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二十一 章(2 / 2)

千算萬算,孫秀花就沒算到趙向東提早回來,因為他以往晨練時間都很固定的,一個小時隻多不少。

趙向東眼睛還毒,一眼就發現不對勁,強壓怒意之下氣勢全開,孫秀花扛不住,驚慌之下連連倒退幾步,把後麵兩個晾曬架子碰倒,架子竹匾乾菜豆子“嘩啦啦”倒了一地。

“老二胡說八道啥呢?啊?!”

豆子滴溜溜滾了一地,驚醒了慌神的孫秀花,她知道要是真的坐實了這事,可跟平時的胡攪蠻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心跳加速,她立即昂起頭怒道:“我是你親嫂子,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趙向東是上過戰場經曆過血戰洗禮的,他目光冰冷僅一句話,孫秀花後心就冒汗了,此刻不過是色厲內茬,她環抱腹部的手緊了緊,咽下一口垂沫。

其實在探手取燈芯絨那一瞬間,她猶豫過的,但最後還是貪婪占據了上風。孫秀花說不得後悔不後悔,但她即使再蠢,也知道必須趁人少趕緊脫身。

壓低聲音吼完,她冷著臉要回屋去,趙向東氣極冷哼一聲,腳下一動,擋在對方的麵前。

“不管你棉襖裡揣的是啥,都必須給我放下!”

孫秀花心肝一顫,“我聽不懂你說啥?我得去叫石頭起床吃早飯!”說罷要匆匆繞路,可惜沒成功。

“東哥,這是乾啥呢?”

薑寧聽了丈夫聲音,急了,澆頭也沒心思炒,直接往鍋裡舀了半瓢水,就轉身衝出去。

她視線在趙向東的冷臉上掠過,隨即放在孫秀花的棉襖上,眉心蹙了蹙。

她不傻,就聽著了兩句,再結合丈夫堵人的行為,很明顯,對方是拿了她屋裡東西了,很可能是昨天放在床上那兩包裹的。

至於原因,也不難猜。

趙向東顧忌男女之彆,不好上手,薑寧則不然,她直接就探手過去,直奔孫秀花手腕。

孫秀花有蠻勁,當然反抗,但趙向東在根本不可能讓她碰到自個媳婦兒,擋了兩下,薑寧已經抓住對方緊扣在腹部的腕子,使勁兒在麻筋上一按。

她上輩子常外出旅遊,實用的防身法子學過一些,這一下子快準狠,孫秀花隻覺手一麻,“啪嗒”一聲,藏在棉襖裡的燈芯絨立即掉了下來。

薑寧定睛一看,登時大怒,“好啊!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大伯給我添的妝,居然還被偷了!”

她頗珍重薑大伯的心意,忙彎腰撿起來,將灰塵拍去。

“偷”這個字眼很戳心,雖是事實,但大喇喇說出來,依舊讓孫秀花臉漲成豬肝色,她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而且她也顧不上撒潑,人贓並獲,這次跟以往都不一樣的,不行,她立即拔腿往院外奔去。

可惜晚了,院子動靜早驚動了所有人,不管起沒起床的,此刻都套上棉襖趕過來了,薑寧的高聲怒罵,讓大家速度加快。

趙向前住在東屋距離最近,他頭發亂糟糟,連鞋跟也沒抽上,一撩起門簾就見自己婆娘想跑路,他上前兩步就把人揪住。

他剛醒,瞅瞅自己婆娘,再看看麵沉如水目光冰冷的趙向東,橫眉怒目的薑寧,還有她手裡抱著的棗紅色燈芯絨。

昨夜孫秀花不甘的絮叨言猶在耳,電光火石間,他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當即又驚又怒,揪著她頭發的手猛一拉,狠狠一個耳光就扇過去。

“你,你!”

趙向前喘著大氣,他知道自己這婆娘有不好的地方,但她好歹給自己生了兩個兒子,改不好也隻能湊合著過,村裡人都這樣,但他萬萬沒想到,對方竟敢偷東西!

趙向前臉皮肉眼可見漲得通紅,身軀顫抖片刻,將孫秀花一把摜在地上,手腳並用痛打,“我打死你算了,不缺你吃不缺你穿,一天到晚禍禍,居然還偷上了?”

“你個賤皮子,好說歹說就是不聽!”

曾經他也不是打媳婦的男人,可惜遇上孫秀花,忍無可忍開了頭,隨即一發不可收拾。他難堪至極,手下愈發狠了,“你這賊婆子,放在幾年前就該拉出去批.鬥遊街!偷,我讓你偷!”

孫秀花臉腫鼻青,蜷縮在地,這是她這輩子挨的最大一頓打,男人怒火遮眼,她隻能勉強護著胸腹頭部,慘叫求饒,“我,我不敢了,向前,我不敢了!”

作為苦主,薑寧皺皺眉,側過身子拒絕圍觀,這場麵讓人無法適應。

趙向東活人死人都見過不少,更何況就打個人,他神色冷漠,掃了孫秀花一眼,轉頭看向正房屋簷下。

趙家其他人已經先後到場了,不過事兒太大變化太快,他們並未能作出任何反應,隻一臉驚愕地看著。

他看向趙老頭,後者察覺他的視線,側頭看過來。

“爸。”

不等父親開口,趙向東靜靜地說:“爸,我想分家。”

不是內部商量好養老錢的那種,而是徹徹底底的分家。

他聲音不大,表情也平靜,但目光卻萬分堅定,這念頭從昨日開始醞釀,到了今天迅速成為非實行不可的事實。

他媳婦還有很多陪嫁無法帶走,兩口子在家都這般無所顧忌,等離開了,樟木箱子上那把黃銅小鎖還值當什麼?

一個連媳婦兒陪嫁都護不住的男人,算哪門子男人?

這句話聲音不大,卻往空曠的院子陡然安靜下來了,正痛毆孫秀花的趙向前動作一頓,詫異回頭。

趙老頭看著眼前高大挺拔卻臉色沉沉的二兒子,喉結滾動兩下,“嗯,分家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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