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投在地上的剪影融成了一體,密不可分。待巨大的喜悅過去,淡淡的悲傷卻浮上心頭,孟桑榆閉眼,想要忍住眼眶中溢出的淚水。父親沒事了,可阿寶卻永遠不在了,沒人知道,阿寶於她而言有多麼重要。他去了,為防他人詬病,她連哀痛都不敢表現出來。既然有發泄的機會,那麼,就在今夜,就在此刻,請允許她在心中為他祭奠。
“桑榆?”感覺到脖頸間傳來的濕熱,周武帝皺眉,擒住她下顎將她的臉頰抬起。白皙的臉龐上早已淚流滿麵,一向堅強的女人正在默默啜泣。
“這是怎麼了?嗯?有什麼事跟朕說!”男人的語氣非常壓抑,雖然梨花帶雨的麵容很美,可他卻極不喜歡!
“沒事,我……臣妾太高興了,高興到喜極而泣!”孟桑榆迅速擦乾眼淚,脆弱的神態頃刻間消失,仿若一場幻覺。從大悲大喜中回過神來,她這才發覺,自己的雙足踩在男人的龍靴上,自己的雙手環抱在他脖頸上,姿勢親昵的過分。
進宮三年,這是她第一次失態,還是在這個男人麵前,她略感驚訝,可不能否認,有人與自己分享快樂和悲傷的感覺很不錯。人有時候壓抑的太久,確實需要發泄。
“是嗎?”男人眯眼,不置可否,垂頭親吻她濡濕的眼角,將上麵殘留的苦澀細細舔去。
“皇上……”孟桑榆張口,表情有些不自在,未儘的話卻被男人翻攪的大舌堵住,變成了誘人的嚶嚀。室內除了唇舌交纏的聲音再無其他。
馮嬤嬤和金嬤嬤守在門邊等候,聽見裡麵的聲響,馮嬤嬤略感不適,金嬤嬤卻不動如山。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金嬤嬤見差不多了,走上前敲響房門,低聲提醒,“皇上,時辰不早,您該回去了。太後她老人家說了,這裡是慈寧宮,不是您留宿的地方。”
周武帝正將手伸進桑榆的衣襟,在她渾圓飽滿的半球上用力揉捏,頭埋在她頸間忘情吸允。兩人畢竟是成年人,心情放鬆了,又空曠日久,都有些情難自禁。金嬤嬤的提醒仿佛一道魔咒,將室內火熱旖旎的風情瞬間打破。孟桑榆回魂,迅速推開男人,眸光閃爍。她竟然被這個男人蠱惑了!
該死!周武帝紅著眼睛低咒,將桑榆扯進懷裡扣住,啞聲道,“讓朕再抱一會兒!”
感覺到男人抵在自己腰腹間的硬物,孟桑榆不敢亂動,乖乖讓他抱著。濃烈的情-欲退去,淡淡溫馨和脈脈溫情在微涼的空氣中流淌。
“朕走了,送朕。”埋在女人頸間深呼吸,周武帝抬起頭來時霸道命令。
孟桑榆屈膝應諾,正準備披件大氅,男人卻已先行拿起了外袍替她穿戴,末了蹲下-身,握住她小巧的玉足,替她套上羅襪和繡鞋,動作極其自然極其熟練,仿佛做過千百回。孟桑榆垂眸看著他動作,眼神說不出的複雜。若這人不是皇帝,她會動真心也說不定,哪怕是在標榜一夫一妻製的現代,這樣的溫柔嗬護也實屬難得。
穿戴整齊,男人笑著理順她披散在兩頰的亂發,又用大氅將她包了個嚴實,這才牽著她的手推開房門。馮嬤嬤和金嬤嬤像兩尊門神,一左一右守著,被擠兌到角落的常喜正低著頭,滿臉的同情。和媳婦親熱也得限時,皇上真夠憋屈的!
“叫禦攆去宮門口等著,朕和桑榆走一段。”周武帝對常喜下令。
常喜應諾,見兩人攜手走進雪地裡,連忙上前撐傘。
新下的雪十分乾淨剔透,踩上去像棉花一樣鬆軟,還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脆響,聽在耳裡頗有意趣,手被男人緊緊扣住,十指交纏,共享著彼此的體溫,腳下的兩行足跡在從未有人踩踏過的雪地上並行延展,親密無間。沒有利用和算計,沒有虛情和假意,這是孟桑榆第一次與男人心平氣和的相處,心中的感覺十分微妙。
“就送到這兒,回去吧。”雖然儘量放慢了腳步,可宮門還是很快就到了,周武帝仔細替她攏好大氅,拍掉她肩頭的幾片雪花,柔聲開口。
“臣妾恭送皇上。”孟桑榆屈膝行禮,見男人未動,抬頭用眼神詢問。按理,直到目送男人的禦攆消失她才能離開。
“你先走,朕在這裡看著你。”周武帝捏捏她被凍的微紅的鼻頭,語氣難掩寵溺,見她秀眉微蹙,還想推拒,上前攬住她肩膀,將她轉了個身,“走吧,等你走了朕再走。”強勢的語氣不容人拒絕。
孟桑榆怔怔點頭,往前走出一段,轉身,男人果然佇立在宮門口看著她,見她回望,抬起手揮了揮,似在催促她快些回去。迎上打著傘的馮嬤嬤,孟桑榆嘴角綻開一抹舒心的微笑。這個男人雖然千般不好,可有一點卻是彆人比不上的,他說出口的承諾從來不會落空。說定會幫自己找到父親,說定會第一時間通知自己,他都做到了。她真心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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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上的傷勢大好,恢複了早朝。寅時三刻,眾位大臣站在燈火通明的太和殿裡,等著皇上駕臨。文武官員按品級高低列隊左右,涇渭分明。若在平時,大家少不得彼此寒暄幾句,而眼下的氣氛卻極為沉鬱,許多人麵露忐忑,心中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