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第三十四章(1 / 2)

沅彬是不信自己是殺人凶手的,前世今生就夠扯了,再疊加個殺人凶手的身份,殺的還是‘親兄弟’,哪個正常人會信?他挺正常的,他不信。

可薑東元一直信,崔幼澄講得信誓旦旦,連他自己也被所謂的前世影響著,事情發展到了由不得他不信的地步。

沅彬想跟崔幼澄聊聊,聊所謂的前世今生到底是真是假。崔幼澄是沒什麼想追憶過往的想法,不過看他變異在即,身後的背景牆都冒著黑氣,那就聊啊,反正她現在看開了,隨便聊。

在走廊上聊?找個地方坐下聊吧。

走廊邊上就是崔幼澄的房間,再走幾步就是沅彬的房間,理論上去誰的房間都行,實際上孤男寡女的誰的房間都沒去。兩人出了酒店,往海邊去,那邊有一條街的小吃攤,隨便在哪個布帳馬車裡坐下都更合適。

這一路上兩人就沒辦法維持兩米開外乃至於一米半的距離了,太遠,對他們要聊的話題不合適。互相保持一臂遠這個不算太親近也不算太遠的位置,沅彬負責提問,崔幼澄負責回答。

提問的內容包括,我們怎麼認識的,又怎麼在一起的等等。崔幼澄基本都是實話實說,偶爾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會故意說,你在我麵前裝白馬王子呢。

那些回答在沅彬聽起來太假,不是她撒謊,而是她描述中的那個人跟自己一點都不像的假。開頭可能還有點真實性,類似於在崔幼澄講起來他們兩是正常戀愛,但在沅彬聽起來更像是他想玩玩,後來就很假了。

白馬王子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假。

進了布帳馬車,麵對麵坐下,酒水小吃都上了,沅彬就開始質疑,你怎麼確定白馬王子就是我呢?萬一你認錯人了呢?

這是條新路子,崔幼澄還真沒想過能走這條路,便順著他的話講,“認出你的人不是我,是薑東元,我是根據他的話去編的這個故事。”

“編?”沅彬看她笑容自然的點頭,皺眉道,“你編的故事裡,我非得是個殺人凶手嗎?”

“都說了,你也可以當玩笑。”崔幼澄如今無所顧忌,她基本能肯定兩個BOSS都是凡人,大家都是凡人,對方的信息量還不足,掌握所有信息的是自己,那她有什麼好顧忌的。故事怎麼編,他們信不信,隨便吧。

真心想要把‘殺人凶手’當個玩笑的沅彬做不到,也找不到支點反駁,乾脆不說話了,擰開了燒酒瓶給自己倒酒,用眼神示意崔幼澄繼續。崔幼澄沒什麼好繼續的啊,他繼續問,她才能繼續答啊,不然怎麼繼續?

沒打算自我繼續擴展對方信息量的崔幼澄舉杯把自己的酒杯送過去,沅彬掃了她一眼,把之前叫的可樂給她打開,插|上吸管地給她,示意她喝這個就行。

崔幼澄莞爾一笑,“比起擔心我酒後會做什麼,你不是應該控製自己嗎?”

“你的白馬王子能喝多少我不知道,我的話,三五瓶燒酒不會有問題。”沅彬看她不接可樂,把易拉罐放在她麵前,無視她遞過來的酒杯,垂下眼瞼問她,“你什麼時候決定要編故事的,靈感在什麼時候出現的?或者說,你是從什麼時候想起來那些前世今生的?”

收回酒杯抓起可樂的崔幼澄咬著吸管,隨口道,“好幾年前了,三年前吧?也是喝多了,酒醒後突然想起來的。”

“想起來就信了?”沅彬不信。

崔幼澄笑道,“沒信啊,隻當是個夢麼。做了個有趣的夢,我又是作家,把夢裡的故事寫於筆下變成劇本,很正常對不對?”

轉著酒杯的沅彬問她不正常的是什麼?崔幼澄表示不正常的是薑東元,他認為那個劇本是真實發生過的,是我們的前世今生。

“蛇果?”沅彬問。

“蛇果。”崔幼澄答。

沅彬乾了一杯酒,咽下後,沉默許久才再度開口,“蛇果最初的劇本,我能看看嗎?”

“行啊。”崔幼澄可隨意了,想看看唄。

《蛇果》最初的劇本在作家的電腦裡,電腦在酒店。布帳馬車的飯菜都打包,兩人又回了酒店。

路上,沅彬沒有問題了。路上,崔幼澄走得很自在。

夜風微涼,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沅彬落後她三步遠,崔幼澄走得並不快,是前者走得太慢。

慢悠悠走著的沅彬不理解現在的狀況,不理解崔幼澄到底幾句真幾句假,不理解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尤其不理解,他們都變成這樣了,為什麼崔幼澄還能輕鬆自在呢?她就算不是跟他一樣對他們如此靠近會心生波瀾,也不應該如此隨意啊。

地上的影子被路燈拉長,長到沅彬直到進了酒店才發現,他一直跟著崔幼澄的影子在走。恍惚間,他好像又出現了幻覺,在幻覺裡,他一直跟著她,望著她的背影,明明那個人就是近在咫尺,可他就是碰觸不到。

崔幼澄可隨意了,什麼想法都沒有,刷卡進門後,看沅彬站在門口不動,還用眼神示意他進來,站門口算怎麼回事?這家夥該不會想要借她電腦回房間看吧?彆鬨,電腦裡什麼都有,怎麼可能給他單獨拿回去。

房主問進來後也站在過道不往裡走的客人,“你要是不方便我給你發郵箱?”

客人想點頭,可他說出口的話卻是,“我不太會用郵箱。”

崔幼澄疑惑,沅彬垂頭。前者忍不住勾起嘴角,沒有不信,就是信了才想笑,笑老人家是個科技白癡。後者則是以為她沒信,才有些尷尬。

不管信不信吧,崔幼澄都沒再說什麼,開電腦調出劇本,放在書桌上,示意想看的人去看就行。她自己則是拆了打包回來的小吃,坐在沙發上刷手機,看《風箏》的影評。

屋內就此安靜下來,除了女孩子咀嚼食物的聲音和男人不知為何坐立不安導致衣服的摩擦,彆的聲音就沒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崔幼澄吃完了東西還去刷了牙,重新坐回沙發,還等著沅彬詢問她劇本相關問題,啥也沒等到。

屋內更安靜了,書桌前的人始終背對她,崔幼澄從端正的坐著再到坐累了啪在扶手上,到最後居然迷糊著睡過去了。再度醒來,人在床上,蓋好了被子,門外有敲門聲。

愣愣爬起來的崔幼澄去開了門,敲門的是尹佳恩,要約她一起去蹲守《風箏》的放映廳,看能不能從觀眾們的表情裡猜測他們的觀影體驗。下午他們有個記者會,上午沒事做。

崔幼澄把人放進來,讓她先等等,要先洗漱。進門的尹佳恩環視一圈,突然說,你終於打掃房間了,也是不容易。

大腦驟然清醒的崔幼澄望著屋內過於整齊的擺設,茫然一瞬,回憶毫無征兆的襲來,白馬王子啊,是個田螺姑娘呢。

白馬王子沒有當過田螺姑娘,他對小姑娘東西到處亂丟也是當著麵收拾。白馬王子變成了田螺姑娘,有點唏噓呢。

崔幼澄斜了尹佳恩一眼,“我哪有那麼亂。”

“你是不亂,就是沒那麼整齊。”尹佳恩笑著揮手,“趕緊去洗漱,我們出門。”

住酒店的崔幼澄並沒有把房間搞得很亂,隻不過是在搜集《風箏》的各種評價時,買了一堆報紙、雜誌,還有自己在創造新作品尋找新靈感,丟在地上的一些紙團。算不上臟亂,也就是沒那麼整齊。

當事者沒有讓酒店的人打掃,這是當了多年藝人的習慣。有私人物品在房間裡的時候,藝人不會讓陌生人進房間的。彼時藝人有助理也有白馬王子,如今作家就隻有自己,多少會有些亂的。

導演不介意讓客房服務的人打掃房間,自然就不理解作家的房間怎麼就那麼亂。如今報刊雜誌整齊的放在書桌上,地上零散的紙團也被裝在一個竹編的小籃子裡擺在雜誌邊上,各種一次性紙杯被清空了,明顯是打掃過的房間,也就讓導演調侃作家終於收拾房間而已。

重新洗漱換衣服的作家想的倒挺多,也沒多言。現在說那些,沒那個必要了。

在影院蹲守了一上午的兩人下午一起去參加記者會,采訪區的作家依舊是勇的很,什麼都敢說,在眾人的評價裡是妙語連珠。

十五分鐘的記者會很快就結束,尹佳恩在結束後第N次問崔幼澄,你麵對記者怎麼能那麼放鬆?不怕說出話被攻擊嗎?崔幼澄第N次同她講,想開點,要攻擊你的人你說什麼他們都會攻擊,麵對記者要是緊張,他們的鏡頭是能拍得出來的,反倒不妙。

宣傳一場接一場,相處的多了,薑帝圭看崔幼澄反倒順眼起來,最明顯的改變是,用崔幼澄當正麵教材,讓尹佳恩學著點。怕什麼記者啊,還真當他們是無冕之王了?記者會上不能慫,慫了才會被攻擊,掉下陷阱。

以‘彆人家孩子’舉例的家長對‘自家孩子’說,“你多跟她學點,一場記者會你話都沒說兩句,光她宣傳了,你這個導演項目就沒想法?”

尹佳恩糾結的很,沒見過那麼大陣仗,就是會緊張啊。

《風箏》的宣傳組憑借三座大山是很占優勢的,不管是被薑帝圭吸引來的海外記者,還是被沅彬和薑東元吸引來的國內記者們,他們想約采訪宣傳項目,從來不用擔心找不到記者來。跟電影節的其他純新人的項目比,他們每次組記者會都是烏泱泱的一群人。

這群人是否懷抱善意單純宣傳項目不重要,重要的是項目的關注度確實起來了。高到崔幼澄受到了無冕之王的‘攻擊’,有個網媒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增加自己的流量腦子壞了,弄到了酒店監控,以沅彬深夜進入崔幼澄房間待了四個小時的視頻,發了篇雙方可能二度合作的報道。

報道裡並沒有往男女八卦上引導,還給出了雙方在進作家房間之前一起到布帳馬車吃東西,吃到一半才打包走人回酒店為由,用作家和演員很可能是單獨聊劇本為報道主題。

可這個主題吧,在新聞發出來被粉絲看見,推到熱搜上後。演員和作家的深夜密會到底是聊劇本,還是秘密戀愛,路人的猜測就不由發報道的記者所控製了。

新的一天,網絡上無數人在吃新瓜的時候,崔幼澄被尹佳恩砸門吵醒。對方非常驚恐她和沅彬的關係被發現了,分分鐘會引來粉絲的大麵積攻擊。

都沒睡醒的崔幼澄得知熱搜的前因後果,也看了最初的報道後,讓導演放心,“沒那麼嚴重,沅彬那邊發個通稿說在聊劇本就行。”

“你們被拍到深夜密會還不嚴重?”尹佳恩懷疑作家腦子壞了,“他粉絲肯定會攻擊你的!”

“不會~沅彬隻要不認,粉絲也不會認的。你都不看熱搜留言麼,也就路人鬨著說大半夜見麵肯定有貓膩,他粉絲都在澄清就是在聊劇本。”崔幼澄讓她去看看最初的報道,“這種網媒是不會冒著得罪沅彬的風險搞事的,隻是想吸引流量而已,不想得罪人,他們的報道就寫明了,我們是在聊劇本。”

尹佳恩還是很擔心,“大半夜的聊劇本,誰信啊!”

又是一場迷你記者會,這次記者們很激動的問作家跟男演員怎麼就半夜見麵了,男演員先看作家,作家舉起話筒說的就是聊劇本。不信的人很多啊,作家持續勇猛。

“你們不信我也沒轍,不過要是報道疑似戀愛的話,能不能報道他追我,類似於....”崔幼澄幫記者們創造話題,“像是因戲生情啊,苦追不舍啊,這一類的,這樣我以後的名頭就是被沅彬苦戀的女人了,感覺很不錯。”

作家滿意的小表情逗的現場不少人都在笑,沅彬也跟著接上,開玩笑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是苦戀的角色,不能是您追我嗎?”

“那不能,看看劇情麼,電影裡就是你愛我至深啊。”崔幼澄鼓動記者們,“要按照他愛我至深的角度去寫啊,幫我們多吸引點想看八卦的路人去看電影,多謝了。”

現場笑聲更大,當事人都太坦蕩,還真忽悠住了不少人。少數消息靈通的記者是知道雙方曾今有過傳聞的,但這對前任們能做到那麼坦蕩,再發得罪人的報道也不合適。

記者會的采訪出街,沅彬的通稿也掛出去了。粉絲堅定不移的站我們哥哥就是跟作家討論劇本,半夜怎麼了,藝術家的靈感都在半夜迸發!路人們信不信不重要,想了解八卦的路人確實被吸引進電影院比較重要。

《風箏》的票房一天天在漲,沒有出現什麼爆炸性的增幅,但緩慢增長也是增長啊。一路漲到釜山電影節閉幕式的當天,票房過了損益點,之後就都是賺的,這才是真正的成功了,崔幼澄大鬆一口氣。

要是損益點都過不了,那就涼了!

閉幕式,還有個紅毯要走。

崔幼澄這次的打扮跟開幕式差不多,隻是換了套更休閒的小西裝。原本的那套褲腿過長,要搭配超高跟去穿。她不想再折騰自己,還是穿點舒服的鞋子吧。

這次沒人對她的穿著發表意見,這次薑東元沒憋住,等在她的房間門外,詢問要出門去大堂集合作家,你不害怕了嗎?那是殺人凶手。

開門見到人還蠻驚訝的崔幼澄,等他問出這句話反倒笑了,“你跟沅彬多久沒聯係了?”要是還有聯係,沅彬就不會對此閉口不言,而隻要他說了,薑東元就不會在門口死等,起碼會敲個門啊。

答非所問,還是反問,薑東元沒說話。崔幼澄笑歎一聲,“我要是跟你說為了我沒必要,或者說日子長著呢,為了女人跟兄弟斷交不值得,是不是太綠茶了?”

反手關門的崔幼澄示意薑東元跟上,他們得下樓了,“不過真的沒這個必要,又不是三歲,還為這點事鬨太幼稚了吧。”

綠茶也好,幼稚也罷,薑東元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所以你真的不怕了?”不怕他,那我呢?

比起更接近正常人的沅彬,這一輪薑東元才是那個能當黑化BOSS的存在。這兩者,如今的崔幼澄哪個都不怕,她已經飛身成仙,凡人影響不到她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