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翟家氛圍良好的時候,另一邊的楊家態度卻是有些緊繃。
楊誌遠看著麵前桌上擺著的一應物品,臉色很是難看,“這東西多了,你怎麼就接下了?”
意思是這次收下的禮物超出了他們原本應該收到的標準,作為一個標準的文人士大夫,楊誌遠在乎的不是那點賀禮,而是被駁了麵子,此時見到賀禮翻倍,不僅不覺得高興,反而對妻子的行為生出點不滿。
楊夫人知道自家大人的心結,解釋道:“翟夫人態度很好,說上次賀禮是她婆婆準備的,她沒注意,這是特意來賠禮道歉的。”
楊誌遠依舊沒個好臉色,“她說什麼你就信啊?”
楊夫人自有一套自己的理解:“你不懂,那天她們婆媳來的時候就有些怪怪的,禮物也確實是翟老婦人直接送過來的。
翟夫人說以前老夫人在鄉下都是這麼送的,我一想也是,以前咱們村裡不也這般嘛,老夫人應該也是沒有惡意的。”
楊誌遠麵色方才緩和下來,“你看的準?”
楊夫人點點頭承認,“我看翟少夫人是一個好人,不像是會做這些事的,而且她應該不缺銀子才對。”
聞言楊誌遠有些不屑:“京城誰不知道羅家女最會鑽營,翟弟也是實在不講究。”
楊夫人見丈夫這麼說心裡有些高興,卻還是給人解圍道:“也不一定是為了錢,我今天見翟夫人言行舉止很是得體,兩人郎才女貌的很般配呢。”
她知道丈夫的性格定不是那等嫌貧愛富的,兩人是患難裡走出來的夫妻,一路扶持感情很深,可到了京城她也難免忐忑。
京城裡的富貴女子這麼多,她們年輕貌美,或有強大的家世,或有大筆的金銀,自己不過一個鄉下婦人,皮膚因為做多了農活很是粗糙,長相也不是好看的,這京城裡隨便挑一個都比自己強的多。
她自卑的同時無所依仗,隻能寄希望於丈夫的自律和驕傲,所幸丈夫也從沒讓她失望。
如此,她更要做好楊家夫人這個角色,替夫君把好內院這道關坎。
見自家婦人又露出了那般茫然無措的神色,楊誌遠有些無奈的同時又有憐惜。
他知妻子自從來到京城就一直不安,可他不是那樣的人,當年在鄉下一眼看中了她之後,他的眼裡就再沒看見過旁人。
縱然是再美的容顏,若乾年後不過紅豔枯骨,再多的財富,死後不過一抔黃土,哪比的上一心為自己著想的賢妻,即使百年後,他們也是要死同裘的。
屋內兩人的氣氛漸趨和諧,就在兩人濃情蜜意的時候,屋內不合時宜的傳來了響亮的嬰兒啼哭聲,打破了滿室旖旎,徒留一地尷尬。
“好了,我看看孩子去,準是又尿了。”楊夫人慌慌張張跑去照看孩子。
留下楊誌遠,看著桌上擺放的銀鐲和銀鎖,暗暗發誓,早晚有一天,自己會登上高位,不為錢財,隻為叫人再也不敢看不起自己,或許那時自己才能真的釋然吧。
第二天,翟陽文再去衙門,果然楊誌遠的態度就和緩了很多。
“楊兄,真是對不住,昨日內子上門叨擾了。”
楊誌遠想到昨日妻子為翟夫人說的一籮筐好話,擠出一個笑來:“楊大人客氣了,我家內子很是喜歡貴夫人。”
翟陽文同樣露出一個笑:“也是我家上次不妥當,實在對不住,還希望楊兄不要介意。”
你來我往間,持續了三天的矛盾消弭於無形,兩人麵上又恢複了同僚間的客氣,隻是到底關係如何,隻有兩人心內知曉了。
同一府衙的人本還想著等休沐日給兩人開導下,有什麼矛盾當麵說開才好,這會兒見兩人重歸於好,自是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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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廂翟陽文在衙門裡一切順利,翟家這邊的氣氛又有些變化。
原本翟母後來居上,作為婆婆天然就壓了兒媳一頭,加上宣誓主權的主院和管家權,冉佳怡自願示弱,在外人看來到底是翟母占了上風。
但是,少夫人行事有章法,對官爺又能幫襯得上,聽說頗得看中,對
下人間的消息一向傳的再是迅速,那天晚上的事情不過一天,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這事一出,眾人就知道,後院裡能當家做主的其實還是少夫人。
老夫人縱是長輩,跟少爺說的一樣啥也不懂,再大的威風那也沒處逞,倒是少夫人,早晚要管家,不如趁早討好,以後還有好日子過。
下人間的小心機,冉佳怡向來是不在意的,她下麵人的賣身契都在自己身上,加上有錢的誘惑,胡蘿卜加大棒,不愁人不聽話。
至於翟家這幾個下人,不聽話也不會給她添阻,聽話了也沒什麼便宜可占,自是無所謂。
冉佳怡不在意,可翟母在意的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說是帶過來的下人,但其實早些年翟父翟母自己還要下地乾農活,哪有錢養活下人。
這批人都是翟陽文考中舉人甚至進士後采買的,不是從小培養的仆人,壓根沒有所謂的忠誠,凡事朝錢看,誰有錢誰給的好處多就聽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