷?”

鄭西野動作一頓,臉色仍舊平靜,反問道:“你聽誰說的。”

許芳菲尷尬地咳嗽一聲,心想這種事,如果如實作答,豈不是就出賣了室友李薇?便支吾地回答:“就其他人嘛。”

“造謠傳謠犯法,軍校生造謠傳謠更是罪加一等。”鄭西野說,“彆成天在背後聊些有的沒的。”

許芳菲犯窘了,有點委屈地嘀咕:“人是群居動物。生活在一間宿舍裡,不聊天做什麼。”

鄭西野說:“學習。”

這個回答著實把許芳菲給嗆了下。她默默汗顏:“可是,還沒開始上專業課。”

鄭西野:“那就利用一切時間吃東西,休息,睡覺。爭取多長點肉。”

許芳菲迷茫:“……為什麼?”

男人攏起少女垂落的烏黑長發,捏在手裡,用剪刀比劃,語調如常:“因為明天就開始正式軍訓,為期三個月,你體格小身體素質也一般,再不多吃點,那麼高強度的訓練我怕你扛不住。”

許芳菲本來有點不服氣,想說她有一米六五呢,體格哪裡小。但眼風掃見背後這位挺拔漂亮的倒三角身材,又蔫了,默默把想回懟的話咽回喉嚨。

……好吧,和他強壯高大的體型相比,她這隻弱雞確實太弱了。

哢擦。

耳畔猛的響起一剪子聲。

少女原本到背心的長發瞬間縮短一大半,隻堪堪齊住她小巧的下頷緣。

儘管早就有思想準備,但眼瞧著跟了自己十幾年的長發說沒就沒,許芳菲還是有點心疼。

不忍再看,她把目光移向彆處,繼續問鄭西野:“所以你真的沒有受傷嗎?”

鄭西野:“我受的傷多了去了,你具體指哪一道?”

許芳菲被這話噎住,卡殼半秒道:“……我就是不知道你傷在哪裡,具體是什麼傷,所以才問你呀。”

背後男人微微皺了下眉,一副有點苦惱的表情,最後善解人意地提議:“不然尋個沒人的地兒,我脫了讓你仔細找找?”

許芳菲:“……”

許芳菲黑線臉:“不用了。”

“以後你再打聽我的傷,我就脫光讓你看。”鄭西野彎了腰貼近她耳側,揚起眉,意態閒閒地說:“你覺得怎麼樣?”

許芳菲:“……不怎麼樣。”

鄭西野:“還到處問麼?”

小丫頭這下被嚇住,徹底老實了,一臉嚴肅地擺手搖頭,“不問了。”

鄭西野:“還瞎打聽麼?”

她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打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