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 / 2)

粉衛兵一開始是大、中學生成立的組織,一群學生湊在一起寫大字報、“破四舊”、抄家、搞運動。總體來說, 粉衛兵組織裡的學生們相對而言比較單純、實實在在的搞活動, 可有些好鑽空子的人發現這不但是個十分榮譽的好活還能趁機撈不少好處, 立馬加入了粉衛兵的陣營。

在他們看來,加入粉衛兵去抄家,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砸搶資本家的東西, 那資本家的家裡不但米麵不缺,就是那金子古董也不少,傻子才給砸了燒了呢, 都弄回來藏起來, 以後發家就指望這些東西了。

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多, 尤其是那些二流子最喜歡摻和這種事,以前好吃懶做東家混西家蹭的占便宜被人瞧不起, 現在可以打著粉衛兵的名義去搶奪,彆人還得誇她革命積極。

來孟老爺家抄家的就是以二流子為主的粉衛兵, 他們一開始加入粉衛兵的時候光找借口去批/鬥和自家不對付的人,直到前幾日“還看今朝戰鬥隊”抄了富商張秀明的家,不僅搜刮出很多銀票銀元和大團結,還搶了不少大米百麵回去, 有一個頭頭還藏衣服裡兩瓶茅台, 這酒可是高價酒, 一瓶值十六塊錢呢。

住在那個頭頭隔壁的一個二流子叫苗福海,自打開始運動以後可把他得意壞了,把平時在一起混的不務正業的人歸攏起來, 再叫上自家上中學的弟弟妹妹也成立了一個叫“今朝戰鬥隊”的粉衛兵組織,這幾天他們正在街上看誰不順眼就拽著人剃頭,享受恣意□□彆人的快感,可下午回家老娘說起那十六塊錢酒的事,再看著自己搶回來的苞米麵頓時滿肚子火氣。

想著去抄資本家,指定油水不少,苗福海不但把戰鬥隊的人叫上了,自家的弟弟妹妹親戚也叫了一群。把人集合起來,苗福海舉著胳膊高呼:“打到資產階級反動權威,我們要勇於反抗!去抄資本家的房子,拉他們去遊/街。”一群人義正言辭的響應者,可臉上的貪戀卻出賣了他們的內心。

和苗福海要好的一個叫葉羅的立馬湊了上來:“以前我在皮毛場上班的時候整天被資本家孟慶祥剝削,一個月辛辛苦苦上班他還各種找借口扣我工資,簡直就是資本家裡的周扒皮。”他揮了揮胳膊,喊了聲:“打倒資本家孟慶祥。”

苗福海連忙帶著眾人響應了一聲,心裡十分興奮,以前他去皮草廠拽著葉羅曠工出去釣魚攆兔子的時候可是見過那個大廠子,聽說每個月能掙不少錢,而這還隻是孟慶祥手裡的其中一個廠子,有這麼大家底想必孟慶祥家裡的寶貝一定很多。

苗福海拍了拍葉羅的肩膀,問道:“你知道資本家孟慶祥家的住址嗎?”

“知道,我跟蹤過他。”葉羅自告奮勇的帶路,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趕到孟慶祥的家,誰知看到大門緊鎖房門緊閉。

一個十五六歲的學生從後頭伸出腦袋來,低聲問道:“不會搬走了?”

苗福海皺了皺眉頭:“就是人走了東西也走不了,現在街道上都是各個戰鬥隊,他們要是大張旗鼓的走一早就被攔住了。”

葉羅點了點頭,率先朝大門撞去,一群壯實的年輕人又是撞又是推很快把大門上精致的彆鎖給弄壞了,一群人喊著口號氣勢洶洶地進了院子。

若說外麵的鎖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裝飾鎖,裡麵的鎖頭可是十分結實,孟慶祥走的時候擔心收古董的人進不來,思索再三還是沒有鎖門,隻是輕輕帶上而已。蓁蓁來的時候走的又不是平常路,因此她壓根就沒發現房門沒鎖。

苗福海走在最前麵,看了看眼前厚實的木門,使出渾身的力氣踹了一腳。門哐當一聲被踹開,苗福海沒收住力氣,直接摔了進去,大臉結結實實地磕在大理石地磚上,一抬頭臉上都是血,門牙也有些活動。

抹了把鼻血,苗福海抬起頭剛想罵娘,就被眼前空曠的屋子憋了回去。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轉過頭惡狠狠地問葉羅:“這是孟慶祥家?”

葉羅不敢置信地看著空曠的客廳,連忙在屋子裡疾走,推開一間又一間的房門,可每一間屋都是空蕩蕩的不說,連窗戶上原本掛著的精致窗簾都沒有了。

“媽的,什麼時候跑的,前天老子還看著他開車回來,當是開著門還看著屋裡滿滿當當的。”葉羅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一臉憤憤不平。

“前天?不可能,這幾天我在街道口那塊看人剃頭了,也沒看見有大車從這裡走啊。”苗福海的表弟信誓旦旦的說:“進來出去的都是小汽車。”

“難不成還鬨鬼了?三層高的洋樓,總不能悄無聲息地把東西搬沒了?”一群人目目相覷,一開始的興奮全都沒了,甚至有幾個女生看著越來越暗的方子有些腿軟:“要……要不……咱們先走。”

蓁蓁的意識在旁邊一笑,微微勾了勾手,很快一隻隻碩大的老鼠從四麵八方跑來,轉瞬間就移到了孟家的大門外,排著隊從門口進來。苗福海的妹子站在最後,她聽見越來越清晰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再想起剛才說鬨鬼的話,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剛琢磨著怎麼勸苗福海撤退,就感覺腳麵上腿上有什麼東西在撕扯自己的褲子,順著褲腿往下一看,兩隻碩大的老鼠正順著自己的褲腿往上爬。

“啊!”一聲尖叫響徹整棟洋樓,因屋裡太空曠還引起了陣陣的回音。

苗福海被嚇了一跳,回過頭剛要罵她,忽然腿上一動,一低頭隻見四五隻老鼠圍著他的腳邊打轉,他下意識抬腿把腳尖上的一隻老鼠踢了出去。這一舉動激怒了老鼠,瞬間所有的老鼠都瘋狂了起來,一個個衝到苗福海腳邊挨個撕咬他。

苗福海的腿上一陣又一陣的痛,他看著這詭異的宅子不敢再呆了,狼狽的甩開幾個老鼠,倉皇地逃了出去。一群人跑到外麵,老鼠卻停在院子裡,站的整整齊齊的直勾勾地看著這群人。

苗福海看了看已經昏暗的天色,又瞧了一眼隔壁的洋樓,裡麵燈光閃爍,窗簾後麵隱約有著人影。

葉羅湊上前,看了看旁邊的漂亮的洋樓十分心動:“隊長,要不咱去隔壁那家?”

看了看已經快黑的天和園子裡的老鼠,苗福海心裡有些膽怯:“這裡有點邪性,咱明天再來。”

葉羅看了看窗簾後的人影,有些擔心地問道:“要是晚上人跑了咋整?”

看著旁邊沒有外人,苗福海也不想再掩飾了,他努力壓製著怒氣,低聲說道:“咱要的是東西,你管他走不走。”摸了摸還有些酸疼的鼻子,苗福海還是解釋了一句:“他們今晚就是走也帶不了多少東西。傻小子我告訴你,這資本家除了金條銀條人民幣,還有很多值錢的東西呢,到時候咱正好把他們家的東西都分了。”看了看自己帶的人,苗福海囑咐了一句:“明天一早咱早點出來,彆讓彆人搶了先去。

幾人約了下時間,便匆匆忙忙地走了,蓁蓁看著滿院子的老鼠不禁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老鼠這才都回過神來,四處看了一眼,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