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們彼此信任，所以我們成功了。你看，我們統一魔道，占領永州，所有的靈脈歸我們所有，畢氏一族原本被毀掉的身體可以通過靈脈修複，如今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那天我去見你的族人，好多人都能修煉了，再過上一段時間，所有人都能恢複，你的族人很快會重現輝煌……真好啊。”
他的聲音漂浮在空蕩蕩的大殿裡，引起細小的回音。
畢烈眸光閃爍，像是回憶起和錦光一起並肩作戰的種種，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
兩人相對而望，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深刻的感情，那是長年相伴、交付彼此信任的感情，沒有人能舍得懷疑、摧毀。
良久，畢烈深深地歎了口氣。
“你做得很好，我很感謝你。”他緩緩道，“隻是，你做錯了一件事。”
簡瞳眸裡的感情收進了深處，收回手，微笑，“我欺騙你們，利用你們殺了師父。”
畢烈的目光裡流露出痛苦之色。
簡瞳的神情很淡漠，“這就是你今天站在這裡的原因。”
“簡瞳……”
“做了那樣的事，我沒後悔過。”簡瞳譏諷一笑，“我很想後悔，可是沒有，從頭到尾都沒有。從一開始他就厭惡我，我自然也不會喜歡他，與其說是他把我留下來，更不如說是你留下了我。”
“師兄，我知道早晚有一天你們會知道真相，我已經做好了準備，隻是沒想到你會如此信任我，竟然過了這麼多年才發覺。”
簡瞳的目光瀲灩無比，他靠近畢烈，用手按住他的胸膛，“我恨他，明明我們相濡以沫，互相扶持，你該喜歡的是我，是他把你的心搶走了。我好恨，好嫉妒，不殺他，我睡不著覺吃不下東西，快要崩潰了……”
畢烈握住他的手腕，低聲道：“那次我中毒，你幫我尋找千回草的事，師父告訴我了。”
“你知道？”簡瞳一怔。
畢烈點點頭，“那一次，上清門的幾個長老聯手圍攻我們，還用上下三濫的毒藥……”
“是你擋在我和錦光身前才中的毒。”
畢烈點頭，“可千回草並不能完全解我的毒，後來是師父花費大量靈力幫我清洗身體裡的經脈才消除我的毒性，不然以他的性格，怎麼可能守在我床邊整整七天？我們哪次受傷，他不是扔一瓶藥了事？他之所以守著，是因為他必須守著我幫我清理毒性，所以，他一直念叨是他救了我並沒有錯。”
簡瞳聽了臉色微怔，隨後收回手，咬牙道：“那他也不能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樣，認為都是他一個人的功勞！”
畢烈歎了口氣，“那麼久了你還不了解他？他被迫守了我七天，消耗大量靈力，自然生氣，肯定要碎碎念，讓我一輩子記得他的大恩大德。但我認為，他並沒有搶你功勞的意思，也沒必要。”
簡瞳臉色青白，怒道：“那也是他到處惹是生非，得罪了上清門，才讓上清門的人圍攻我們，然後才有你中毒的事發生！源頭依舊是他，他救你是應該的！你卻因為他救你喜歡他！”
“我不是因為那次他救我喜歡上他，我在很早之前就喜歡他了。”畢烈認真地說，目光深邃。
簡瞳僵住，好一會兒才後退一步，不可置信道：“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啊？我不明白……”
明明他和畢烈互相救了對方，相互照顧對方，一切經曆了那麼多，知曉對方最深刻的心事，分享著彼此的感情。那個人呢，他根本不管三人想什麼，高高在上，脾氣又差，看人都用鼻孔代替眼睛的，畢烈怎麼會……怎麼會……
他想不明白。
“他很可愛。”
“去他的可愛！”簡瞳紅了眼睛，“他除了長得好看有哪點值得喜歡的？你是不是因為他長得好？”
畢烈搖頭，“你對他有偏見，自然看他什麼都不順眼。”
“我當然不順眼，他先看我不順眼，厭惡我，我憑什麼要看他順眼？”簡瞳說，“師兄，我隻在乎你，我喜歡你，喜歡你很久很久了。當我知道你喜歡上彆人，我嫉妒得要發瘋。”
“所以你決定殺了他。”
簡瞳深吸一口氣，道：“沒錯。我從來不表露對他的恨意，相反討好他，順著他，放鬆了他的戒心，然後慢慢地動一些小小的手腳，故意放一些迷惑性質的消息給你們，讓你們一點一點地產生懷疑……”
他笑了笑，“日積月累，時間長了，你們自然不會再相信他。”
“這所祭殿也是你故意弄的？”
簡瞳笑了，“當然。從頭到尾就沒有什麼招魂術，隻有那個魂燈是唯一能產生聯係的東西，不然你們怎麼會相信能招魂呢？”
畢烈的瞳孔收縮，“你承認了。”
“是啊，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可承認的？”簡瞳無所謂地攤開手，“師兄，我說了真相，你要怎麼對我呢？你今天來不是想做個了斷嗎？我站在這裡等你處置，決不還手，來吧。”
畢烈沉默。
外麵狂風呼嘯，大殿裡麵卻十分安靜，靜得可怕。
簡瞳望著畢烈沉靜的麵容，再度催促，“來啊，殺我啊。”
畢烈沒反應。
簡瞳紅潤的唇微微勾起，眼裡帶著篤定和一抹溫情，“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殺我……唔……”
話未說完，噗嗤一聲，一隻手穿過了他的胸膛，帶出幾滴紅色的血液。
隨後，那被傷害的地方，血液慢慢浸出，沾濕了布滿法文的白色長袍……
簡瞳低下頭，緩緩地看著那隻穿過自己胸口的手，眼裡滿是震驚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