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孩子,上了初中之後就和我們不親了,成日裡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沈母有些擔憂,“她要是不讀大學,要去乾什麼呢?”
其實這幾年,沈母也有心想要找這個大女兒聊聊天、談談心,但是每次都在對方洞悉一切的目光裡退縮了。
沈父聽見這個頓時來了精神:“乾什麼?讓他去找個工作啊,家裡這麼窮,不得靠她這個老大幫忙補貼一下啊。”
沈母似是想起了什麼,小心翼翼問:“她不是還寫稿子賺錢嗎,工作了怎麼寫啊?”
沈父不同意了:“現在上學不還是照樣寫著,上班怎麼就不行了。”
沈母聽了頓覺有理,於是也默認了這個說法:“她是高中生,找工作應該也好找才是。”
於是,冉佳儀的未來貌似就在沈父沈母的自說自話裡定下來了,至於其中的當事人冉佳儀是否會這麼容易的被他們擺布,則絲毫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哪有做女兒的不聽父母的,不止工作,就是以後結婚那也得由他們安排,不然這個女兒不是白養了嘛。
沈父沈母隻當做天經地義的事情,可如今冉佳儀作為他們的女兒,卻沒有打算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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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績是在八月上旬方才出來的,那時是冉佳儀自己去學校看的分數,可以說還超出了她平時的水平,想必問題應該不大。
在這之後又等了兩周,冉佳儀方才等來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正是她目標的京市B大。
冉佳儀的興奮自然難以言述,可惜的是這份興奮並沒有足以分享的人,在這裡,她沒有真心待她的親人,也沒有足以交心的朋友。
當然,這一切是冉佳儀自己的選擇,總有一天她要走出這裡,然後再也不回來,所謂的朋友也就省的費事兒了。至於朋友、知己,完全可以在走出這裡、做回真正的自己之後,再去尋覓。
冉佳儀考上B大的消息在郵差送來通知書的第一時間就傳遍了整個沈家村,震驚者有之、羨慕者有之,一時間冉佳儀成為了沈家村所有家長眼裡的絕佳好孩子。
哪怕最貧窮的農村,也不乏望子成龍的父母,不過他們平常最大的希望就是子女能考上大學,不濟中專也是好的,至於B大是他們平常想也不敢想的高等院校,現在竟然就有一個鄰居家的孩字考上了,那簡直就跟做夢一樣,說出去都倍有麵子。
當然,最震驚的其實還是沈父沈母,原先他們都打算好,等成績出來就做大女兒思想工作,讓她到時去找個工作補貼家裡,他們也好多過幾年舒坦日子。
現如今,這考上的大學超出他們的想象水平了,就是再傻他們也知道若是讓考的這麼好的大女兒不讀了,自家都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可是,外人又哪裡知道自家的苦呢,窮固然是裝窮,但自從老爺子走了之後,家裡就在吃老本,他們坐吃山空就是有金山銀山也心虛啊,更何況他們沒有呢。
現金兒這情況,沈父沈母頓時沒了主意,到底是忍著彆人的白眼嫌棄讓女兒去找工作,好獲得實實在在的利益呢,還是讓女兒去讀大學,全了自己的麵子和好父母的稱號呢?
最後,他們決定還是先找大女兒談話,要是她能為了家裡著想自己提出去工作,那才是兩全其美的一件幸事。
於是,在冉佳儀預料之中的一場談話就開始了,不過,與其說是談話,冉佳儀私以為稱之為洗腦更合適。
她如今即將要上大學,但年紀也不大,如今十六歲,還是未成年的年紀,要是原主這時候,說不準被做做細想工作,來一通哭窮訴苦就真的妥協了呢。
但是冉佳儀可不吃這一套,沈家家裡有多少收入,她不比沈父沈母含糊,也是心裡清楚,才更明白人心的卑劣。
照例還是夜間的談話、照例還是沈母打頭陣,熟悉的場景冉佳儀權當看戲。
“含煙啊,你這通知書也下來了,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沈母諾諾開口詢問,事實上,在這女兒能掙到錢之後她對上這女兒就莫名心虛起來了。
冉佳儀理所應當的回道:“自然是去上大學了。”
沈母被噎住了,卻還是勉強開口:“含煙啊,上大學的花銷那麼大,家裡也承擔不起啊,而且你幾個弟妹也馬上要上高中了,你做大姐的可得幫襯幫襯啊!“
“媽,我大學學校有補貼的,應該不用家裡花錢。至於弟妹,這不是有爸媽你們嗎,還有家裡那口池塘的進項,應該綽綽有餘才對啊。”沈含煙聞言扭頭望過去,直直對上沈母那眼睛,沈母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
沈母幾句話的功夫就潰散了,一旁的沈父看不下去,也隻得親身上陣,這還是冉佳儀第一次和這個狡猾的父親對上,倒有些好奇,這個老頭子能說出些什麼歪理來。
果然,沈老頭總是要多幾分道行的,一上來就先深深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