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第十五章(1 / 2)

從親媽那得知金氏兄弟準備回國還疑似為了加入新組織準備用自己祭旗的鄭謙益,有計劃再度啟動釣魚行動。不過她在充當魚餌之前先得去研究一下,這對兄弟想加入的新組織是什麼個玩意兒。

講起來‘新天地’在韓國算是廣為人知的一個教派,有名到首爾很多正規教會的教眾聚會時都會在禮堂門口,專門擺個立牌,上書,新天地禁止入內。

甚至於,某些教堂門口也會擺這麼個牌子。就是有名到這個地步,正規基督教會人人喊打的有名。

宗教圈內部當新天地是惡心人的蟑螂,司法圈內部同樣看他們很不順眼。這幫人要不然不出事,出了全是大事,最惡心的就是他們對女教徒的多人侵犯,一幫禽獸把這當‘淨化’也是夠能編的。

想當初鄭謙益找樸泰勇找‘濟世’的資料,檢方還有些邊邊角角的查不到呢,如今她問他要‘新天地’的資料,對方能直接帶她去檔案室,一整個房間全是,檢方對這幫人查的那叫一個細致,前後發展了數十年的教派,多少人查過,可不就細致麼。

檢方那存檔的資料之多,鄭謙益看了快一個禮拜也隻是了解了大框架。

起初她研究的最詳細的是教主本人。那老頭她怎麼研究都研究不明白,本人極其宣傳的教義都很智障,怎麼能搞得那麼多人上當呢?

這位自稱是上帝選中之人的老頭,對外宣稱自己是不死之身,可以永生的那種,還扯什麼隻要虔誠也可以像他一樣永生不死,這玩意兒居然有人信???

鄭謙益不理解,在她翻閱資料發現教派已經成為世界級宗教,不止在韓國,在紅色大國都有上百個教會組織,登記在冊的就有兩萬以上教眾,還一度讓兩國檢方聯手清掃,就這都沒能打擊這幫人。

不理解的鄭謙益受到了震撼,隨即她就不去研究老頭了,轉而去研究組織架構,看看這鬼東西到底怎麼留住人的。研究來研究去,研究出的結果是最普通的留人技巧,對聰明人利誘對愚笨者洗腦。

洗腦就不談了,邪|教走的路子都大差不差,新天地的洗腦方式更極端些也就那麼回事吧。利誘就值得聊聊了,比起‘濟世’的小打小鬨,‘新天地’上來就直戳痛點,錢、權、女人,三手抓,三手都要硬。

先說錢,教派本身就運營很多贏利的產業,餐廳、瑜伽、健身房這些路邊最常見的店鋪他們在各個城市都有運營。不單單是教派本身運營,教會也鼓勵教眾自身去‘創業’,並且給與很多支援,算是另類的加盟服務。

在奇特的加盟範圍內,大到店鋪選址、供貨產品可以低價購入,小到更低廉的人工,還包括和各類政府部門接洽,教會內部都有專門的互助會提供幫助。

當然,這種幫助不是無償的。可但凡做生意的人算一筆賬,要是都自己來確實沒有找他們合算。那隻是多個宗教信仰,以為主奉獻的名義給點錢,沒什麼大問題。

其次是權,並非公檢法的那種權利,教派內部確實有公職人員加入沒錯,但教派內部能享受到權利遠大於那些東西。

尤其是對於男性教眾來說,隻要‘奉獻金額’到達一定的數字,或者拉入會的人夠多,自己的內部等級升上去了,那他們在教派內部能進行一場傳說中選美,還有更誇張的成百上千人的‘亞當和夏娃’的聚會。

而聚會裡的‘夏娃們’就是教會裡的女教眾,她們有些是一時失足,有些卻被洗腦到認同這樣的聚會,還認同自己是不潔的,需要特殊儀式去清理靈魂的汙濁。

有以上三條打底,再加上教派吸納的底層會員都是碌碌無為的普通人,進了教會他們反倒不普通了,還有人能幫忙介紹工作呢,說得好聽點叫什麼彼此都是兄弟跟姐妹,被哄騙入局的人著實不少。

在小房間看資料看得飯都得人家送進來鄭謙益,重新翻了一遍這個光是明麵上的資產就已經達到進六千億韓元的組織架構,基本能確定一件事,這頭龍她砍不動。或者說,這頭龍壓根就沒有龍首,斬首什麼的毛用沒有。

這是個蜂巢,蜂後看起來無限重要,可一隻蜂後死了,一個教主沒了,還有千千萬萬隻工蜂能再創造一隻蜂後,再繼續維持這個畸形的組織。

新天地跟濟世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後者屬於猥瑣發育中,教主本人都沒站穩腳跟,賺點錢還得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底下的教眾看出來,他們是借著宗教名義斂財。

新天地就厲害多了,老子就是圖錢,老子就是壞,老子就是大發不義之財,你又能拿我怎麼樣?惡心人的招都擺在明麵上,你還真拿他沒辦法。

不止是公檢法拿他沒辦法,混黑的都拿他沒辦法。

鄭謙益叼著三明治翻看卷宗裡李老頭(教主)被打斷腿的案子,這老頭以‘淨化’的名義‘強|奸’了一位幼女。常在河邊走,老頭濕了腳,他惹錯人了。小姑娘有個混黑的爹,混的很黑的那種黑,靠器官|買|賣起家的亡命徒。

亡命徒斷了他一條腿,什麼永生不死的金身當即就沒了。可惜雙拳難敵四手,不然老頭彆說腿了,命都留不下來。

吃完三明治的鄭謙益把卷宗遞給樸泰勇,詢問當初的‘亡命徒’現在還找得到人嗎?

邊收拾卷宗邊搖頭的樸泰勇讓她彆想了,“你沒看裡麵連張照片都沒有嗎,我們也是事後才知道這麼回事,人早跑了,在不在國內...不對,應該是現在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

“你還挺驕傲?”鄭謙益鄙視他,“難得有人能殺上去,居然連人都查不到是誰?”

樸泰勇對‘新天地’的觀感是很微妙的,他的態度其實代表了很大一部分官方的想法,“沒了新天地也會有舊天地,今天能出個姓李的,明天出個姓王的也不奇怪。這幫人跟蟑螂一樣,殺不儘的。”

人人都知道邪|教是毒瘤,但也沒人不知道,毒瘤是清不乾淨的。對上濟世,樸泰勇的態度是能抓一個就少一個,對上新天地,他就屬於眼不見為淨。抓不完,怎麼都不可能抓完。

而這個態度也讓樸泰勇並不反對此次鄭謙益想當魚餌的招,因為,“我還是覺得你在浪費時間,與其去考慮新天地會找你麻煩,還不如就盯死了金萬植那兩兄弟。你彆看姓李的老了,人沒糊塗,沒事乾嗎找你麻煩。”

“再者說,你也不值得他大動乾戈,與其費心思對付你,還不如去找那些更高層的麻煩。我們業內看他們不順眼的多了去了,你跟我這種小卒子,人家哪會放在眼裡。”

樸泰勇是真這麼想才會這麼講,到了新天地那種體量根本不是一兩個人能撼動的,彆說什麼國民記者了,就是總統公開反對又能怎麼樣呢?

那是個已經發展了三十多年快四十年的教派,在隻有五千萬人口的國家,光是名錄上的教眾就有二十萬人,這二十萬人背後還有更龐大的家庭成員,很可能過百萬人的組織,硬剛執政黨都有底氣,何況是什麼記者,再知名的記者也不過就是個記者而已。

盯著新天地的媒體還少麼?多了去了。媒體甚至專門出過紀錄片去警告大眾遠離他們,勸告教眾迷途知返,那又如何呢?教派依舊存在,錢還是照賺。

螞蟻撼樹,哪那麼容易。

既然是螞蟻撼樹,那大樹隻要不是閒的沒事乾,就不會專門去找螞蟻的麻煩。何況那幫人找鄭謙益麻煩真心沒必要,雙方本來井水不犯河水,何苦攪合在一起。

至於金萬植他們想燒死鄭謙益祭旗,那就盯著金萬植啊,去查什麼新天地。新天地有什麼好差的,早就查清楚了,是上麵不讓抓。

鄭謙益揚眉看過去,“不讓的意思是?”

“就是字麵的意思,不然光憑你能看到的證據,殺|人、強|奸、輪|奸、誘|奸,其中還包含金融詐騙,強製囚禁,和欺淩|幼女等等,這幫人五毒俱全,想抓隨時可以啊。證據鏈完整到我們隨時可以申請逮捕令,可逮捕令得有人批,抓回來得有人審,審了得有人簽字,哪怕是上庭也得有法官願意落錘。”

樸泰勇兩手一攤,“這就是不讓抓的意思,抓了沒用,上麵保著的人太多了。六千億的大企業啊那可是,每年政治獻金都不知道給出去多少,聽說大國家黨(國會黨派,樸女士就曾屬於這個黨派)改名就是他給改的,這老頭手眼通天,你還是彆費那個事了,把注意力放在金萬植他們身上吧。”

內部人士傳達的信息很有意思,有意思到樸泰勇跟鄭謙益說,她可能接收到了錯誤的信息。如果金萬植他們真的有心投靠新天地,那他們對她的新招不是圍殺她,而是想辦法利誘,這是新天地一貫的處事方式,能用錢砸就用錢砸,砸不下來再談彆的。

外部人士對這個說法表示懷疑,“你能比我媽的渠道廣?”

“那肯定是沒有,可我盯金萬植的時間比伯母長。而且到了伯母那個級彆,談錢談權都太俗了,伯母已經到頂了,不出意外她會以**官的身份退休,也就這兩年的事。新天地想要收買伯母這樣的人,幾乎不可能,弄死反倒一了百了。”

“對你就不一樣啊。”樸泰勇讓她自己想想,“那幫人信奉錢能通鬼神,你覺得你百分之百能扛得住利誘加脅迫?”

頭果斷點下去的鄭謙益腦袋垂到一半,被樸泰勇抬手示意她彆想得那麼簡單,他可以舉個小例子告訴她,脅迫和利誘是很老的招,但絕對管用。

“你不怕被人找麻煩,你的家人也不怕,但你有朋友,你有鄰居,你有沒辦法眼睜睜看著無辜者受到騷擾的正義性。你的朋友會在合法的範圍內受到你能想到的乃至於想不到的一係列騷擾,什麼平均十分鐘一次去家裡敲門傳教,什麼到學校,到工作單位以要谘詢業務的名義打亂他的日常生活。”

“你家門口會被送去各種奇怪的小動物,蛇蟲鼠蟻你都能看到,都是活的。要是你心再軟一點啊,不是關注過流浪動物麼,那可憐兮兮的貓貓狗狗你都能在家門口看見。你得帶它們去醫院,得照顧他們,得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處理這些,不會讓你疼,不會讓你真正受傷流血,但一定能讓你不堪其擾的事。”

“這是最溫和的脅迫,也是沒辦法進行任何反製的脅迫。你能對他們做什麼,報警都找不到理由的,人家沒犯法,人家在明麵上都沒有騷擾你。你自己心軟,見不得那些事,那不能怪他們啊。”

講完了脅迫的樸泰勇開啟利誘的招數展示,“你是不會接受那幫人給的錢,可你隻要心存善念總歸有需要用到錢的時候。可能是你認識的某個人家裡人出意外,就躺在手術台上等錢救命;可能是你路上碰到的一個女人正在被男人打,你上前幫忙,女人背後卻有個更悲慘的故事,需要你的救助。”

“可能是某個知道你的人,有個慘絕人寰的背景,把你當救命稻草,橫跨半個國家專門來找你求助;也可能是你之前救助過的貓貓狗狗,他們又碰到了什麼需要錢的事,此時錢能救命,你是救還是不救?”

“我們就算再不缺錢,也不可能大把大把的往外給,家裡麵又不是有金礦,開銀行的這麼玩都會被玩破產的。可人命就是需要用錢去救,你是到處借錢去救命,還是眼一閉心一橫當看不見?你能硬得下心腸不救嗎?”

“我就當你能,你做得到。錢解決不了還有名,會有各種能讓你名聲大噪的新聞當事人找到你,他們需要你的報道,需要你花時間去追蹤報道,需要你把針對新天地的注意力轉移到彆的跟緊迫的事件中去。”

“像什麼家暴嚴重到就快傷人致死,不然就是你之前調查過的學校老師在校內猥褻孩童;還有什麼女孩子被騙財騙色,人就站在樓頂,警察打電話給你,對方想見你一麵,想要曝光惡人,你是去還是不去?”

樸泰勇舉的哪是一個例子,鄭謙益聽他絮叨了數十個例子,歸結為一個點就是,自己隻要還有善心,還是個三觀在線的正常人,是個好人。那她對上新天地那幫人就沒有勝算,往誇張點說,這就是所謂的君子欺之以方。

沒怎麼把自己當君子的鄭謙益,懷疑的看著某種程度上算是個君子的小夥伴,“你知道那麼詳細該不會是被搞過吧?”

“我沒有。”

“誰有?”

十五分鐘後,鄭謙益在檢察院對麵的炸雞店裡,見到了大腹便便的中年大叔,前檢察長,目前的炸雞店長。

店長倒不是被‘新天地’搞辭職的,單純是對司法沒什麼信心了而已,換個角度也可以說是被搞崩了心態。

“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09年吧....”店長邊回憶當初,邊給後輩們倒飲料喝,“我是打算堅持啊,死都要拖著他們一起死的堅持。可我接到調令,直接把我調去了濟州島。”說完就笑了,自嘲,“流放,懂嗎?”

濟州島,早年朝鮮的官方流放地,現如今也沒好到哪裡去,那邊屬於自治區,對中|央過去的人不怎麼看得上。

老前輩說,那一紙調令就像一記耳光,嘲笑他的自不量力,那還有什麼堅持的必要。當什麼檢察官還得受那氣,還不如開個炸雞店呢。

“現在你們這幫檢察官,想訂餐都得看我願不願意給你們送。”店長笑出聲來,“不過你麼,我可以給你打個八折~高級VIP,普通人沒有這個待遇的啊~”

VIP摸了摸下巴,感覺這事兒,有點難搞了。

難搞的事出現的非常快,閉關研究資料的鄭謙益,開機的第二天就接到了一連串未接來電,其中有兩通電話非常有意思。

兩通電話都是教授打來的,還都是教過她的教授。

兩通電話講得事情都很妙,一是涉及墮胎法案違|憲,教授想組織團隊攻堅此條律法,以申請廢止,問她有沒有興趣加入團隊一起努力。二是另一位教授想要推行禁止食狗肉立法,邀請她加入團隊一起推進這個項目。

說真的,鄭謙益對兩個邀約都很有興趣,兩個都想加入,但她更有興趣的是,她見到了金萬植。

也算是神交多年,或者說掐架多年,鄭謙益首次真正麵對麵的見到了金萬植,氣氛居然...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