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耳邊傳來的議論紛紛,冉佳怡一步一挪地進了曾府的後門,低著的頭叫外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麼。
話題的主角都已然離開,圍觀的眾人沒了熱鬨可看,也三三兩兩散開,喧鬨的後街一下子重歸寧靜。
冉佳怡其實沒受到多少影響,隻剛才被自己強行憋的通紅的眼睛還能顯現她剛才遭遇了什麼。
回到廚房,她沉默不語的跟著廚娘打下手,眾人關係沒那麼近的也不好意思問,倒是小雁來送菜的時候問了一句,被冉佳怡隨意打發了。
她以為這就是結束了,她無意在外人麵前彰顯自己的可憐,可事情顯然沒有結束。
可能是下午後街的動靜太大,下人們議論之時難免談及,不小心就被聽入了曾府主子的耳中。
下人們的名聲在主子們眼裡並不重要,可若是會叫外麵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牽連到主子身上,那就罪過大了。
曾府向來以仁善的名聲示人,如今也斷不可輕易毀在了一個小丫鬟身上,有家中老爺示意,曾府的大夫人很快派人找上了門。
冉佳怡在灶間忙活的時候,聽到大夫派人喊自己過去,還是有幾分懵的,她就一小丫鬟,來了之後就在廚房,連主子們的麵都沒見過幾次,更彆提被親自召見了。
見她發愣,大廚娘連忙上前打圓場,“這丫頭是高興傻了,還不跟上。”前半句是討好,後半句已然是暗喊威脅。
廚房裡的下人們再如何也是比不上主子身邊伺候的仆人得寵的,大廚娘平時在灶間很有幾分威風,可此時對上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也不得不賠著笑臉。
冉佳怡隻不過略微愣了一下就恢複過來,她沒有這時下仆人們對主子打從心底的敬畏,雖知道自己的性命如今在人家手裡握著,可到底心態不一樣。
還待將手裡忙著的活計交代給誰,就被身邊的廚娘一把推開,示意她趕緊跟上,冉佳怡也不再糾結,迅速跟上。
前麵的大丫鬟走的極快,那一舉一動極為規矩,冉佳怡緊跟其後,兩人中途一句話都不曾多說,很快就到了後院議事的地方。
這是大夫人平常處理後宅內務的地兒,原主一個小丫鬟從來沒來過,冉佳怡會認得也是因為聽彆的小丫鬟說過。
進了大廳,冉佳怡低眉順眼的行了禮,半晌沒有動靜,隻聽見大夫人吩咐底下管事的聲音。
一聲不吭等了好一會兒,似是事情處理完了,管事應聲退下,冉佳怡這才聽到上首傳來一聲輕和的低笑聲。
“起來吧。”
冉佳怡這才起身,這彎了半天的腰酸疼不已她也不敢去揉,而是立刻端正了身子,隻頭依舊是低著的。
上首的聲音繼續傳來,“你叫什麼。”
“奴才叫小雯。”
“哦,是進府後改的吧。”
冉佳怡答“是”,心裡道果然是為了下午後門那一遭事,她自認自己做的並無過錯,可在這些習慣了尊卑孝悌的大人物來說,卻未必如此。
“你進來三年了吧,家裡可還有什麼人?”
仿佛沒察覺到不對勁般,她如常回答:“家裡爹娘俱在,下麵兩個妹妹一個弟弟。”
“家裡人可都還好?”
冉佳怡踟躕了下,沒想好怎麼回答,好自然是不好的,三個女兒都被賣了算哪門子的好,可當著主子的麵說不好又有點哭慘的意思。
她這一停頓,就聽見上麵的女子繼續:“今天下午後門那一遭是鬨的什麼,你給我講講吧。”
聽見果然是這事,冉佳怡鬆了口氣,將一路過來打好的草稿細細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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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在旁人口中是什麼樣,冉佳怡不知道,她隻將自己想的如實說了一遍,最後又加了句:“實在不是奴婢不願意,而是賭債實在就是個無底洞,奴婢實在填不起啊。”
大夫人輕點頭,這丫鬟說的跟自己讓人打聽來的一樣,可見沒有添油加醋,隻是她還有一事不明。
目光放在小丫鬟頭上的釵子上,複又問道:“你這三個月的月銀呢?可彆說你頭上那根釵子了。”說到後麵那句已然輕笑了起來,顯然是識破了她的小心思。
冉佳怡略囧,她頭上這根釵子不過是街上幾文錢買來的,先前不過是糊弄原主娘一個村婦不懂這些罷了,在這識貨的大夫人麵前卻是不敢隱瞞的。
“稟大夫人,奴婢的月銀卻是花完了。”
“哦?”
“奴婢不敢欺瞞大夫人,奴婢的所有錢都已經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