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怎麼還是要喝藥啊?”馮嬤嬤臉色蒼白。不用問了,這皇帝一定是真的!
那醫女隻是笑一笑,跪到孟桑榆麵前,雙手高舉藥碗,畢恭畢敬的說道,“請娘娘喝藥。”
“娘娘彆……”馮嬤嬤伸手想要攔阻,可孟桑榆已先行拿起了藥碗,仰頭一口喝光。這個時候,馮嬤嬤特彆想念阿寶,那個鬼靈精一定有辦法把藥碗碰翻。隻可惜娘娘堅決不許她們再找。
“下去吧。”將藥碗遞回去,孟桑榆揮手。彆以為她沒看見這醫女盯視的目光,若她不乖乖喝藥,後麵指不定有十碗八碗在等著她。這樣也好,她一點也不想要那個男人的孩子。沒有孩子,她隻需為自己鬥上半輩子,下半輩子還可以得個安閒自在,看著彆人去鬥,但有了孩子,她還得把自己的下半生也搭上,陪著孩子一塊兒去鬥。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她已經太累了!
“娘娘……”馮嬤嬤眼裡含著淚,繞著主子直轉圈。眼看著身體已經養好了大半,如今又毀了,皇上怎麼能這樣狠心?
“無事,我一個人更加自在。”孟桑榆淡淡一笑,任由肅著臉的銀翠和碧水幫她整理好一頭青絲,然後懶懶的窩進溫暖的被褥裡,頭一沾枕,呼吸很快就平順了。若事事煩惱糾結,在這宮裡彆想有一天好日子可過,她不會讓自己成為心理陰暗,整日痛苦不堪的傻貨。當人不能反抗生活的時候,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順應生活,儘量讓自己過得更好一點。
睡了半個時辰,碧水準時將她叫起,又該去乾清宮侍疾了。
將頭發挽成一個鬆鬆的墜馬髻,鬢邊斜插一支鎏金點翠步搖,打開麵前的瓶瓶罐罐,孟桑榆撫了撫唇角,又將它們一一蓋上了。既然皇上喜歡,她就不塗了,如今宮裡的高位嬪妃隻她一個是清白之身,皇上對她熱情一點可以理解。她便利用這個機會將父親救回來再說,來年有新的秀女進宮,也不知是誰過誰的河,誰拆誰的橋。
勾唇一笑,她隻在臉上抹了一點香膏,在唇間點了一滴凝露便素著臉施施然往乾清宮而去。凜冽的寒風很快就將她白淨透明的小臉刮得微紅。
十七歲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紀,逆風中搖曳而來的少女欺霜賽雪,明眸皓齒,似一株盛放的白梅。周武帝站在宮門口負手眺望,看見那逐漸走近的倩影,漆黑的眼眸微微發亮。
走回大殿,他鋪開一張絹紙,對佇立在桌邊的常喜沉聲命令,“替朕磨墨。”
“皇上,您肩傷未愈,想要練字還是等傷愈再說吧。”常喜連忙恭聲勸阻。
“無事,隻寫幾個字罷了。”他擺手,靜立片刻,聽聞女人輕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才拿起狼嚎,在絹紙上大筆揮就。
孟桑榆進來時看見的便是禦桌前凝神練字的周武帝。男人斜飛入鬢的濃眉微微蹙起,略顯涼薄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專注的表情使他本就俊美無儔的臉更顯魅力。這無疑是一個極富吸引力的男人,且還有著這世間最至高無上的權利,難怪宮中那麼多女人為他欲-生-欲-死。
她眼神清明,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款款走過去,在男人身邊站定,目光向桌上的絹紙看去。筆走遊龍,一個個霸氣昭彰的草書躍然紙上,一股凜冽的王者之風撲麵而來,令人為之折服。這是獨屬於周武帝的字跡,常人隻能模仿其形,難以模仿其神。
果然是真的!孟桑榆眸色微閃,接過常喜的墨條,親自為男人磨墨。
她一動作,周武帝仿似才發現她一般,立即放下狼嚎,自然的去撩她的袖子,查看她燙傷的手腕,見紅斑已經消退,冷硬的麵部線條立即柔軟下來。桑榆果然還是有分寸的,從不會為了旁人去傷害自己,這點很好。
“桑榆你來了,朕這幾個字,你看如何?”捏捏她蔥白的指尖,周武帝朝絹紙指去,心中暗道:認不得人,字總該認識吧。
“臣妾見過皇上。”孟桑榆想要屈膝行禮,被男人大力拉起,自然而然的擁入懷中,滾燙而熾熱的男性氣息充溢了她的鼻端。沒興趣探究男人忽然改變的稱謂,她盈盈一笑,柔聲道,“皇上的字自然是極好的。”
“不要敷衍朕。”男人微熱的薄唇貼在她耳邊,低沉渾厚的嗓音敲擊著她的耳膜,帶來一股戰栗之感。濃濃的曖昧氣息將兩人的身體,連同周圍的空氣都黏著在了一起。
孟桑榆耳尖微動,臉上的假笑更加燦爛,“皇上也知道,臣妾不通文墨,真要臣妾說出個一二三來,皇上不是純粹為難臣妾嗎?”
“不通文墨?”周武帝一邊輕撫她細嫩的臉頰,一邊呢喃這幾個字,漆黑的眼眸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幽光。
孟桑榆覺得自己半邊臉都快麻了。
“不通就不通吧,朕教你。”他忽而低笑起來,笑聲裡帶著促黠之意,垂頭,在女人脂粉未施的側臉印上一個親吻,末了還用舌尖輕輕舔舐一下,仿似覺得十分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