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十三章(1 / 2)

“你太醜了,我拒絕。”

這話說的人很平淡就說出口了,因為崔幼澄認為自己是就事論事,顏值霸主也得造型加持啊。頂著一頭鳥窩的家夥,土氣的就是村裡小夥兒,何談什麼顏霸光環。

聽這話的人就沒那麼淡定,沅彬懷疑崔幼澄是刻意嘲諷他,演員想潛作家,作家嘲笑他異想天開,很合理。

合理的展開讓雙方再沒有聯絡過,至少崔幼澄安安生生出了片場,沒有碰到任何巧遇,也沒有接到任何奇怪的電話,小半月的時間裡,她就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在工作室磨自己的劇本。

過往仿佛隨著暗黑BOSS的幻想消散,也就跟著成了昨日黃花。再度打磨劇本的崔幼澄不帶著特意搞事的心態去寫男一和男二的互動,反倒能更專注劇本的故事線糾纏。

新打磨的本子裡,三位主角的設定都有些許變動。

首先是富家小姐跟公關男確實是一場初戀沒錯,她也心動了。可她的新設定並非是愛上男公關後,要跟對方私奔的純情大小姐,而是很清楚的知道,愛情跟婚姻不是一回事,有情也不能飲水飽,繼而在家裡介紹相親對象後,決定老實嫁人做富太太。

其次是男公關的設定,他多了個人物背景,母親是妓|女,他生來父不詳,母親帶著他流浪,再為一個男人把他拋棄。人物背景中還疊加了一個設定,他被母親的客人欺負過,性向處於中間地帶,男女皆可。

這位是不是愛上了富家小姐未可知,他厭惡的是被人拋棄,這是個極端到您願我負天下人的角色。因此,在富家小姐跟他道彆說,我得結婚了,在他聽來,就是一種拋棄,他要報複拋棄他的人,進而刻意去接近富二代未婚夫。

最後是未婚夫的設定,他的基礎人設沒有大改動,但作家把他的性向標記成存疑。以及,他是一早就對女主角有好感,才會跟她相親,跟她在一起,乃至於想跟她結婚。

不止是人物背景設定的變動,整個故事線都變了,變成富家小姐先遇到男公關,談了場衝破禮教的戀愛。在純愛電影裡,兩個悲情的小戀人可能就要生死相依,而在暗黑向的劇本裡,女主角選擇回家嫁人,跟男公關道彆。

接著才是富家小姐跟相親男的故事線,相親、相處、相識,訂婚期。

富家小姐的婚期定下,兩條線才有了交集,小姐跟男公關道彆,男公關挽留未果,繼而去接近未婚夫。婚禮籌備的過程也是雙線並進,一邊是未婚夫妻的相處,一邊是男公關對未婚夫的勾引。

婚禮前一晚的上半夜,男公關約了富家小姐,說是想要最後見一麵。小姐同意了,那是一夜刻骨纏綿。送走了富家小姐的男公關迎來下半夜,他約了未婚夫,問他是不是從頭到尾就什麼都知道,知道他抱著什麼樣的目的接近他。

故事的高|潮在婚禮當天,男公關成了婚車的司機,三方見麵,一場大戲結束於轟然爆炸的車輛。

在爆炸響起之前,車裡有人問,你有沒有愛過我?

翻動著劇本的金恩淑問大修了本子的崔幼澄,“最後這句誰問的?”

“不知道。”寫本子的作家麵對看本子作家的疑惑,聳肩表示,“觀眾認為是誰問的就是誰問的。”

“你心目中沒有人選?”金恩淑不太信,“有的吧?”

崔幼澄還真沒有,“三個人都會問啊,三個人都給不出答案,所以故事才叫《風箏》。放風箏的人,放風箏的線,和天上的風箏,三位一體。”

“誰是放風箏的人?女主?”

“都是,他們三人的角色是糅合在一起的。”

寫本子的作家認為這個故事沒有真正的第一主角,三個角色都是主角,不同的主角所擁有的視角是不一樣的。三個人的視角組成的一部電影,每個人都是自己故事裡的主角,也都可以是放風箏的人。

飛翔在空中的風箏被一根線牽引,三位主角不管誰想開一點,都剪斷纏繞他們的線做自由的風箏,怕就怕誰都想不開,他們才就此纏繞。

“單談我的想法,這個本子比之前的那個更有感覺。”金恩淑摩擦著劇本的封麵,思索著,“我聽樸恩橋說,奉俊昊建議你突出男公關這條線,你這個改的可不是他的想法。”

崔幼澄笑了,“我就算完完全全按照那位的想法改,您認為他會給我當導演嗎?”她乾嘛要按照奉俊昊的想法改,那又不是他的故事,他也不會拍。

話是這麼說沒錯,金恩淑卻顧忌,“作家看劇本是一個評判標準,導演也有自己的標準。電影跟電視劇不一樣,他們是導演說了算,你確定要堅持自己?”聽奉俊昊的,成功的概率更大啊,那怎麼說都是個名導。

曾經也當過知名作家的崔幼澄這次決定堅持自己,“我認為我的本子已經很好了。”那家夥又不是甲方,讓她改就改。

甲方得在市場上找,找起來頗為艱難。金恩淑在電影圈不是個說得上話的人,目前電視劇和電影還是有壁,但作為知名電視劇作家,顏麵還是有三分的,需要的就是擴張人脈。

為此,崔幼澄開始跟著金恩淑遊走於社交場。今天這個酒局,明天那個下午茶,後天打個高爾夫,再過一天可能是登山。健康的不健康的局都有,白天和黑夜都不缺要見的人。

人見的多了,不是沒有人願意賣金恩淑一個麵子,也不是沒有人看好崔幼澄的劇本。但對方的開價都很低,低到貪心的想直接買斷劇本,拍不拍再談,先搶故事。更貪心的還想空手套白狼,表示作家費什麼的折算成製作費,賺錢大家一起分啊。

那虧了呢?虧了誰會說,說了還叫什麼空手套白狼。

這個圈子啊,無利不早起。什麼寫的驚才絕豔的劇本,一放出去就讓大家驚為天人,無數人圍上來搶著要製作,那是,是故事,是爽文。

現實則是,崔幼澄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作家,沒有在文學領域拿過短篇獎,沒有在電影圈積攢一點人脈,沒有跟過組,沒有拿得出手的電影作品。

這樣的作家寫了一個本子,還是偏文藝片的暗黑純愛,所有看過劇本的人,都有個疑慮,能賺錢嗎?

電影啊,在一些人眼裡是藝術,而在絕大部分人眼裡,是賺錢的買賣。

這個圈子千裡馬不說到處都是,但伯樂確實是罕見生物。

從春到夏再到秋,崔幼澄都沒有碰到她的伯樂,本子依舊耗在手裡。不過沒人著急,不管是她還是金恩淑,都不著急。

一個劇本從寫出來到有製作方看上,中間彆說半年、一年,耗個三、五年都不算長。這東西就這樣,就得耐下性子等著,不能隨隨便便看到有人願意製作就往上衝,否則好本子被拍砸了也不是多少見的事。

想當年金恩淑從無名氏再到出道有作品,也耗了很久,她怕小徒弟急,幾次安慰她,彆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你才多大,二十出頭的年紀,最怕急躁。

崔幼澄的成名之路倒是一直很順,順的幾乎沒有磕絆。按理說她一直順順利利的事業線碰到了磕絆應該會著急的,可也正是因為她曾經走得太順,南韓的大導演,數得上的團隊,她幾乎都合作過,因此在碰到那些想騙她劇本的,壓根也看不上。

反倒不著急了,她又不缺吃穿,也不是今天寫了明天就要拍,著什麼急呢。

崔作家不缺吃穿,她開發了一條來錢的道,準確的說是兩條。其一是給各家廣告商寫廣告劇本,二來就是當配音。

先說廣告劇本。

年初拍的香水廣告播放後引發了一些討論,品牌方非常滿意微電影的效果,還給團隊包了個紅包。借此,崔幼澄打開了新職業,固定搭檔韓炳燦,兩人專門拍這一類需要作家出劇本的微電影類型的廣告。

廣告很少用作家,通常導演兼職,相對應的作家的工資就平平。好就好在製作周期短,回款快,不像電視劇乃至於電影,壓款壓一兩年的都有。

崔幼澄對此倒是挺滿意的,金恩淑對她‘正事不乾’有些微詞,但也就說兩句。

關於配音麼,純粹就是天生麗質難自棄了,這是崔幼澄對這條路的評價。

她給香水廣告的配音用的是慵懶撩人的女聲,台詞是給一夜情對象(趙寅城)打電話,說我偷走你的香水,想要回憶我們的昨天。

這段配音被一個遊戲公司的人聽到了,多方尋找,找到韓炳燦那邊,問她的聯係方式,邀請她給一個遊戲角色配音。角色是個禦姐,遊戲製作方巨有錢,一張支票開出來,崔幼澄迅速給金主跪下,不就是配音麼,簡單!

就這,韓炳燦還吐槽過她,當初哪是不想配音,明明是嫌錢少!見錢眼開的家夥!

見錢眼開的作家給家裡換了沙發,心情正好,隨便搭檔吐槽。她這叫是金子總會發光,配音演員也是演員啊,她演技一直是王者級,隻是不想暴露而已。

不露臉的配音演員崔幼澄乾的一點負擔都沒有,可以說這大半年除了劇本沒有找到好團隊之外,她小日子過得不錯。

暗黑BOSS,不對,是沅彬在‘醜拒’的兩個月後殺青,打扮的光鮮亮麗出現在她跟金恩淑去的一個酒局上,實力展示自己是圈內顏值霸主的地位。

崔幼澄碰到這位炫耀羽毛的發|情|鳥,也就是笑笑。他找她搭話,她也不閃躲,但他要是想說什麼包養,她也不用給他留麵子。

演員跟作家談包養?你信不信我跟老師說一聲,你能被整個作家協會抵製?巨星怎麼了,巨星也彆太拿自己當回事。

巨星敗退,搞玄學的又出現了。

崔幼澄見到薑東元是個巧合,貌似是遊戲的紅線又冒頭。那次她酒局結束做出租車回家,車不小心擦了下薑東元的車。男藝人的車很貴,出租車大叔想哭的心都有,乘客想著路上跟大叔聊的,人家家裡還有個高考生,每天開十幾個小時的車給孩子攢學費,歎息著下車了。

乘客都下車了,看見乘客的男藝人自然就不說什麼賠錢的話了,兩人倒是在路邊的布帳馬車喝了一杯。

話題說特彆也特彆,還是聊前世今生的玄學故事。薑東元說,他最近愈發頻繁的夢到電視劇裡的劇情,甚至於還夢到過電視劇沒拍的劇情,那些夢境裡他不再是個純然的好人。

“我好像帶著女人去試探過你。”薑東元邊給崔幼澄倒酒,邊坦然的講他的夢境,“我當時腦子可能壞了,你肯定很不爽。”

崔幼澄伸手問他要過酒瓶,也給他倒酒,態度比他還坦然,仿佛是在說彆人的事,還好奇呢,“那你還記得你為什麼帶女人去試探我嗎?”

吸溜了一口酒的薑東元砸吧著嘴,一聲長歎,“我懷疑你的愛是假的,自然就想知道你會不會嫉妒啊。”

微楞片刻的崔幼澄差點噴他,你腦子是真有問題!但她憋住了,沒說。薑東元自己說了,說他腦子肯定有問題,有大病!

“我怎麼會想不開到,在你的慶功宴上,帶著被你搶了角色的女演員去見你?”薑東元怎麼都不能理解,他為什麼乾那麼蠢的事?哪怕是前世,也太蠢了!

崔幼澄還想知道呢,當初有多丟臉,現在就有多好奇,“隻是想看我嫉妒有必要搞成那樣?”

“我可能腦子進水了。”薑東元仰頭乾了酒,酒杯往桌上一砸就開罵,罵自己,好長一串,聽得崔幼澄心情頗好,“倒也不必如此。”

薑東元突然開口,“也有可能是我在嫉妒,嫉妒瘋了,就乾出了瘋子會乾的事。”

“你嫉妒什麼?”崔幼澄疑惑,“按照你的設定,我不是一直在追你嗎?眼中隻有你一個人的追求,你還能嫉妒?”

負責給設定的薑東元也搞不清楚,“我的夢斷斷續續的,好像是跟合作的男演員對你有想法,我嫉妒了?”

崔幼澄為怔片刻,押了口酒,沒計劃。薑東元自顧自的搖頭,“就是瘋了。”

薑東元認為自己瘋了,卡在噩夢裡醒不來的瘋了。瘋到最近都不在狀態,推了所有行程,他瘋到再度去醫院檢查,想強迫自己工作,看到一些劇本卻總覺得是自己在夢中見過的,更懷疑自己病情加重。

男演員病重到連家門都很少出,數次想要找‘前世’緩解病情。可他每每想起來,當初車裡崔幼澄那個尷尬又強撐禮貌的微笑,他就沒辦法找她,她們不是一個人。

薑東元已經知道她們不是一個人了,更清楚純粹是自己在發瘋,那他還找人家乾嘛?倒是這次難得出門,難得偶遇,碰見了,他更確定她們不是一個人了,因為崔幼澄看他的眼神平平淡淡,一點波瀾都沒有,她跟夢裡的女人不是一個。

兩人喝了兩瓶燒酒,講了半天玄學的故事,這場巧遇也就結束,此後也沒再見過。

過往的四位目標,崔幼澄見得最頻繁的是趙寅城,他們成了朋友。

作為朋友的趙寅城很講義氣,不止幫崔幼澄牽線搭橋帶她去見各路製作團隊,還表示自己也可以出演作家的本子。人家以義氣待她,崔幼澄當然不可能白白接受好處。

作家很認真的跟男演員講,我本子裡的男主,誰跟你都不搭。你想演我當然歡迎,百分之百歡迎,可你完全沒必要隻是為了幫我硬演,人設不貼臉,你硬湊也湊不上啊。

“男公關我不行?”趙寅城下巴一抬,讓作家看清楚,“我去站台,底下的富婆能用鈔票把我埋了!”

窮作家大笑,給自詡鴨中之王的男演員鼓掌,但該說還得說,“你太硬朗,對上富婆確實無往不利,可男公關是能讓男人也掏錢的陰柔派,你怎麼搭?怎麼都不搭啊。”

“那未婚夫呢?”趙寅城也沒硬要出演男公關,確實不太搭,“未婚夫我也不合適?”

“未婚夫你合適啊,你有什麼好不合適的。可未婚夫嚴苛算起來是三番了,第一主角肯定是女主角,第二主角按照新劇本是公關。”崔幼澄說著讓朋友彆想不開,“我這個項目就算能開機也是小成本,說不定還是微小成本,你來演個男三,我找誰當女主和男一才配得起你的咖位?”

趙寅城抽了口煙,沉默片刻,試探著開口,“我出資....”

“彆了,彆誘惑我,彆乾這種事。”崔幼澄迅速‘拒絕三連’,“我這不是什麼一定能賺錢的項目,就連我自己都是想賺筆普通的作家費而已。我都沒想過自己出資,你出什麼資,還演個男三。再聊下去,我會以為你對我有想法的。”

想法太多了的趙寅城張口就是嫌棄,“你想得倒是美。”

最近小日子過得很開心的崔幼澄就是不想出這種美事,才讓男演員悠著點,“那你就彆說讓我誤會的話。”

崔幼澄自認為自己誤會過,誤會唯一正常的目標對她有想法。有介於四個目標,三個都對她有想法,其中兩個,一人玩前世今生,另一個玩包養。一共就四個目標,沒理由趙寅城獨自正常。

誤會過的崔幼澄還試探過,試探趙寅城是不是藏得深。想著,如果對方隻是藏的好,那她還是彆跟對方做朋友了,省得後續出問題。可她專門在趙寅城打電話約她喝酒時,刻意說沒空要去跟男孩子聯誼,對方不止沒有吃醋的反應,反倒問她,要不要我給你介紹美容室,打扮的漂亮點再去。

就這個回應,崔幼澄怎麼想都覺得應該是自己誤會了,不然趙寅城總會顯露出來的吧?

趙寅城完全沒辦法顯露,因為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在他沒辦法百分之百擔保,他的追求不會給崔幼澄帶來麻煩之前,他什麼都不能做。

這姑娘不是隻有他在追,另一個情敵的威懾性太大,大到如果崔幼澄是個普通人,不在這個圈子,沒有劇本在找製作方,那趙寅城不會顧忌的。

講難聽一點,沅彬算什麼呢?不就跟他一樣是個演員而已,前輩怎麼了?前輩還有逃|逸醜聞,他起碼身上沒汙點。追個姑娘還得為個前輩退避三舍?趙寅城沒那麼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