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一失足成千古恨,就是崔幼澄現在的狀態。她為啥要把薑東元的號碼記的那麼牢固?記就記了,又為啥腦子壞了非得打電話給他?為啥?!
大概是因為,有恃無恐吧,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啊。
崔幼澄趴在辦公桌上一聲長歎,扒拉著頭發暗罵自己腦子壞了,八百年前的事一直記到現在!
她就是有恃無恐,就是恃寵而驕,就是早就習慣了,不論是誰,不論哪個任務目標都寵她寵到心尖上,才會在怒火上頭時放飛自我。哪怕她追薑東元真的追的非常辛苦,可她追到了,‘得手’後薑東元的好感度是少沒錯,可他真的把她寵上天,不管她做什麼都行的寵上天。
彼時薑東元甚至跟沅彬絕交了,她有什麼好怕的,她怕過沅彬是真的,什麼時候也沒怕過薑東元啊。
薑東元煩得要死,超級難騙。以前就難騙,現在更難騙!這家夥怎麼都不相信她是真愛,耗了幾年都不信,好不容易在一起了,那家夥也沒信,他隻是.....算了。
一邊扯頭發一邊碼字的崔幼澄首次跟金恩淑請假,以自己有了靈感想要試著寫自己的劇本為理由,努力敲著晚上就要上交給薑東元的大綱,怎麼寫怎麼不順。
莫名其妙搞什麼以薑東元為原型的大綱,這東西突然搞怎麼搞得出來,當她是碼字機嗎!
碼字機眼看交稿的時間進入倒計時,實在沒辦法,出了個歪招。不就是寫大綱麼,寫唄,瞎寫寫不出來,就按照實際情況寫啊,她是有親身經曆的!
深夜,作家工作室小區外的便利店門口,作家上交大綱,演員意外的接過,還真的有大綱啊?
“這就是....以我為原型的故事?”薑東元拿著文本晃了晃,沒翻開,跟對方確定,“以我為原型?”
寫都寫了,徹底放開的崔幼澄直接點頭,“以你為原型。”
薑東元以為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以某個人為原型的故事哪那麼好編,一天就編的出來?就算是作家,也沒這個本事啊,除非她是亂編的,那他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既然如此,那就看唄。
夜深了,寒冬的馬路上沒什麼人,崔幼澄自己裹得跟熊一樣,坐在便利店外的塑料椅子上都冷,眼瞅著對方要在大馬路上看劇本,暗自吐槽一句凍死你,也不管他,隨便吧。
寒風蕭瑟中,劇本被翻開,故事也就這麼開始了。
故事是個純愛故事,開端很普通,就是男主的朋友給男主介紹自己正在追,但是還沒追到的姑娘。朋友約姑娘出去,姑娘不樂意,朋友就說,我叫上我朋友,你叫上你朋友,我們隻是朋友出去玩。就這麼著,男女主角見麵了。
故事變的狗血起來,女主角對男主角一見鐘情,男主角卻覺得女主角有病,這還是兄弟在追的女人呢,躲妹子比躲鬼都厲害。兩人你追我跑就這麼過去了三年,太過漫長的時間讓全世界都在勸女主角放棄,就連男主角都在勸.....
“他什麼時候喜歡上她的?”看劇本的演員突然出聲。
全程放空的作家茫然的回望,“什麼什麼時候?在一起的時候?”
薑東元傾身把劇本調轉,指著男主角勸女主角放棄的那一段,詢問坐在對麵大圓球,“他在勾她,這之前他就已經喜歡上了,什麼時候?”
探頭看劇本的崔幼澄望著那一段,怎麼都看不出來,“這叫勾她?這不是嚴詞拒絕嗎?”
“你寫的本子你沒清楚人物?”薑東元有些不解,“真心拒絕何必說那麼多話,他不見她就是拒絕,像你前麵寫的,他一開始根本不見她,始終在躲,那就是拒絕。他見她了,主動找她,勸她彆放棄事業,怎麼能是拒絕呢?那是他擔心她不是對事業死心,是對他死心了。”
作家給講懵了,演員以自己的角度理解角色,“他要是對她沒興趣,就是完完全全一點興趣都沒有的那種沒興趣,那女主角要不要繼續事業關他什麼事呢?難道不是退圈對他而言更輕鬆嗎?討厭的人一直追著自己跑,終於要放棄了,男主哪想不開要回去勸?”
當初被勸得心都在滴血,想把‘薑東元’直接捅死的崔幼澄,傻乎乎的看著另一個薑東元,“我....我是說閔晨(女主)很有天賦,她是天賦非常厲害的演員,這樣的演員退圈不是....娛樂圈的損失?你不會勸嗎?”
“娛樂圈的損失關我什麼事,宇宙的損失也跟我無關啊。”男演員很是冷漠,非常現實的說,“除非這個人跟我有關,不然她損不損失,彆人損不損失,我為什麼要關心?”
一口氣差點上不來的崔幼澄咬牙把臟話憋回去,按著胸口讓自己冷靜,大吸一口冷空氣給自己降溫,再哈出一口白氣,詢問當事人,“那你...那你覺得男主角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女主角的?”
“這不是我問你的問題麼。”薑東元說是這麼說,還是順著她猜了下,“可能是他讓助理送她回家的那個雨天吧。”
想當初崔幼澄能想到的方法都已經在薑東元身上用過了,沒招了,就走在當時的她看來是死纏爛打,但在之後的她想起來時,覺得是賣慘高招的做法。不過前提得是對方願意接受,不然就是在犯罪的邊緣大鵬展翅。
那招叫蹲點。
當然不是去家門口頓,那太過了,而是以給誰誰誰探班的名義去薑東元的劇組蹲點。圈子小,誰跟誰理論上都能搭到一點,薑東元又不可能隻有自己一個人拍攝,劇組裡總歸是有其他演員的。崔幼澄就借著給彆的演員探班的名義出沒他們劇組,由於她每次都是帶著吃的喝的去,劇組也沒人排斥她去。
彼時,小姑娘追著大前輩跑的新聞已經滿天飛了,有人對她的行為看不慣,也有人覺得這沒什麼,還有人給她鼓掌加油呢,看戲麼。
崔幼澄蹲點的方式不是硬往薑東元身邊湊,非得站在他麵前跟他說句話什麼的。她也怕薑東元從不想接觸變成厭惡接觸,死纏爛打也不能這麼纏,以己度人,換成她是薑東元,她不會被感動隻會厭煩,她已經明確表達過沒興趣了不是麼,那對方還硬湊上來,肯定會厭煩啊。
那時候崔幼澄是每天帶著餐車去,餐車有各種類型的,咖啡車、華夫餅車之類的,都是現做的東西,要一個個給劇組的人分發。她就在餐車邊,也不走遠,不會特地往片場跑,也不硬往薑東元身邊湊,當時的想法是慢慢磨,至少不能讓薑東元忘了自己,那就涼涼。
她就這麼跟薑東元磨了三、四個劇組,大部分情況下她是見不到薑東元的,對方躲著她麼。
有一次台風天,天上下暴雨,崔幼澄帶著餐車到片場的時候,不少來餐車邊排隊拿吃的的人,都勸她算了吧。且不說追人都追幾年了也沒反應,隻說這個天她還跑來,癡情癡的也太過了,總得考慮一下自己不是麼。
彆人說的時候崔幼澄就隻是笑,也不反駁,但也不搭話。那一次薑東元在拍《田禹治》,組裡的林秀晶跟她合作過,兩人關係還算不錯。林秀晶就苦口婆心的勸她放棄,說不動,恨鐵不成鋼的去把薑東元拽過來了,該拒絕拒絕,耗著算這麼回事。
那天雨太大,風聲呼呼的,吹得片場大門口掛在門上的門簾上下飛。
想攔沒攔住的崔幼澄看到姐姐還真把薑東元給拽來了,本來站在門內的,忍不住想往外躲。她後退著往後走,沒看到塑料門簾朝她飛過去,對麵的兩人倒是看到了,姐姐一聲驚叫讓她躲開,薑東元連忙就往前衝。
本來感受到背後有東西的崔幼澄都做好躲的姿勢了,眼看薑東元衝過來,反倒不敢往前跑,整個人急退兩步,剛好錯過薑東元要拽她的手。恰在此時,厚重的塑料門簾從後背打過來,直接給她糊地上了。臉著地,鼻血都出來了,很是狼狽。
林秀晶驚叫出聲,連忙喊人,一群人過來簇擁著傷患去找跟組的醫生,崔幼澄左右扭頭想找薑東元都沒找到,還以為他已經走了,蔫了吧唧的跟著人群去見醫生,見了醫生才想起來,自己該不會破相了吧?那還是彆見薑東元好了。
破相是沒破,身上有點擦傷而已,額頭也紅了兩塊,塗了藥水,有點小可憐的樣。
小可憐在洗手間看過鏡子後,唉聲歎氣的出來,準備走了,沒想到在門口見到了薑東元。反射性捂臉的崔幼澄當場就想跑,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不好看的樣子。那時候崔幼澄還沒什麼賣慘的意識,主要是追沅彬追的挺輕鬆的,沒怎麼專心研究過要怎麼套路男人。
那天薑東元特彆凶,胳膊一伸直接攥住了她的後領,語氣也凶,“跑什麼!誰讓你跑了!剛才你為什麼躲!故意的吧!”
本來受傷就疼,撲街的姿勢也很丟臉,已經很委屈了的崔幼澄被拽回來還被凶,更委屈了,眼淚汪汪的望著他,硬憋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我沒有....我怕你不喜歡....”
薑東元臉色更難看了,堪稱黑雲罩頂,咬著後槽牙憋出一句,“我以前也沒喜歡過!”
這下憋不住了的崔幼澄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不是被他懟哭的,是被遊戲給氣哭的,這破遊戲,太NM難了!
“呀!”薑東元張嘴就吼她,“不準哭!”
吸了吸鼻子努力不哭的崔幼澄胡亂的抹著眼淚,薑東元看她那動作哪是擦臉,擦桌子都沒那麼大力,伸手想攔,手抬到一半又放回去了,沒有立場。
沒有任何立場的薑東元沉下心,手攥成拳背在身後,左手扣著右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壓抑什麼,儘可能冷漠的開口,“以後彆來了。”一天天的,來了那麼多次也沒見你來找我,來了有什麼意義!傻子!
崔幼澄張嘴想說點什麼,又把嘴合上,悶悶的應了聲好,低下頭,想著不能用餐車這一招,要換什麼彆的招才行。
這聲‘好’聽在薑東元的耳朵裡跟‘不好’也差不多,看她垂著腦袋不動,怕她又在哭,背在身後的手扣的更緊,心裡翻湧而上的情緒有些壓抑不住,“崔幼澄,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值得嗎?這麼多年,值得嗎?
崔幼澄愣愣的抬起頭,望著自己的攻略目標。
她額頭上還有紫藥水塗抹的痕跡,眼睛還是濕潤的,臉上沒帶妝,鼻尖有點紅,看著還是個小姑娘呢。
小姑娘說,“我喜歡你啊,你不知道嗎?”
寒冬,深夜。無雨,風倒是有一些。
聽故事聽入神了的演員腦子裡閃過一些模糊的畫麵,他以為那是作家的表述力強,也是他腦補的能力夠強,所以讓話語形成了畫麵。畫麵裡,女主角長了張跟作家一樣的臉,可憐可愛,很難讓人能不心動。
可作家不說了,演員便問,然後呢?
崔幼澄再度回憶起這段,反倒相信了麵前的薑東元說的,故事裡的薑東元在此時已經喜歡上她了。因為,“然後你....男主角直接就走,後來他助理去找女主角,要送她回去,外麵雨太大了。”
許久沒有回憶往昔的崔幼澄現在倒是想起來了,“原來那個時候....”
“不對,要更早。”薑東元估摸著,“他心動不是這個時候,但這裡很可能是一個契機,加深心動的契機。”
勾唇淺笑的崔幼澄無聲歎了口氣,是啊,那是個契機。無數個契機疊加,最終,我們耗了十年,你才牽起我的手,過於漫長的十年,有多少契機是我錯過了,而隻有你知道的呢?
作家突然好奇,“兄弟的女人為什麼就一定不行啊,就....不是老婆,不是女朋友,準確的說什麼關係都沒有,就隻是兄弟在追的女生,為什麼這樣都不行?兄弟情那麼重要?”
演員有點懷疑,“這本子是你寫的沒錯吧,為什麼拿這種問題來問我?”
“拿你當原型的麼。”崔幼澄瞎扯,“你先說啊,為什麼不行?”
薑東元掏了包煙出來衝她晃了晃,在她點頭後,點燃一根煙,思索片刻,“我不知道你的劇本打算怎麼設定,但我個人覺得,這裡麵應該不止是兄弟的女人不能交往這個原因,我是說,男主角不是道德感那麼強,或者兄弟情那麼深的類型。”
“不用管那些,我想拿你當原型,另一個原型麼....”崔幼澄突然有了點惡趣味,開口說,“你當沅彬好了,你們不是本來就是兄弟麼,如果你跟他爭一個女人,你會退出還是爭?”
“你想得倒挺美,女主該不會是你自己的幻想吧,我和沅彬爭你。”薑東元嗤笑,隨即還真順著她的說法思考了,答案是肯定的,“如果是我的話,就是如果按照我的性格,我不可能因為是兄弟的女人就放棄,一定會爭的。”
崔幼澄不信,因為事實並非如此,“那個是沅彬你也爭?”
“那個人是誰我都爭,我喜歡的憑什麼讓給彆人,你真當偶像劇啊,有苦情男二。”薑東元抖了下煙,讓作家好好了解一下,“就算演偶像劇,我也沒演過苦情男二。”這才是事實。
經曆過另一種事實的崔幼澄就弄不懂了,“要是你一定會爭,那為什麼你會拖著我....的女主角,拖了十年都不答應?”
“你那個停頓是你本來想說我的吧?你還真幻想....”
“講重點!”
薑東元一樂,還真懷疑劇本是她的幻想了,至於重點麼,“我猜,理由可能跟兄弟無關,反倒有可能是女主角愛的太濃烈,反倒讓我懷疑,這份炙熱的感情,多少真心多少假意。”
“十年哎!十年你還不信?!”崔幼澄一口血差點噴出來,就因為這個拖了十年,你是人嗎!這是人乾得出來的事?!
百分之百是人類沒錯的薑東元說,“我沒想拖十年,我連一年都沒想拖,我隻是不知道你的熱情能維持多久。一天?一個月?還是一年?起初真的是躲著你的,確實也是因為沅彬。可我躲了你才幾天你就放棄了不是麼,你先放棄我的啊,我才不敢往前走。”
“如果我往前走了,你反倒隻是一時的熱情怎麼辦呢?我會......”
崔幼澄聽得正專心,突然沒聲了,定睛看過去,講話的人傻住了。她伸手在他眼前擺了擺,沒啥反應,對方跟個木頭人一樣,凍傻了?
就在崔幼澄要收回手之時,手腕瞬時被扣住,抓住她的手猛的往後拉,帶的她也往前撲,驚呼剛剛出口,臉已經要往桌上砸。
另一隻手搶先抵在桌上作為肉墊接住了她的臉,崔幼澄一口氣還沒鬆出去,心猛然提起。
“幼澄。”
明明是對麵的人在說話,那聲音卻像是從天邊傳來,從遙遠的時光裡,從一道道的輪回中,從那十年抵達如今。
“幼澄。”
作者有話要說:1,這章的一千應該還剩五千的,但是有‘阿淨’的四千長評又變九千
2,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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