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五章(2 / 2)

“誰TM要聽你反駁!”

趙樂菱恨不得把茶水潑他臉上還反駁呢!曹成右無敵淡定,淡定的都有點過於溫和,雖然姿勢不太像,但表情是溫和的,溫和的逐條反駁她。

“我們剛合作時你誰都不是,甚至沒有接觸過音樂劇,這點我們沒爭議吧?”

“滾!”

曹成右看她舉杯真的要潑茶,連閃躲的動作都沒有,還往前湊了湊,這給趙樂菱氣的。

“在你是一個新人的情況下,我也好,導演也好,我們都不知道你能做到什麼程度。你當時確實已經很好了,但工作就是這樣,就是不管你做的再好,你的老板,付錢給你的人都想讓你做得更好。在這個前提下我的做法沒問題,這點我們有爭議嗎?”

“曹成右!”

茶水真的潑了出去,那個看著不準備躲的人躲的可快了,可惜沒完全躲開,還是被茶水濺到了臉側。但曹成右依舊很淡定,抽出紙巾擦了擦,甚至把茶壺遞過去要給她添茶。

怒火上頭潑了茶的趙樂菱也沒想到她真的把茶潑出去了,一時也被嚇到,看他躲了反倒鬆了口氣,可他又拿著茶壺要添茶,火又起來了,挑釁呢?!

“不是我作為甲方討厭,而是你自己不堅持。當時的項目你沒有堅持的立場是一回事,你太好說話,讓怎麼改就這麼改,改的還都不錯,又是另外一回事。既然每次打回去重做你都能提交更好的作品,那隻要是個思維正常的甲方都會想要再試試。這點我們還是沒爭議吧?”

“你夠了!”

趙樂菱扣緊茶杯,這次杯子裡沒茶,但她想把杯子砸過去。曹成右猶豫片刻,把本來要給她添茶的茶壺放遠一點,繼續。

“《桃樹》的合作既然你覺得我們沒矛盾,那就跳過,但我還是想說一句,具慧珊的做法明顯更惡劣,但你處理的很好。這次就是你夠堅定,隻要你堅定自己,堅持自己的作品就是最好的,那誰都沒辦法動搖你。”

“廢話!你都說了我跟你合作的時候還什麼都不是呢,我堅定什麼啊堅定!”

曹成右給自己點了根煙,眼底有淡淡的笑意被煙霧遮蓋,持續危險發言。

“那我就當你認同我前麵的話,我的做法沒問題,你不開心不是我做錯了什麼,而是我的做法你沒辦法反抗,無力感是你不開心的根源,不是我的做法讓你不開心。”

“突然說什麼無力感,玩心理學啊!”

煙點燃,原本搭在桌上呈寶塔裝談判姿勢的雙手分開了,一隻夾著煙放在桌邊,一隻拖著下巴,笑看小姑娘,“我們真的很像。”

“像你個腦袋!”趙樂菱怒視他,“你彆成天自己腦補,我們哪像!”

“我們很像啊,你很像我剛從戛納回來,滿世界都在報道我多麼多麼有天賦,有些報道誇張到就差說那部電影成功是因為我了。可我那時候才多大,十幾歲,我懂什麼表演,是導演懂,導演會調|教。”

曹成右抽了口煙回憶往昔,他跟趙樂菱講,剛出道他就站在最高峰,是一個演員可能一輩子都達不到的最高峰,十幾歲他就站上去了。彆人怎麼誇,他怎麼心虛,彆人誇的越厲害,他心虛的越嚴重。

“那段時間我都不想出門見人,見到的每一個人都在說我天賦多高,我說不是,他們當我謙虛,我說是,他們當我傲慢。那不如就不見人,不如就去接下一部作品。下一部作品,我很認真的學什麼叫表演,可我越用力的想要展現我從書本上學的表演,導演就越不滿意。”

“之後我陸續出演了好幾部電影,成績都不算差有些還很賣座,但業內就是開始唱衰。報道上寫我出道就是巔峰,之後走的全是下坡路。我認真學習的那些他們看不上,他們說我沒靈氣了,幾部作品合作的導演對我的要求也越來越嚴苛,我不停的在改變我的表演方式。”

“結果是什麼你知道嗎?是沒人滿意。”曹成右吐著煙問小朋友,“那些誇讚你天賦卓絕的人是不是也讓你心虛,心虛的覺得自己配不上那些話,又怕自己真的配不上。為了能配上隻能不停的努力,看不到儘頭的努力,好像不管多努力都是在原地踏步。”

趙樂菱心頭一跳,呼吸都放緩了,垂下眼瞼,不搭腔。

“我99年出道,那時候你幾歲?我花了近五年才碰到了讓我徹底放棄去在乎彆人說什麼的《愛有天意》,那部電影我拍的時候都要放棄了,那部電影我拍的最自在。什麼表演應該怎麼樣,隨便,我想怎麼樣就這麼樣。”

“人物是我的,角色是我在演,我對我的作品有絕對的發言權。我就是抱著這個心態去演的,開機前都想好了,要是導演再說這不滿意那不滿意,那我就不乾了,有什麼了不起的。不拍電影我也活得下去,我當初也沒想拍電影,我一開始就想去舞台劇來著。”

夾煙的手指衝一言不發的小姑娘虛點了點,曹成右笑問她,“你猜導演滿意嗎?”抽了口煙等她回答,煙吐出沒聽到答案,笑容變大,“那你要不要猜猜看,導演為什麼滿意?”

“因為....”趙樂菱舔舐乾澀的唇瓣,手上轉著原本想砸出去的茶杯,呢喃出聲,“你放鬆了。”

“對啊,我放鬆了。”曹成右回頭想想,時間過的真快啊,“我用五年才放鬆,才真正相信,我確實是有天賦的。這之後就是《馬拉鬆》,當年這部片子拿下了八項提名,最終六座獎杯,報紙上說什麼王者歸來,屁話,我隻是找回了最初的狀態。”

“我們很像,天賦對我們來說就如同我當初第一次用自己賺的錢買的第一塊名牌表。”曹成右頓了頓,“女孩子話,名牌包?”

“名牌包很貴,它的logo滿大街都是,我們從小就知道它們,可我們誰都沒想過我們可以擁有它們。有一天我們賺到錢,走進商場去到櫃台,小心翼翼的跟櫃員說我想看看,刷了卡,包到手,表到手。曾經羨慕人家有我們沒有,現在我們有了,卻總懷疑,我們真的可以擁有嗎?”

伸出手腕給她看表的曹成右說,“這塊表很貴,比我的第一塊表貴的多,但我第一次買的那塊表,我戴的特彆小心,走路胳膊都不動的,就怕磕碰到它弄出劃痕。買包也是一樣吧,第一個名牌包背的都特彆小心。”

“可我現在不在意了。”晃動著手腕的曹成右還特隨意的用代表的手腕敲了下桌麵,“不在意不是因為我有錢了,買得起了,而是我清楚的知道,表是我的,是我在戴表,不是它在控製我。”

視線跟著表走的趙樂菱愣愣的看著他的手腕,曹成右把胳膊伸到桌子中間,讓她看清楚,也聽清楚。

“趙樂菱,你現在經曆的,我都經曆過。”

“我經曆過懷疑天賦是否真的存在,彆人的誇讚是否就是客套;也經曆過如果天賦真的存在,突然又沒了怎麼辦,要是我沒了天賦,我是不是就一文不值;我經曆過更糟糕的情況,你碰到的人都在讓你上進,我卻碰到很多人想拉著我醉生夢死。”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想唱歌,要我說,你不是不想唱歌,也不是不喜歡唱歌。你是歌唱的天賦太好了,好到每一個聽過你唱歌的人都把你誇上天,你反倒想落地,想實在一點,你怕那些虛幻的誇獎,你怕你自己扛不住。”

“如果我猜錯了,你就是厭惡歌唱,那我很抱歉,我很認真的跟你道歉,對不起,我誤會了你。但如果我沒有猜錯,我現在還是堅持我的做法是推你一把,是在你猶豫不決無法做決定的前提下,推你一把。”

曹成右收回胳膊也滅了煙,帶著些歎息的開口,“當年如果有人推我一把,我可能不需要花費五年才找到自己,相信我的天賦不是壞事,更相信我的天賦值得任何讚譽。”

“當年的我碰到你碰到的情況,碰到現在的這個我,可能也會很生氣,可能還會更生氣,可能也是會罵,你懂什麼,憑什麼你幫我做決定,你算什麼東西!年輕氣盛,偏偏底氣不足,就是會攻擊彆人,就是會把火撒在彆人身上,人都如此,我們是一樣的。”

“但即便當年的我也會怨恨那個幫我做決定的人,等時過境遷,我會謝謝他的。趙樂菱,我等你的時過境遷,到時候如果想謝謝我又不好意思的話,給我送個蘋果吧。”

曹成右起身讓木呆呆的小姑娘也起來,“走了,我送你回去。”

這一夜發生了很多事,趙樂菱沒要曹成右送,她坐了自己的車走,也沒回家而是去了工作室。她很久以前腦子裡就有一首曲子,久到曲子的靈感來自於她第一次被‘霸淩’,那個機器人爸爸來給她撐腰。

那次偷偷摘下耳機的趙樂菱在趙先生那裡聽到了鐘聲,古老的古鐘,能把她整個人照在鐘裡,當個金鐘罩,抵擋外界所有危險的保護罩。

彼時趙樂菱就有了靈感,彼時趙樂菱無視了那個靈感,現在的趙樂菱想寫出來。她也講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想寫了,就是想寫,就寫了。

一首曲出的很快,音符早就在趙樂菱的腦海深處駐紮許久,隻是沒有落於紙上而已。曲出來了,加樂器編曲,弄半天,還差詞。

趙樂菱的詞寫的很慢,這玩意兒沒有天賦可言,在詞的領域裡,她就是一無是處,就是最普通不過的自己。可她還是很努力的在寫,為這首曲填詞。

她寫,我早就不喜歡吃草莓蛋糕了;寫,我知道你偷偷來看過我,怕我發現還躲起來了;寫,我知道你把初雪設置成了手機鈴音;寫,我還知道,你的車裡都在放我的歌。

趙樂菱寫了很多,也寫費了很多,她一字一句的調整那些不押韻的地方,在根據曲調去找感覺。

曲有了,詞也有了,還差演唱者。

歌手站在錄音棚裡唱完了這首歌,再重新回控製台聽效果,一遍過。

“寫給爸爸還是媽媽?聽起來像爸爸。”

趙樂菱有些茫然的轉身,看到樸哮信都有點傻,“你怎麼來了?”

“不是約好了一起吃早飯?”樸哮信看她的打扮,衣服都沒換,“你弄了一晚上?”

熬夜後思維很是緩慢的趙樂菱問他,“幾點了?”

“剛過八點。”樸哮信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零三。”再問她,“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還是先睡?”

慢半拍回應的趙樂菱先讓樸哮信幫她把歌傳到U盤裡,說是去洗漱。樸哮信以為她要先吃早飯,等人回來卻拿著U盤說要出去。

“去哪?”

“唱live?”

“啊?”

“找爸爸。”

“.....去吧。”

找爸爸的女兒腦子不在線,都忘了給爸爸打電話就先跑回家,家裡阿姨說趙先生去工作了,看她聽完就走連忙叫住她。

“先生上周就出國了,你著急找先給先生打電話?”

傻乎乎給爸爸打電話的女兒問他在哪,趙先生聽她聲音好像不太對,問她怎麼了?

“我去找你。”

“去哪?”

“你在哪?”

“胡鬨什麼,我在波士頓呢,出什麼事了?”

趙樂菱一邊讓阿姨給她定機票,一邊繼續問爸爸具體在波士頓哪裡。趙先生嚴肅起來,到底怎麼了?聽女兒說為他作了一首歌,想給他聽。

“歌?”趙先生楞了楞,“你為我寫的歌?”

“是啊,你在波士頓哪裡?”

“啊....就...你為我寫的歌?!”“

“不行嗎?”

“.....我又沒有說不行,你脾氣怎麼那麼壞。”

趙樂菱無聲笑成一個傻子,“你到底在波士頓哪裡?”

“就算寫了歌也不用特地跑過來,我後天就回去了,要不你先傳給我,我聽聽?”趙先生有點遲疑,好像不知道要說什麼,說出口的話就成了,“你錢夠用嗎?”

“非常夠!不是為了跟你要錢才給你寫歌的,你就說你具體在哪?”

“要給你錢還生氣,狗脾氣。”

“呀!”

“呀?趙樂菱!你.....”

“掛了!”

迅速掐斷電話的趙樂菱轉而打給哥哥,問爸爸在哪,哥哥反問她,你出什麼事了。聽妹妹講說她給爸爸寫了首歌,親哥有點不太高興。

“我呢?”

“.....這個醋都吃?”

“所以說,我沒有?”

“要不我還是掛電話吧。”

電話再度掛斷,親爹也發來了具體地址。獨自從首爾出發的趙樂菱,到了波士頓是嘴硬心軟的‘老父親’來接機的,當時已然淩晨。

淩晨的波士頓,趙樂菱坐在車裡給帥大叔唱了首歌,沒把爹唱哭,把司機唱哭了。

趙樂菱很無語的看著哭的一抽一抽的司機,再看一直扭頭望著窗外用後腦勺對著她的父親,說,“這首歌我還沒想好名字,你覺得叫什麼好?”

“我以為你喜歡草莓蛋糕。”

“我不喜歡,那玩意兒太甜,我都唱出來了!”

話音剛落,趙樂菱覺得趙先生的聲音不太對,用食指戳了下他的肩膀,“你轉回來。”

趙爹不轉,趙爹隻說。

“歌名,我以為你喜歡草莓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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