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睡著睡著……
就徹徹底底睡不著了。
“……”許芳菲咬住唇,難受地輕喘了下,眼睛猛一下睜開。一把摁住在他討厭的大手,羞窘地低聲抗議:“阿野,你彆亂碰。我還沒有睡醒。”
昨晚留宿留得突然,許芳菲什麼都沒帶來,洗漱用具全是臨時叫的商場外賣配送,睡衣也是穿的鄭西野的製式二道杠。
這衣服其實就是件白色背心,部隊人員一般把它穿在軍裝襯衣裡做打底。因為背心的肩帶稍寬,單側各有兩條細細的紋路,所以便被大家夥戲稱為“二道杠”。
鄭西野個子高,發的二道杠是標準碼數裡的最大碼,他穿著剛好合身,但對於許芳菲來說,長得像條裙子。她昨晚洗完澡沒衣服換,乾脆就把他的背心找出來充當臨時睡裙。
寬寬大大的大背心,哪裡都是洞。
許芳菲換完就後悔了。
因為這條“睡裙”,格外方便男人對她上.下其手。
譬如此時。
鄭西野一副好心嘴臉,說是讓她再睡會兒,可他手卻半點不規矩,從她右側咯吱窩下霸道鑽進來。
“我又沒攔著不讓你睡。”惡劣的混蛋簡直恬不知恥,淡淡地說:“你睡啊。”
許芳菲眼角濕濕的,輕咬住他探進她嘴裡的指尖,快要哭了:“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他這樣,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膩歪著卿卿我我好一會兒。
直到七點整,鄭西野才意猶未儘地放人。
許芳菲飛快從他懷裡溜出去,衝進洗手間洗漱換衣服。梳好頭發出來一瞧,看見鄭西野居然也起來了。
他上身依舊赤著,正打開衣櫃,臉色淡漠地取衣物。
許芳菲費解,推開門走進去,說:“你乾什麼?快點躺下繼續睡。”
鄭西野從櫃子裡取出一件淺色的外穿上衣,又取出一條黑色運動褲,淡聲道:“我開車送你。”
“不用了,我等下坐地鐵。”許芳菲連忙擺手,“你才退燒,還是再好好休息一下。”
聞言刹那,鄭西野輕微蹙了下眉。
他調轉視線看向她,問:“你現在出門都是坐地鐵?”
“嗯嗯。”小姑娘眸子亮晶晶的,頭頂冷色的白光映入那雙眼,折射出來也像有了溫度,“雲城的地鐵四通八達,很方便。”
鄭西野嗤了聲:“方便倒是方便,擠也是真的擠。”
許芳菲柔柔地笑:“也還好。”
“你是沒遇上過早高峰。”鄭西野語氣涼涼,說話的同時從床頭櫃撈起自個兒的手機,垂眸摁亮屏幕,修長手指飛快操作兩下,又丟到一旁,接著說:“以後出門前看路況,不堵就打車。”
許芳菲正要答話,忽然聽見包裡的手機叮叮一聲。
她點進去,愣住。
許芳菲唰的抬起眼簾看他,驚愕道:“你怎麼突然給我支付寶轉這麼多錢,做什麼?”
鄭西野彎了腰在床沿邊上坐下,換下穿著的黑色拳擊褲,又拎起旁邊的外出長褲,漫不經心道:“以後我每個月會給你零花錢,該吃吃該喝喝,該打車打車,該消費消費。不用替我省。”
許芳菲眼睛瞪得溜圓,很不明白:“教導員,你這是乾嘛。我自己有工資,吃住都在單位,不需要你額外讚助我。”
“反正我的錢平時也花不出去。”鄭西野神色自若,懶洋洋地撩起眼皮瞧她,“不給你給誰?”
許芳菲:“我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
鄭西野:“不會花就學著花。看看你那些閨蜜朋友都在買什麼,都在乾什麼。”
許芳菲有點苦惱:“……可是我花銷就這麼大,你硬要我往外用錢,我真的也用不了。”
鄭西野耐著性子,柔聲:“不會花,存總會吧?”
許芳菲:“那你自己存,不行嗎?”
鄭西野:“咱倆這關係還分什麼你我。我的就是你的,你花等於我花,你存等於我存。”
“……”
這句話,好奇怪。聽著完全沒有任何邏輯,但配上他那張英俊散漫的臉,那副鎮定自然一本正經的表情,又好像挑不出什麼漏洞。
許芳菲撓了撓後腦勺,稀裡糊塗就“哦”了一聲。她把手機重新收回挎包,餘光一掃,忽然微驚。
她清楚地看見,在鄭西野修勁結實的大腿外側,多了一道傷痕。應該是才受傷不久,傷口表麵的血痂還是暗紅色,明顯傷於某種利器。
許芳菲眉頭瞬間擰起,問:“你腿怎麼了?”
鄭西野神色微滯,旋即便從容漠然地答:“前幾天路過一個建築工地,沒留神,被路邊的鐵絲劃了。”
聞言,許芳菲沒有說話,隻是定定看著他的眼睛,眸光帶著幾分探究。
鄭西野也沒有說話,毫不避諱,安靜地與她對視。
過了會兒,她垂下眼眸,心裡隱約猜出幾分內情,雙手十指無意識地收攏,緊緊攥成拳。
許芳菲平靜地點點頭:“知道了。”
“走吧。”鄭西野套上一件休閒長袖衫,勾嘴角,語氣柔緩,“你還得回宿舍換軍裝,時間差不多了。”
許芳菲:“嗯。”
*
因著鄭西野發燒生病,連續幾日,許芳菲每天下班後都會買些青菜肉類等食材,去軍區大院家屬區給她病中“柔弱不能自理”的男朋友做飯。
好在,這位狼牙大佬的臉皮厚,身體素質也是與之相稱的過硬。在許芳菲的同誌悉心照料下,一個星期不到,她親愛的男朋友便重新活蹦亂跳生龍活虎。
許芳菲高懸著的小心臟也終於落回肚子裡。
周六傍晚時,鄭父鄭衛國所在的專科醫院打來電話,說院長最近和國外的幾家醫療機構有合作,專程請了國外的神經科專家來幫鄭衛國會診。
需要家屬到場,一起研究新的治療方案。
得知這一消息,鄭西野當即同意下來,並且訂了第二天飛往夏城的機票。
因是周末,許芳菲主動提出要送鄭西野去機場。
鄭西野怕她來回跑,路上折騰,本打算拒絕,又拗不過小姑娘態度堅持,隻好由著她來。
“按理說,鄭叔叔生病,我都沒去看望過。這次我是應該陪你一起去的,可是最近科裡的事情太多了,一個蘿卜一個坑,缺了人手會很麻煩。”
機場大廳內,許芳菲拉著鄭西野的手輕聲道歉,“對不起。希望你不要怪我。”
鄭西野有點好笑,捏捏她的耳朵說:“我跟你都是乾一行的,國防事業工作者,當然任何時候都得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我怎麼會怪你,彆胡思亂想。”
許芳菲感激他的善解人意,衝他彎起眼睛笑。
送走鄭西野,從機場回單位的地鐵上,許芳菲有點淡淡的失落。她拿出手機看日曆,計算著鄭西野剩下的假期時間。
正琢磨著,手裡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許芳菲看見來電顯示,眼底立刻閃出驚喜的光,滑開接聽鍵:“喂露露?”
“我的菲菲仔!”聽筒裡,好友的嗓音脆而亮,已經回複她一貫的陽光元氣,“你現在在乾嘛?”
許芳菲笑著回答:“在從機場回市區的路上。”
楊露狐疑:“你去機場乾什麼?”
“我男朋友爸爸在夏城住院,他過去看一看。”許芳菲柔聲,“你呢?”
楊露哈哈大笑,興衝衝說:“我已經來雲城了!昨晚到的!想給你個驚喜就沒告訴你。咱們一起吃個晚飯?”
許芳菲霎時喜上眉梢:“好啊。”
*
傍晚六點多,雲城市中心某西餐廳。
高中時代的友誼大多長久。儘管已經很長日子未曾見過麵,許芳菲和楊露再次重逢時,仍舊親昵如昨。兩個姑娘的眼角眉梢,已經褪去了十幾歲那時的青澀稚嫩,留下的,是她們對彼此真摯的掛念。
許芳菲想起之前的趣事,好奇地問:“那你後麵去找許靖了嗎?”
楊露點點頭:“找了呀。我跟他說,我和你是最好的朋友,他也很驚訝呢。還聊到你,說以前在學校的時候,你是你們學校的校花。”
“噗。”許芳菲好笑:“這就胡說了,我們學校那種環境,大家忙著訓練忙著學習都來不及,哪兒來的功夫比美評校花。”
楊露:“就你這張臉,放影視學院都是校花級彆,更彆說在你們那個和尚廟了。許靖才沒有瞎說。”
許芳菲:“那你們之後打不打算見一麵?”
“看緣分吧。我後麵還要回新加坡,他現在實習也不在雲城。”楊露彎著唇,接著便話鋒一轉,道:“不過說到緣分,你和你男朋友才真是有緣吧。”
許芳菲靦腆地勾起嘴角。
楊露眼睛裡閃爍著星星,又稱讚:“而且我對你男朋友的印象還蠻深的。當年一見,帥得直擊我十八歲時的少女心。”
許芳菲切著牛排,被逗得抿嘴笑,說:“嗯,他是比較好看。”
“唉,好可惜。我回來了,你男朋友又走了,都沒能見上麵。”楊露遺憾地噘嘴,用吸管攪著杯子裡的鮮榨飲料。
“沒關係的。”許芳菲笑盈盈,“來日方長,以後你們見麵機會還很多。”
“也是。”
楊露喝了口橙汁,忽然想起什麼,左顧右盼,神秘兮兮地湊近許芳菲些許,低聲道:“所以我的寶,你們兩個……”
說到這裡,楊露猛一下豎起兩隻手掌,對合著拍了幾下,發出“啪啪啪”聲,擠眉弄眼地繼續:“……了嗎?”
“……咳咳!”
許芳菲被嘴裡的牛肉噎到,驚天動地咳嗽起來,白皙的小臉漲得通紅。
楊露連忙伸手替她拍背,“彆激動彆激動,你慢慢說。”
“說你個頭!”許芳菲又羞又臊,壓低聲,“你乾嘛總對這種事這麼感興趣?”
楊露拽著她的袖子,小聲撒嬌:“我就是很好奇啊。說嘛說嘛,到底有沒有?”
許芳菲紅著臉靜默了足足十秒鐘,才緩慢搖頭。
楊露大跌眼鏡:“啊?”
楊露不可思議:“我看你男朋友一副挺狂野挺生猛的樣子啊,居然還沒有?”
許芳菲支吾:“反正,沒有真的那什麼過。”
楊露琢磨須臾,猜測:“是你不願意?”
許芳菲羞到都快冒煙了。為了掩飾窘迫,她顫著手端起桌上的紅茶,輕輕抿了一口,囁嚅道:“我沒有不願意。是我男朋友說不著急,要再緩緩。”
楊露錯愕:“哈?為什麼?”
許芳菲似乎極其難以啟齒,結巴地想糊弄過去,“就、就因為一些特殊原因嘛。”
“特殊原因是什麼原因,你倒是說啊!”
閨蜜之間的探究欲一經勾起,便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楊露被她閃爍其詞的模樣搞得越發好奇,沉聲:“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有什麼事不能說?!啊,難道是你男朋友不行?”
“……不是不是!”
許芳菲絕望地捂住臉,為了保全某人的名聲,隻好羞窘欲絕地回道:“是因為鄭西野……好像和正常的尺寸有點不一樣。他擔心我會受傷,說要改良一下我的體質,讓我提前適應。”
對麵的楊露正在喝橙汁,聞聲瞬間,直接一口飲料噴出來:“噗!”
許芳菲臉蛋紅到滴血,窘到手指尖尖都變成了粉色。默默給楊露遞過去一張紙巾。
“臥槽,這是什麼虎狼說法。”楊露接過紙巾胡亂擦了下嘴巴,震驚得目瞪口呆:“‘改良你的體質’?什麼意思?”
問完,楊露不自覺腦補出一本本小黃文,捂嘴低呼:“總不會是開發調.教,讓你能更適應他吧吧!”
許芳菲:“……”
許芳菲腦袋越埋越低,窘得不知如何接話。
眼看她這反應,對麵的楊露瞬間便什麼都明白過來了。她眯起眼,拍著手發自內心地撫掌感歎,“許芳菲同誌,看你平時一副老實巴交又古板保守的樣子,沒想到玩兒這麼花。”
許芳菲被噎住,麵紅耳赤地提議:“我們不說這個了,快換個話題。”
楊露促狹眨眼睛:“那聊聊車?”
許芳菲一呆:“可是,我不懂車。”
“不懂,怎麼可能。”楊露故作詫異,揶揄:“你男人不是‘人間保時捷’嗎。”
許芳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