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我來就是告訴你這件事情,如果你願意的話,今天就可以跟著咱們回家了。
儘管她極力壓製,但依然能聽出裡麵的喜悅和期待。
也就在這時,冉佳怡突覺不安,她看著宋母極力壓抑住喜悅的神色,卻宛如被蛇盯上的恐懼:“娘,你先說是什麼事兒吧。”
有了之前的那一出,她已經完全不敢相信宋家人的對自己會有真心了。
宋母倒是沒太在意這些細節,左右都是要說的,這件事如果真的要做、還是繞不開、大兒媳,壓根沒有隱瞞的必要。
況且在她看來,自己今天帶來的這個選擇確實是要比賣身一輩子好不少,畢竟生一個孩子頂多就幾年的功夫,幾年過後她還可以再回宋家的,可不比賣身一輩子為奴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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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娘啊,是這樣子的。今天,今天主要是咱們家來了一位客人,你可知道他是來乾嘛的?
冉佳怡搖搖頭表示不知。
宋母臉上便又恢複了之前的喜氣洋洋,“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你聽我細說。這個人呢,也是鎮上的,趙秀才家,你可知道?”
整個鎮上也就幾位秀才,冉佳怡自然清楚,“可是那位傳說家中有母老虎的那一位。”
宋母重重點頭,“正是,可不就是那一家。”
見大兒媳知道,宋母的談興愈發濃厚:“可不是,母老虎一個,生不出孩子還管著男人不讓納妾,可憐趙秀才娶了她都要絕嗣。”
說實話,在冉佳怡看來,趙秀才和黃氏絕對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可以說,要是趙秀才沒有他妻子黃氏娘家的幫助,一個清貧的秀才也過不上如今的好日子。
秀才在小地方雖然少見,可若沒有往上攀登的能力,也無非如同常人一般為營生發愁。
而一個秀才謀生的手段,無非抄書、賬房和開私塾這幾樣,頂多混個溫飽,不然怎麼都說窮秀才呢。
既享受了妻子帶來的好處,還偏偏妄想就對不起妻子,這就實在不應該。這也是古代女子的悲哀,作為趙秀才的結發妻子,黃氏的功勞可謂不小,但這仍舊泯滅不了她最大的缺點——沒有為趙家生下兒孫。
光這一點,就足以讓她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給淹死,甚至於哪怕再不想丈夫納妾,卻依舊要給丈夫找個典妻。
可這兩者並沒有本質區彆。
冉佳怡推測,趙家那邊依舊找上門來,哪怕她已經被賣,但以趙家的財力完全有能力將她贖回,不外乎多花幾兩銀子罷了。
但是對著宋母,她還是假裝不解,“娘,他們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宋母想到接下來要說的話,作為婆婆和兒媳的關係,她說出這番話來實在不合適,但天大地大都沒有銀子大,更何況窮人家也不講究貞潔,沒見娶寡婦的漢子也多的是,這個兒媳已經為他們老宋家生了三個孫子,即使往後沒有了貞潔,他們老宋家也不會嫌棄她的。
“四娘啊,這話本不該娘來跟你說,但你也知道咱們家的狀況,能多一點銀子就是多一條活命的機會,你說是不是?”
似乎是從她這段話裡推測到了不好的訊息,冉佳怡僵硬著一張臉,遲遲沒有反應。
宋母見她不接話,頓時就著急了,“四娘啊,家裡當初賣你、你也是同意了的,可不是我們不厚道,你說是不是?”
冉佳怡依舊不接話茬,見她這樣,宋母愈發發急了,甚至不用人催促,接下來的話就如同車軲轆一樣全部吐了出來,但卻叫冉佳怡為原主感到深深的不值得。
說到底,原身到底是宋家光明正大、明媒正娶進來的兒媳,日子艱難而賣身也就罷了,可淪落到上趕著典妻的地步,就實在太過鄙夷不堪了。
所以娘你今日急著過來、還這麼高興,就是為了把我再賣一次,還是去做典妻這樣的勾當?她的語氣嚴厲、話風緊湊,滿滿的怒氣奔波而出。
宋母見她這般抵觸,有些想為自己解釋什麼,卻又實在想不出合適的理由來,這跟她想象的反應不太一樣啊。
在宋母的想象中,這事情雖然有點難為情,但總歸是兩頭好的一件事,對家裡好、對兒媳也好,至少有了回家的機會,說不定還能攀上趙家那樣的有錢人,實在是一筆再劃算不過的買賣,可兒媳怎麼是這個反應呢。
宋母樂見這一番買賣,完全是出自於她自己的角度來說的。
卻不曾想,一個女人被婆家賣身已經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如果還要出賣貞潔為婆家中貢獻,對一個女人是何等的打擊,即使是寡婦再嫁,那也得是清清白白的寡婦,而不是像勾欄妓院裡的妓子一樣,任人隨意擺弄。
“這事我是不會同意的,你們死了這條心。總歸我已經被你們賣了一次,你們就當我死在了外麵吧。”冉佳怡恨聲說道。
隨之再也顧不得宋母,連推帶搡將她推出去,然後鎖上了大門,任由宋母在外麵如何氣急敗壞的敲打愣是全當沒聽見。
她氣衝衝地進屋,可是嚇呆了屋子裡的兩兄妹。
作為配合演戲的知情人,他們為自己的雇主深深的擔憂和同情,“四娘,你沒事吧。”
冉佳怡怒到極點反而氣笑了,“我沒事,你們先去休息吧,我有點事要想想。”
依言,兩兄妹忐忑不安地下去,徒留冉佳怡一人端坐上首,光影斑駁下,誰也看不清她此刻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