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群英宴(3)(1 / 2)

這段劇情在原著裡並沒有出現,但楚熹年倒也沒有太過驚慌,畢竟死的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謝鏡淵也在旁邊好好的坐著。

不過今日這群英宴,隻怕進來容易,出去難。

太子很聰明,直接和謝鏡淵站在了一起。畢竟在座眾人都是縛雞之力的士子書生,真打起來,還是謝鏡淵身邊比較安全。

太子提醒道:“謝鏡淵,你千萬彆忘了護駕。”

謝鏡淵眸色沉凝。他剛才光顧著和楚熹年說話了,竟連什麼時候死了人都沒發現,實在是奇恥大辱。不過轉念一想,看看熱鬨也不錯。

他在桌子底下攥住楚熹年的手腕,勾唇冷笑道:“彆亂走,若是如那金公子一樣被人刺個對穿,我可不會替你收屍。”

太子還以為謝鏡淵在跟自己說話,在後麵認真點了點頭:“你放心,孤一定不亂走。”

“……”

謝鏡淵臉黑了。

楚熹年沒忍住笑出了聲,隨後察覺不合適,又輕咳一聲斂去了唇邊笑意,聲音低沉道:“將軍放心,我一定與你寸步不離。”

他反握住謝鏡淵的手,輕拍了兩下。

現如今場中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廣平小郡王滿腦子都是他愛若性命的那幅畫,捶胸頓足,連死了人都顧不上。危急關頭,還是白發蒼蒼的顏卿河出來穩住了局麵,聲音嚴肅道:

“諸位莫要驚慌,先等官府的人過來。誰若貿貿然離開金鱗閣,豈不平白引汙水上身,惹人懷疑。我等便在此處靜候,誰也不要輕舉妄動。”

立刻有人附和:“顏大家說的有理,誰也不要觸碰金公子的屍體,等衙門來查驗。”

廣平小郡王聞言也終於回過了神,強打起精神來控製場麵:“傳令下去,讓護衛速速趕來,在金鱗閣外看守保護,不得讓任何人出府!”

楚熹年看了眼太子:“殿下不如先行離去?”

太子地位非比尋常,且身份尊貴。這裡沒有人會懷疑他殺人,他也沒有任何動機殺人,就算提前離去亦不會有人說些什麼。

太子心裡想看熱鬨,但並不好表現出來:“為什麼?”

楚熹年看向場中神色各異的眾人,輕輕晃了晃手中的杯盞,意有所指道:“因為凶手還在此處,尚未離開……”

金鱗閣四麵鄰水,僅有一條路通向岸邊,且被重兵把守。而金公子距離死亡到被發現最多不超過一盞茶的功夫,凶手絕對還沒逃出去,並且現在正藏在人群中。

旁人死了倒是沒關係,太子一死,必然引起朝野震動。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護太子安危,趕緊送他離開廣平王府,而不是尋找凶手。

謝鏡淵也皺眉道:“這裡不是看熱鬨的地方,你速速離去。”

太子聞言看了楚熹年一眼,又看了謝鏡淵一眼,沒說話,片刻後,忽然笑了一聲:“你們瞧,那些人都還未說話,偏你們擔心孤的死活。”

他這個太子,雖不能說形同虛設,可也相去不遠。滿堂賓客或驚惶失措,或愁眉沉思,沒有一個人會在意他。

“你們放心,孤不怕死。”

太子忽然搭住楚熹年的肩膀,壓低聲音笑問道:“楚熹年,都說凡於金鱗閣中技驚四座之人,日後無不是攪動天下風雲之輩,你才智雙絕,今日來此,若隻坐在遠處看白戲,不覺可惜麼?”

他說這句話時雖神情嬉笑,但楚熹年卻好似從太子眼中看見了更多的東西,說不清是什麼,隻讓人覺得太子沒有平常那麼不著調了。

楚熹年搖了搖折扇,身上那股出塵的氣質愈發明顯,說了一句讓人聽不懂的話:“我本就是局外看戲之人。”

太子還欲再說,手腕卻忽然被謝鏡淵一把攥住,從楚熹年肩膀上甩了下去:“殿下,宮中禮儀是白學了麼?”

太子揉了揉手腕,怒視著謝鏡淵:“孤還看見你們在桌子底下偷偷牽手了,憑什麼孤搭個肩膀都不行?!”

楚熹年聞言輕咳一聲,將視線移向了彆處。謝鏡淵陰惻惻睨了太子一眼,隻想將他嘴巴趕緊縫起來。

而場中此時已經因為另外一件事而爭了起來。

死人的事他們無權去查,可丟畫的事總可以過問幾分。顏卿河見小郡王失魂落魄,慢慢捋了捋胡須,皺眉道:“敢問郡王,那幅《陳王宴飲圖》究竟是怎麼回事,難不成真是假畫?”

他語罷,若有所思的看了楚熹年一眼。方才如果沒記錯,便是這名年輕人率先一語道破了真相。

“是呀,難不成真如楚熹年所說,那畫是假的?!”

“郡王怎的拿一幅假畫來糊弄我等,莫不是存心折辱?!”

文人嘴皮子最是厲害,隨著周圍你一言我一語,事情已經越說越不像樣。廣平小郡王隻得麵色慚愧的起身,對著大家作了一個四方揖:“此事說來羞愧,小王在此處先向大家賠罪了,那畫……確如楚公子所說,是假的……”

他話音落下,便如投石入水,激起千層漣漪。眾人麵麵相覷,怎麼也沒想到畫居然真是假的,想起他們剛才對著一幅假畫吹捧不已的場景,不由得紛紛臊紅了臉。

廣平小郡王又走至楚熹年麵前,半是歎服半是羞愧,對他長施了一禮:“楚公子慧眼如炬,一眼道破此畫玄機,小王拜服。”

楚熹年起身回禮,一番話不卑不亢:“郡王是惜畫之人,有此舉動,不足為奇,是在下莽撞,壞了郡王的布局。”

他們一番對話聽得大家雲裡霧裡,剛才對著楚熹年等人發難的老夫子臉色更是漲成了豬肝色,結結巴巴追問道:“小郡王……這這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廣平小郡王隻得將原委道出:“小王那日收到盜賊信條,心中惴惴難安,實在難舍此畫。為了將他蒙騙過去,隻得尋了高手來臨摹一幅,隻是時間匆促,怕是有了漏洞,這才被楚公子一語道破。”

他語罷看向楚熹年,猶猶豫豫問道:“小王不敢吹噓,隻是那高手已得孟溪亭筆法精髓,足可以以假亂真,不知楚公子是如何看出此畫為假,還請為小王解惑。”

迎著眾人的視線,楚熹年頓了頓,將漏洞道出:“那位高手畫技確實出眾,隻是小郡王百密一疏,假畫用的紙乃是八十年前才造出的胭脂絹,畫卷的象牙軸雕花亦是我朝盛行的鸞鵲紋飾,與原畫朝代不符。”

孟溪亭的畫極富盛名,但曆經幾朝戰亂,早已失傳,沒有幾個人見過真跡。再加上是廣平小郡王親手拿出的畫,故而沒人敢懷疑是假的。

廣平小郡王聞言搖頭歎息:“那青漿絹技法早已失傳,倉促之間,實在難尋,是小王自作聰明了,楚公子聰慧過人,小王佩服。”

楚熹年頷首:“郡王過譽。”

事已至此,眾人這才明白是場烏龍鬨劇。方才對楚熹年等人發難的老夫子也羞紅著臉道歉:“是老夫愚鈍了,剛才出言相諷,還望楚公子勿怪。”

這金鱗閣中有濫竽充數之輩,亦有真正的文人風骨。他一把年紀肯低頭致歉,倒也算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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