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個世界(1 / 2)

回到張家,恰是晚飯時間,冉佳儀和張大柱一回來,就上桌吃起飯來。

飯桌上一片寂靜,隻有偶爾碗筷互相碰撞時候發出的清脆的“叮當”聲,為黑暗的夜晚添加了一點兒活氣。

用晚飯,冉佳儀自覺去洗碗筷,作為張家的唯一一個外人,總是需要多做些活的。

等收拾好回來,冉佳儀才發現一群人還在客廳裡談話,冉佳儀聽了兩句,還是老生常談的話題,張家老二張二柱的婚事。

張二柱比起張大柱要小上一歲,如今也已16歲了,正是談婚論嫁的時候,隻是一件事情難倒了張家,那就是錢。

老四明年就要下場,家裡正是存錢的時候,哪裡敢有大的花銷,但二兒子年紀也屬實不小了,問題也就隨之而來。

要想娶個好兒媳,花錢是不可避免的。

比如當初原主嫁過來的時候,因著原主勤快能乾、娘家境況也好,張家除去一應開銷之外,便是聘禮也足足花了十兩銀子,這十兩銀子,疼女兒的謝家全給陪了過來做壓箱銀子,另額外陪了家具、被子。可以說,在鄉下,原主的這些嫁妝足以一個女人在夫家挺直腰杆活著了。

隻是如今輪到張家老二,情況就截然不同了。

一是張家現在拿不出這麼多聘禮銀子,二來,比起能乾的大兒子、備受期待的小兒子,老二這個中不溜秋的乾活不利索、說話也不甚討喜,在張家二老眼中實在不占多少分量。

冉佳儀進來的時候,張母正在問張二有什麼想法,冉佳儀自覺作為大嫂沒有什麼發言權,乖覺的找了個角落坐下,一言不發。

“老二,商量你的婚事呢,你可有什麼要求?”

張二柱自然回“沒有”。

張母聽到這一句就滿意了,婚姻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是張二柱有想法,那張母才會生氣呢。

“那明兒我就請花媒婆給相看相看。”張母還是喜滋滋的,不論如何愁錢的事兒,兒子長大成人總是一件高興事。

其他人都樂嗬嗬的,隻有坐在角落裡的冉佳儀看到,低下頭的張二柱眼裡一閃而過的陰沉,而後依舊是那副憨實樣兒。

冉佳儀不由得在心裡喟歎,張二柱顯然不是一個願意被安排的主兒,接下來張家隻怕都不會平靜了。

不過,她已經有了脫身的借口,倒是沒有必要陷進這一攤泥水裡去。

接下來,張家陸續有人開始上門。

在整個村裡裡,張家的條件還算不錯,隻是因為有一個讀書人,日子過得磕巴了點,但是隻要考中了,那以後的日子就不愁了,因而在婚嫁市場上行情委實受歡迎。

隻是花媒婆接連給介紹了幾家姑娘,都因為聘金的事情沒談妥,張家能看上的姑娘家條件都好、要的聘禮自然也高,偏偏張家給不起,而願意接受這麼低聘禮的,張母又都看不上。

張家原本喜慶的氣氛因為接連受挫而蒙上了一層陰影,張母的臉色整日裡不好起來,張二柱卻是比以往更加沉默成天的出去不知道乾什麼去了,隻有大房三口子原先怎麼樣、現在還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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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這麼過了半個月,張二柱的婚事還是沒有一點進展,花媒婆最後一次上門的時候,和張母聊起天來,冉佳儀恰巧在隔壁聽了個大概。

張母的態度已經很急切了:“花大姐,你再給找找呢,我們家條件也不差啊。”

花媒婆無奈歎氣:“張家妹子,不是我不幫你,隔壁村子差不多的我都給你跑了個遍,也沒有合適的。

不是我說,你們既然暫時給不出那麼多聘禮,要麼就等你家小子考上了功名、要麼就降低些要求。”

張母心裡難受極了,花媒婆說的這些她哪裡不知道呢?

可是,要是四小子考上了功名,那就更沒有錢來辦婚事了,至於降低要求,她也不願意娶個攪家精回來。

真真是左右為難。

“花大姐,還是托你再給我看看,我也再想想、再想想。”

說著,張母小心從兜裡掏出了一小把銅板,塞給了花媒婆,花媒婆開開心心收下,這才滿意得離去了。

冉佳儀分明看見,張母在花媒婆離開後,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見錢眼開的東西。”

聽完全程的冉佳儀默默在心裡腹誹,想要馬兒跑、又想馬兒不吃草,哪有那麼好的事。

最後的結局也早在眾人意料之中了,兩人到底沒有達成一致意見,張二柱的婚事隻得這麼尷尬的擱置下來。

張母不著急了,張二柱卻開始著急了。

他是清楚自己在張家的地位的,他自小就明白,在這個家裡他誰都指望不上,隻能靠自己。

就如同小時候未吃飽時自己一個人跑去外麵找野果子飽腹一樣,如今的婚事顯然也得靠自己了。

張二柱在知道張母這裡沒了動靜之後,就開始自己在附近幾個村子搜尋起來,他早已有了對未來妻子的大概定位,不需要太漂亮、甚至也不需要家世多好,他對未來妻子的要求隻有兩點,一是做事勤快,二是性子強勢。

要做事勤快是因為他們夫妻注定靠不上彆人,要性子強勢是因為在張家要反抗的了張母才行。

作為親兒子,他永遠無法反駁親娘,但是兒媳卻可以,村子裡的婆媳關係向來是一筆爛賬,他想做卻不能做的、他希望以後的媳婦都能幫他去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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